“歆歆，這幾個月我一直找不到你，這是你第一次這麼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我很擔心，很害怕。”

　　傅厲琛終于說話了，聲音低低的，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仿佛還有回音，我聽出他語氣裡的擔憂和無奈。

　　我偏開頭，話語沒有經過思考就蹦出來：“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那批貨找不到？”

　　傅厲琛一瞬間的臉色特别難看：“這就是你逃避我的借口？我心裡到底是什麼想的，你心知肚明。”

　　“愛我嗎？可是傅厲琛你覺得我還稀罕嗎？你自己想想，你傷害了我多少次？我在你眼裡是個乞丐嗎？那麼稀罕你的愛？隻要你施舍給我一點，我就會歡欣鼓舞得什麼都忘記了？”

　　“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一招對我沒用了。你是愛我，但是你的愛純粹過嗎？從一開始你就是因為我的身份接近我，中間又穿插了那麼多事，我是個人，這些東西積年累月疊在心頭，很難釋懷，真的。”

　　“别說我是個人了，就是一條狗，你狠狠摔它幾次，他下次看到你也會躲得遠遠的。”

　　傅厲琛皺眉打斷我：“夠了！”

　　“為什麼夠了？傅厲琛，你告訴我，每天早上一睜開眼，就要開始判斷你每一句話裡面是愛多一點還是算計多一點，你幫我倒杯水我都要想裡面是下了多少劑量的催眠藥，晚上你跟我做.愛的時候我要提防是不是想趁我意亂情迷的時候套我的話，這樣的生活你累嗎？你不累沒關系，但是我累了。”

　　“我在墨西哥餐廳看到一對夫妻鬧離婚，女人聲嘶力竭控訴男人，其中有一句話我記得特别清楚。她說‘我不是賤人，我爸我媽生我養我這麼大不是讓你來作踐我的’。”

　　“我嶽歆也不是賤人，我就算沒爸沒媽養大，但是我努力活了二十五年也不是來讓你傅厲琛作踐。我比誰都想好好活着，我現在坦白地告訴你，我恢複記憶了，但是我不知道什麼貨的下落，你别再在我身上白費心機了。”

　　傅厲琛有些驚訝，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變味：“你恢複記憶了？”

　　我從他懷裡掙出來，下了車，站在風雪中說：“對，我恢複記憶了，可是那又怎麼樣？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段記憶裡，唯一有用的就是我想起了唐昊，記起了原來他默默地在我背後做了那麼多，其他的一點都沒有。”

　　“記起他又怎麼樣？他為你做很多嗎？他隻是救過你一次而已。”傅厲琛的醋意不分地點地爆發出來，朝我逼近了一步。

　　我笑笑反問：“他是隻救過我一次，但你想表達什麼？你想說你也救過我？抱歉，我催眠藥喝太多記憶混亂了，我現在記不清楚你是救我還是救那批貨。”

　　傅厲琛靜默地彎腰，拾起地上的黑傘撐在我頭頂，嗓音沉入湖底：“歆歆，我知道我現在無論說什麼你都認為我是别有目的，我也可明确告訴你，貨我的确想要，但是愛你也是真的，我分的很清楚，從來沒有混淆過。我們不要鬧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又是在拿愛我說事。

　　一句‘愛我’就想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地和他回去過日子。

　　可是憑什麼呢？他憑什麼以愛為名一次又一次地傷害我？

　　我突然覺得無趣，轉過身子步伐快速地走回房子，傅厲琛跟在後面。

　　準備開門的時候，我轉身看着他道：“傅厲琛，你回去吧。”

　　傅厲琛這時突然扔掉手中的傘，伸手拉過我抵在門闆上。

　　他渾身濕透，身體冰涼冰涼地壓着我，我顫了一下，下意識推開他，他卻抓住我的雙手按在牆上，低頭吻了下來。

　　這吻沖動又激.情，傅厲琛的舌頭伸進來，掃蕩着我的領地，我拼盡全力想要推開他，可他如磐石般紋絲不動。

　　我索性發狠咬破他的嘴唇。

　　他卻跟發了瘋一樣，更加用力扣住我，吻得越發肆無忌憚。

　　手伸進我的衣服，大掌摸上我的兇，輕輕的揉着，僅僅這樣，我的身子就立刻軟了下來。

　　傅厲琛是我唯一的男人，他太熟悉我的身體了。

　　他松開我的唇，額頭抵着我的額頭，嗓音微啞卻愉悅：“歆歆，你的身體比你的嘴誠實。”

　　我沉默，不想接他這個話。

　　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臉上很疼。

　　傅厲琛突然打橫抱起我，踢開門進去，直接将我放在沙發上，動手脫去我的衣服，被他脫得隻剩下最後一層時，我甩了他一巴掌，他像是沒有感覺，俯身吻上我。

　　手在我身上遊走，到處點火。

　　在他要進來的時候，我又甩了他一巴掌，就打在第一巴掌的位置上，讓他疼得更徹底。

　　他終于停了下來。

　　“怎麼不繼續了？強暴我不是你最擅長的事？”我譏諷，“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有這種毛病，仗着自己的力氣比女人大，動不動就用強，以為自己器大活好就能征服女人？讓女人甘心在你們身下變成蕩婦？”

