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境内,袁紹因收繳甄家的家産,放權郭圖,先要進一步肅清甄家在冀州的勢力。
郭圖事事躬親,不到三天,人形憔悴,袁紹感念郭圖忠心,派遣親信高開前去協理事務,未及三日,冀州受高宗徇私拟罪者,不下千餘人。
高開系袁紹外甥高幹堂兄,為人頗為伶俐,在鄉能言善道,得高幹推舉于袁紹,任冀州府侍從,雖未有品級,但身沾袁紹外甥堂親,外人皆不敢得罪。
高開任侍從前,曾掌鹽官,獲利頗豐,為袁紹所器重,其人善斂财,三鬥鹽使人合塵沙,淨得四鬥賣出。
官倉三萬鬥,進賬三萬鬥,不見藏私,而卻頗有餘财。
為人奸猾而多智,上常見賄于袁紹,紹疑其貪墨,乃令人徹查鹽庫,未得不實之賬半點,見其為官如此清廉,特拔其為侍從,随侍身側。
前用兵葉晨,高開身染病症,未能随駕,隻得在家養病,傷愈後,見袁紹,時逢袁紹為收繳甄府家産,全權委派郭圖。
郭圖心有餘而力不及,幾見袁紹,面容慘淡,且每況愈下。
收繳速度見緩。
葉晨兵鋒猶記憶如新,雖得知大戟士能克制重甲,破弓騎,但士卒齊備,恐将來軍資不足,引起嘩變。
三年兩載,若得時養,成軍之後,當可攻城拔寨,縱橫天下,可是軍資靡費,消耗甚為巨大,此袁紹憂慮。
見賬冊上雖有資金,但也早有甄府家人,刁滑異常,隐匿财産,而人不見蹤。
此生為袁紹所慮,成軍尚未初見端倪,若此時葉晨再起烽煙,自己怕是隻有找尋他故,先蟄伏,避其鋒芒為好。
隻是番外話不提,但看這幾日,高開果然努力,隻接受三兩日,便讓府庫裡,資金翻倍。
袁紹固然不信高開能貪墨,自此再無憂心,常去武安,觀大戟士兵馬操練。
高開此人,本是奸猾之徒,見郭圖不能親理瑣碎,又以主公名号,行令冀州,此乃天賜之良機。
袁紹本想除甄家,而成軍,與其他世家秋毫無犯,乃使冀州大定。
可冀州富戶百姓,卻非如此。
甄家商鋪,遍地冀州,林立所在州郡,與黎民百姓有千絲萬縷之聯,忽一日,文告昭示,甄家附逆,裡通外賊,有牽連者自首,未及自首,官府查出,家産充公,人下獄。
此郭圖為全剿甄家财産,特請袁紹批示之法。
未有三日,冀州全境皆知,但郭圖未免無辜受害,總憑賬冊,一一行事,追查源頭,而後找出甄府家産。
雖拷問甄府總領賬冊之人,奈何受不過刑,又不肯招供,死在獄中。
甄逸雖是階下囚,但未敢造次,郭圖隻得親自躬親查找,甄家賬冊,複雜如天書,有明賬暗賬,未得細細揣摩,難免遺漏。
自此郭圖每每見袁紹,日見憔悴。
高開領命,先前往郭圖府中探視,見郭圖萎靡,尚且伏于岸前,盡心竭力,為人感歎。
請示一二細則,調領部分賬冊,徑自去别郡開始稽查起來。
高開本鄉中小民,雖是高幹親族,但身家平平,不過中人之富,勉強跻身袁紹幕前,得鹽官一職,經任攬财逾億,但善藏私,人進其家,未見其富庶,反倒頗為豪爽,常假做結交,宴請同僚。
其人錢産,多用于商,雖非一本而萬利,但也頗有餘糧。
隻是調職侍從,隻俸祿,無進項,雖錢有用于商,但黃巾之亂之後,山賊頻發,也逐漸捉襟見肘。
此時袁紹指派高開,在冀州除邺城,大索甄府家産,豈不是又是一大筆橫财。
郭圖抱恙,高開一力主導,威吓下屬官吏,指鹿為馬,凡城中富戶,不暗中孝敬者,不論世家或是望族,均誣為甄家黨羽。
此一念一出,環邺城之外,所有郡縣,凡高開所到之處,宛若草寇襲城,民不聊生,世家入獄,富戶問囚者,數不勝數。
一時間,高開身後罵名不斷,但人微言輕,官府刀柄在手,百姓怨言有何用?
更有甚者,北去安喜縣,地近北地,富庶世家,為防外族入侵,紛紛南遷。此兵禍接連不斷之地,民少而寡财。
高開見縣中無法苛刮富戶,且每過郡縣必有車馬,拉送錢回邺城,此日見縣中如此,便巧立名目。
甄家此地也有商鋪,多從各處尋找貨品,來此售賣,縣中已算無大戶,有殷實人家不少,常訂貨配貨。
高開見此地民風刁頑,随令縣衙縣令,拘拿在甄家賬冊中,有訂貨者,且城中唯有甄家有米鋪,便以資助逆黨之名,在城内,分區域,拘押百姓。
硬收贖罪錢,每三十枚。縣城無論男女老幼,雖窮困,但有浮财,方可贖身回家。
此舉天怒人怨,晌午時分,集贖罪錢三十萬,雖少高開尚有殷實人家,可為驅策,因已名入賬冊,所以罪名更大。
高開更令人屈打成招,誣陷殷實人家實為甄家家仆,私産皆為甄家所有,自此方肯用賬目通融賒欠。
此例一開,安喜縣人人紛紛逃難,隻一日,有舉家遷移者不下百戶。
冀州從事牽招,領烏丸校尉,從北草原巡查回來。
因冀州北通草原,多有遊牧部落,三兩百人成群騷擾,自袁紹領冀州牧之後,為控制好北方遊牧部落,先于北方烏丸近冀州小部落,溝通有無,示意誠意。
授命冀州從事牽招,為烏丸校尉,通民事,而肅軍政,于北地有生殺大權。
安喜縣裡北地不遠,雖是窮鄉,卻是與北方開戰時,重要的補給線路的關鍵點。
此番路過安喜縣外,見有流民逃難,令軍士接住,時牽招随令出行草原,有騎兵三千人,本不欲滋擾郡縣,卻得知此事,大怒。
星夜兵臨城下,見高開正在夜裡,糾結随員,尋他事誣民清白。
牽招知北草原,烏桓如今雖然已無力大舉南侵,但仍有異動不斷。草原上民族,人口上馬皆為兵。
此情況不明之時,見高開如此虐民,巧取豪奪,當下拘拿,得起部從中口供,得知高開一貫行止,心中狂怒不已。
天明,招安喜縣百姓,于縣衙門口,當衆誅絕高開。以平民怨,可所得資财,部分已經運回邺城,追繳不及,隻得上書袁紹。
先自領擅殺官吏之罪,再陳情高開所為,之後言及草原異動,最末請返還民财。
袁紹得書,未見責牽招,但所繳納資财,隻做不知,混入軍費中,另派人協理收繳甄家财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