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雨,窗外是滴滴答答的聲音。
“等一下。”我開口。
夏陽頓了下,站在那裡沒動。我知道他在别扭什麼,無非是自己都已經低聲下氣了,我卻還沒有松口的打算。
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我掃了眼矮幾,目光落在他凸起的褲兜上:“有煙麼?”
夏陽看了我一眼,微微颔首,從褲兜裡摸出來一個煙盒向我丢過來。我伸手接住,大緻掃了一眼。牌子很熟悉,還是我上次在他家拿的那條煙那個牌子,很烈的煙。
我拿了根煙夾在指尖,把煙盒丢在桌面上,仰頭看着他,輕笑:“進來這麼長時間,你難道沒看見我臉上的傷?”
臉上的傷好了許多,可印記還在。
夏陽果然這才認真盯着我右臉看了眼,真的像是才發現一般,開口:“又被人打了?”
我被他一嗆,指尖的煙沒夾穩,直接掉在了地上。這句話,真的很夏陽。找回了點熟悉的感覺,我自在了些,将那根煙重新拾起,放在矮幾上。
“是挺沒用的。”不禁被打了,差點還……
夏陽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皺眉:“夏悅,你到底想說什麼?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就算了,這麼耗着有意思?”
“嗯,”我不緊不慢的點了點頭,“還真有意思。”
夏陽急眼了,拍拍屁股就要走人。我淡淡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扯出一絲輕笑,聲音不高不低:“還記得奶奶留下來的遺囑麼?”
一個人說謊,想要讓人相信,自然是真假參半。我回頭想了想,對于徐柔柔來說,賣遺囑這種事,她是真的做得出來。
夏陽的身子果然頓住,回過身來看我:“找到了?!”
看他這樣,我不禁想,或許夏家真的落魄到了一個境界。以前提起遺囑的時候,夏陽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而現在……是窘迫。
我抿了抿唇,視線落在他身後:“夏家,是不是真的馬上就要倒了?”
“你别給我說這些有的沒的,遺囑呢?”
“沒找到。”
夏陽聞言,早已不是剛剛進門的樣子,一臉怒不可遏:“你他媽的耍我呢?”
受不了他張口閉口的髒話,我皺了皺眉,移開眼:“徐柔柔說她把遺囑賣了。”
“賣了?!我早就給你說過這個女人是個渣滓,你非不信,你是不是腦子有坑?情願把遺囑給一個外人賣了,也不肯給我!”
我淡淡瞥了一眼過去,抿唇:“給你也不見得有什麼好下場。”
夏陽一張臉有些難看,下巴微微揚着:“你什麼意思?你該不是為了坑我,故意編出來的故事吧?”
“沒那個精力。”
夏陽被我一噎,一臉吃癟。
我懶得和他再廢話,皺了皺眉:“你現在很需要錢對吧,你隻要把這份遺囑找出來,我可以給你,就當救濟一下夏氏,”我嘲諷笑笑,“雖然不見得有什麼用。”
夏陽有些猶豫:“怎麼查?”
“既然徐柔柔是賣了,肯定會有銀行的收支明細,你照着這個查,将她這三年來比較大筆的收入都理出來,然後找打款的賬戶。”
至于怎麼找到銀行的收支明細打款賬戶,這些夏陽都能處理,如果他處理不了,也就白瞎了這些年的交際。
事情談完,夏陽還沒走。
我含笑看了他一眼:“難道你還想勸勸我?讓顧行止資助你們?就是我答應顧行止也不會答應吧?不不不,就是顧行止答應,我也肯定不願意的。”
“你心兇能不能寬廣點?”夏陽皺眉,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勁,抓了抓頭發,煩躁的開口,正要說什麼。
我眼神一滞,聲音頓時冷了下來。
“不可能。”
“什麼不可能?”
“你不就是想說,把這件事交給夏俊國處理?”我冷哼一聲,笑意漸漸斂了下來,“絕對不可能。”
夏陽眼睛微微睜大了些,又抿了抿唇:“反正你都答應了要将遺囑的财産繼承權給我,有沒有爸的參與對你影響很大?”
我冷笑:“轉讓财産繼承權?夏陽,你是不是想多了?總之這件事夏俊國絕對不能參與!你是覺得我自己查不出來這些明細嗎?你要是不同意,随便。”
“夏悅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剛剛明明自己說了!”夏陽明顯更在意前面那個話題,一張臉皺在一起,要不是礙于這是我家,我懷疑他直接一巴掌呼了過來。
“我說什麼了?”我輕笑聲,“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我說的給你,是指投資。”
聞言,夏陽一臉怒不可遏:“投資?這是你自己家的資産!你投什麼資?!夏悅你他媽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說是投資,不過是賺了有分紅,賠了就打水漂。我把這份遺囑壓進去,根本就沒有收益的打算,夏家目前的狀态,資金投進去能運轉就不錯了,要分紅估計要等十年,還是市場經濟好的情況下。
不過是找了個由頭,卻看了這麼一出好戲。也倒真是人心可謂。
夏陽還在嚷嚷:“現在夏家已經到了這種緊要關口,就是那份遺産真的找了出來,你能确定來得及?”
我懶得聽他廢話,擺了擺手:“想幹就幹,不想幹就算了,沒事就走吧,我困了。”
夏陽在原地站了半晌,抿緊唇:“好!”
好不容易等人走了,客廳裡安靜下來沒一會,顧媽媽端着一個果盤出來,放在我面前的矮幾上,目光落在那盒煙上。
“這是……”
我掃了一眼,坐直身子:“我哥的。”
顧媽媽哦了一聲,把煙盒拿給了旁邊的傭人,大概是要讓她拿去扔了。
“快到春節了,啊止那邊差不多也該放假了,我們就回老家住段時間,人多也熱鬧。”
我不知道剛剛和夏陽那段談話她聽了好多,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顧媽媽頓了頓,又道:“上次你回家那件事……不開心的就忘了,小兩口總有些小打小鬧,回去開心些,知道麼?”
我回過神,不知道顧媽媽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繼續點頭。上次鬧出肖笙笙的事,她雖然一知半解,可也沒有現在這個态度,怎麼現在什麼都解決了,倒還心事重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