　　傅厲琛身體僵了僵，慢吞吞從我身上下去，坐在地上看着我，他的眼神特别複雜，像是壓抑又痛苦，有什麼話欲語難言一樣。

　　我拿起衣服穿上，表情冷到不行。

　　最後他當着我的面前抽完一根煙就走了。

　　傅厲琛離開了，我坐在地上将腦袋埋在臂彎裡，剛才像刺猬一樣的情緒收起來，剩下的就是難過。

　　其實真正算起來，傅厲琛也沒有什麼錯。

　　他是個有野心的男人，像古代的皇帝，要江山也要美人，這無可厚非。

　　可是在我眼裡，他隻是我愛的男人，身為我愛的男人。他就是做錯了。

　　也許我是太矯情了吧，我不知道以後怎麼胭，總之現在的我沒辦法原諒他。

　　***

　　第二天我恢複上班，路上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大概是昨晚淋雨的緣故，這會感冒了。

　　到了公司，Mike見我臉色蒼白，關心地問：“嶽總，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我說：“沒事，感冒而已。”

　　我将手上的文件遞給他：“準備一下，等會開個小會議。”

　　Mike點頭拿過文件離開，我有些累的趴在桌子上眯了一會。

　　頭有些痛，而且越來越厲害。

　　懶得去看什麼醫生，我直接讓Mike去藥店給我買了幾盒感冒藥回來，吃了幾片才感覺好點。

　　唐昊來給我送東西的時候，我正趴在辦公桌上昏昏欲睡，他把手伸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蹙眉：“發燒？生病了？”

　　我躲開他的手說：“小感冒。”

　　唐昊不聽我的話，強行把我拉去醫院，打着點滴的時候我睡着了，醒來已經下午。

　　“好點了嗎？”唐昊守在我床邊，我沒有多意外，他把我送來醫院自然會等到我醒來。我點點頭，說：“給我倒杯水，口渴。”

　　唐昊遞給我一杯水的同時，問：“昨晚淋雨了？醫生說是傷寒。”

　　“出去買東西忘記帶雨傘，就淋了一陣。”我沒有說實話。

　　唐昊看了我一眼：“最近紐約的天氣不太好，出門都要注意點。”

　　我假裝沒有聽懂他關心的言語，疏離地點頭：“你回去上班吧，我再睡一覺就能出院了。”

　　他知道我現在的心情，我讓他走就是想讓他走，所以他這次沒有多強留，站起身說：“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得到我的點頭後，唐昊就離開了。

　　他走後我還想再睡覺，不過放在床邊的手機有條短信進來。

　　是傅厲琛。

　　“昨晚淋雨，今天還好嗎？”

　　我沒有理會，放下手機翻了個身。

　　沒一會又收到一條短信。

　　“歆歆，是我，傅厲琛。”

　　我知道是他，他怎麼會這麼說？以為我把他的号碼删了嗎？

　　我還在想要不要回複，傅厲琛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我猶豫一會還是接了起來。

　　剛好我也有事情想跟他說。

　　“歆歆，身體還好嗎？”

　　我沒打算矯情地隐瞞，直接說：“不好，發燒了。”

　　“昨晚我考慮不周。”

　　的确，如果不還是他把我按在門闆上親，我也不會淋那麼久的雨，他的确應該跟我說對不起。

　　不過這個問題沒有營養我不想說，清了清嗓子，我道：“傅厲琛，我們還沒有離婚吧，什麼時候有時間？”

　　傅厲琛剛才的聲音還算溫和，聽見我正說，一下子就恢複了冷，冷得可怕：“想都别想！”

　　“現在這樣有意思嗎？”

　　“我傅厲琛的婚姻觀裡，沒有離婚這兩個字。歆歆，你可以怪我怨我，你想怎麼出氣都行，但是離婚這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我很冷靜地說：“傅厲琛，挺沒意思的，我們的婚姻太摻雜了太多，你的家人也不喜歡我，現在離了還能當普通朋友，将來走法律途徑就難看了。”

　　“嶽歆！”

　　“我隻想過我自己的生活，他們沒對我盡過什麼當父母的責任，我也不想為他們的爛攤子負責。”我很平靜，隻是心口有點堵得慌。

　　“我看不出這和離婚存在什麼因果關系。”傅厲琛沉聲，“和我離婚，你就不是甯老大的女兒了？和我離婚，你就和那批貨沒關系了？和我離婚，你就不是我的女人了？”

　　我靜默了好久，然後問：“你放棄那批貨。”

　　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突然這麼說，傅厲琛在那邊靜了靜，然後說：“理由。”

　　“沒有理由。”

　　“不可能。”

　　早有預料，隻是親耳聽見還是梗得慌，我道：“所以我也不可能不和你離婚。”

　　“嶽歆，你别做夢！”

　　傅厲琛直接挂了電話。

　　我有些頹廢的将手機放下，閉上了眼睛。

　　傅厲琛，他不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