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聲音被打斷。
顧行止掃了一眼,朝我大步走過來:“聊完了?”
“沒有,”我應了一聲,視線緊緊的跟着徐柔柔,語氣有些急躁:“說吧,遺囑究竟在哪。”
徐柔柔淡淡掃過來一眼,伸手端起水杯抿了口,視線又在顧行止臉上轉了一圈,笑得意味不明:“你不是都有金主了,還要那份遺囑做什麼?”
她來來回回就是不說正題,明顯就是耍人玩,我冒火:“徐柔柔你到底說不說?!”
“不說。”她淡淡應了一聲,将一次性的紙杯重新放在桌面上,“夏悅,你難道就沒覺得自己可憐?”
我抿緊唇,沒吭聲。顧行止将手搭在我肩上,聲音沉沉的:“和她沒什麼好說的,走吧。”
“顧少這是心虛了?”徐柔柔調笑一聲。
我微愣,擡眼看他,不明白徐柔柔這神來之筆是什麼意思。顧行止心虛?心虛什麼?
顧行止沒接茬,徐柔柔一改剛才不情不願的模樣,繼續道:“你不是想知道你的遺囑去哪了嗎?那我告訴你啊,你的遺囑被我賣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是賣了件舊衣服。我心裡的那團怒火又騰騰的燃燒了起來,看着徐柔柔的眼裡像是能冒出火來,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咬唇:“你說什麼?”
“這就氣成這樣了?那你要是知道誰買的――”
“徐小姐。”顧行止淡淡出聲打斷她,面無表情,“你要是繼續刺激我太太,我保證你可以把牢底坐穿。”
徐柔柔臉上淡然的情緒立即變了,她惡狠狠的看着顧行止,金屬碰觸的聲音響起來。
“走吧,和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顧行止牽着我的手,離開。
我卻還是有些失神,想着徐柔柔剛剛說的那些話,皺眉。目光漸漸凝在兩人十指相握的手上,顧行止的手很大,西裝裡面的襯衣衣袖露出來一點白,一截手腕露在空氣中,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我蓦地滞了一瞬,雙腳像是灌了鉛。
顧行止回頭:“怎麼了?”
我擡眼看他,從眉眼到嘴角,睫毛顫了顫,我緩緩開口:“徐柔柔她剛剛說……她把遺囑買了,是不是真的?”
“不是。”顧行止想也沒想就開口。
我心墜的更狠了些,聲音有些顫,我緊緊看着他的眼睛,追問:“你怎麼知道?”
“你覺得她的哪句話可以信?”
被他一個反問,我有些懵。心裡那些堆積起的疑問瞬間被打破,我怎麼能因為一個欺騙了自己快十年的人,去懷疑顧行止?剛剛徐柔柔故意做出那麼多露骨的動作,大概是故意為了誤導我?
回來别墅,顧行止被一個電話叫走。我忽然想起手機落在了他車裡,顧行止走了沒多久,我正打算追出去,剛打開門,擡眼看見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人站在别墅門口,一時間有些懵。不是上次跟着我的那兩個,這兩個一看起來就不好接近的那種。
我沒多想,掃見顧行止的車還停在原地,提步正要出門,兩隻手臂瞬間擋在了我面前。
“太太,先生吩咐了,說你身體還沒好,讓你在家好好休息。”
這是……算把我圈禁了?嘴上說無所謂,讓我放寬心,卻又叫人守在别墅門口專門防止我外出?雖然我知道昨天的事是自己不對,可心裡還是難免有些難受。
我揚了揚下巴,指了下顧行止的車:“我手機掉在他車裡了,我就過去拿個手機就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左邊那個稍微彎了下腰,目光全無起伏:“太太,我幫你去,你等一下。”
我睫毛顫了顫,稍微點頭。那人很快跑了出去。我看着,心中莫名有些怅然。我是不是,真的被圈禁起來了?
可還是沒拿到,那人跑到一半,車子就開走了。他仍是面無表情的跑回來,道歉:“太太抱歉,我沒追上。”
我搖了搖頭,歎口氣關上了門。
顧行止回來的雖然晚,當還是要比以前早許多。我本來想問問他這件事,可看見他眼底的青黑,到了唇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既然他想這樣,那就這樣吧。
然而顧行止不讓我出門,别人卻有進來的權利。
第二天,夏陽來了别墅。他臉色看起來好了許多,雖然走路還是溫溫吞吞的,可實在比以前好太多。
我有些詫異:“你怎麼來了?”
夏陽笑得有些尴尬,他伸手摸了摸鼻子:“顧行止在嗎?”
張口就問顧行止。我搖了搖頭,讓人給他倒了杯茶水:“出什麼事了?”
“家裡……出了點事。”夏陽也不扭捏,直接道,隻是臉上有幾分難堪,估計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自己最看不起的妹妹面前低聲下氣。
我更加沒什麼反應了,一雙手捧着茶水喝了口,聲音淡淡的:“什麼事?”
“公司……算了,今天不說這個,”他抓了抓頭發,“沒幾天就春節了,到時候帶着顧行止回家一趟吧。”
“家?”我輕笑一聲,也不看他,抿唇喝了口熱茶。夏俊國大概是我見過最能見風使舵的人了,沒用的時候把你随随便便抛一邊,說斷絕關系就斷絕關系,能拍上用場的時候,就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居然還能叫我回家過春節。
也不知道他那張老臉,到底是有多厚。
顧行止的笑容僵了下,目光落在面前的茶水上面:“爸媽他們都有自己的苦衷……你不要太和他們計較。”
“嗯,”我側過臉看了眼窗外,有随着風飄落的枯葉,好像真的要過春節了,顧媽媽今天好像就在念叨着七大姑八大姨。
“是有苦衷,不過既然我在他們眼裡連個屁都算不上,憑什麼還要我腆着臉往上貼?”
我目光慢慢轉回來,看着夏陽,一字一頓:“夏陽,我又不是傻子。”
夏陽臉色難看到了極緻,他面前那杯茶水的熱氣已經散了,卻還沒有碰一下。他拿起放在一邊的外套,起身,看也沒看我:“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