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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獨自在家裡,等我去約他出來,門首看會,必定站立得久。那時任憑你窗眼子張着,可不看一個飽?”蔔良道:“妙,妙!”
到了這日,蔔良依計到對門樓上住下,一眼望着賈家門裡。隻見趙尼姑果然走進去,約了出來。那巫娘子一來無心,二來是自己門首,隻怕街上有人瞧見,怎提防對門樓上暗地裡張他?蔔良從頭至尾,看見仔仔細細。直待進去了,方才走下樓來。恰好趙尼姑也在賈家出來了,兩個遇着。趙尼姑笑道:“看得仔細麼?”蔔良道:“看到看得仔細了,空想無用,越看越動火,怎生到得手便好?”趙尼姑道:“陰溝洞裡思量天鵝肉吃!他是個秀才娘子,等閑也不出來。你又非親非族,一面不相幹,打從那裡交關起?隻好看看罷了,”一頭說,一頭走到了庵裡。蔔良進了庵,便把趙尼姑跪一跪道:“你在他家走動,是必在你身上想一個計策,勾他則個。”趙尼姑搖頭道:“難,難,難!”蔔良道:“但得嘗嘗滋昧,死也甘心。”趙尼姑道:“這娘子不比别人,說話也難輕說的。若要引動他春心與你往來,一萬年也不能勾!若隻要嘗嘗滋昧,好歹硬做他一做,也不打緊,卻是性急不得。”蔔良道:“難道□□他不成?”趙尼姑道:“強是不強,不由得他不肯。”蔔良道:“妙計安在?我當築壇拜将。”趙尼姑道:“從古道‘慢橹搖船捉醉魚’,除非弄醉了他,憑你施為。你道好麼?”蔔良道:“好到好,如何使計弄他?”趙尼姑道:“這娘子點酒不聞的,他執性不吃,也難十分強他。若是苦苦相勸,他疑心起來,或是喧怒起來,畢竟不吃,就沒奈他何。縱然灌得他一杯兩盞,易得醉,易得醒,也脫哄他不得。”蔔良道:“而今卻是怎麼?”趙尼姑道:“有個法兒算計他,你不要管。”蔔良畢竟要說明,趙尼姑便附耳低言,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你道好否?”蔔良跌腳大笑道:“妙計,妙計!從古至今,無有此法。”趙尼姑道:“隻有一件,我做此事哄了他,他醒來認真起來,必是怪我,不與我往來了,卻是如何?”蔔良道:“隻怕不到得手,既到了手,他還要認甚麼真?翻得轉面孔?憑着一昧甜言媚語哄他,從此做了長相交也不見得。倘若有些怪你,我自重重相謝罷了。敢怕替我滾熱了,我還要替你讨分上哩。”趙尼姑莊“看你嘴臉!”兩人取笑了一回,各自散了。
自此,蔔良日日來庵中問信,趙尼姑日日算計要弄這巫娘子。隔了幾日,趙尼姑辦了兩盒茶食來賈家探望巫娘子,巫娘子留她吃飯。趙尼姑趁着機會,扯着些閑言語,便道:“大娘子與秀才官人兩下青春,成親了多時,也該百喜信生小官人了。”巫娘子道:“便是呢!”趙尼姑道:“何不發個誠心,祈求一祈求?”巫娘子道:“奴在自己繡的觀音菩薩面前,朝夕焚香,也曾暗暗禱祝,不見應驗。”趙尼姑道:“大娘年紀小,不曉得求子法。求子嗣須求白衣觀音,自有一卷《白衣經》,不是平時的觀音,也不是《普門品觀音經》。那《白衣經》有許多靈驗,小庵請的那卷,多載在後邊,可惜不曾帶來與大娘看。不要說别處,隻是我婆州城裡城外,但是印施的,念誦的,無有不生子,真是千喚千應,萬喚萬應的。”巫娘子道:“既是這般有靈,奴家有煩師父替我請一卷到家來念。”趙尼姑道:“大娘不曾曉得念,這不是就好念得起的。須請大娘到庵中,在白衣大士菩薩面前親口許下卷數。等貧姑通了誠,先起個卷頭,替你念起幾卷,以後到大娘家,把念法傳熟了,然後大娘逐日自念便是。”巫娘子道:“這個卻好。待我先吃兩日素,到庵中許願起經罷。”趙尼姑道:“先吃兩日素,足見大娘虔心。起經以後,但是早晨未念之先,吃些早素,念過了吃葷也不妨的。”巫娘子道:“元來如此,這卻容易。”巫娘子與他約定日期到庵中,先把五錢銀子與他做經襯齋供之費。趙尼姑自去,早把這個消息通與蔔良知道了。
那巫娘子果然吃了兩日素,到第三日起個五更,打扮了,領了丫鬟春花,趁早上人稀,步過觀音庵來。看官聽着,但是尼庵、僧院,好人家兒女不該輕易去的。說話的,若是同年生、并時長,在旁邊聽得,攔門拉住,不但巫娘子完名全節,就是趙尼姑也保命全軀。隻因此一去,有分教:舊室嬌姿,污流玉樹;空門孽質,血染丹楓。這是後話,且聽接上前因。
那趙尼姑接着巫娘子,千歡萬喜,請了進來坐着。奉茶過了,引他參拜了白衣觀音菩薩。巫娘子自己暗暗地禱祝,趙尼姑替他通誠,說道:“賈門信女巫氏,情願持誦《白衣觀音》經卷,專保早生貴子,吉樣如意者!”通誠已畢,趙尼姑敲動術魚,就念起來。先念了《淨口業真言》,次念《安土地真言》。啟請過,先拜佛名号多時。然後念經,一氣念了二十來遍。說這趙尼姑奸狡,曉得巫娘子來得早,況且前日有了齋供,家裡定是不吃早飯的。特地故意忘懷,也不拿東西出來,也不問起曾吃不曾吃。隻管延挨,要巫娘子忍這一早餓對付地。那巫娘子是個嬌怯怯的,空心早起。随他拜了佛多時,又覺勞倦,又覺饑餓,不好說得。隻叫丫鬟春花,與他附耳低言道:“你看廚下有些熱湯水,斟一碗來!”趙尼姑看見,故意問道:“隻管念經完正事,竟忘了大娘曾吃飯未?”巫娘子道:“來得早了,實是未曾。”趙尼姑道:“你看我老昏麼!不曾辦得早飯。辦不及了,怎麼處?把晝齋早些罷。”巫娘子道:“不瞞師父說,肚裡實是饑了。随分甚麼點心,先吃些也好。”趙尼姑故意謙遜了一番,走到房裡一會,又走到竈下一會,然後叫徒弟本空托出一盤東西、一壺茶來。巫娘子已此餓得肚轉腸鳴了。擺上一台好些時新果品,多救不得餓,隻有熱騰騰的一大盤好糕。巫娘子取一塊來吃,又軟又甜,況是饑餓頭上,不覺一連吃了幾塊。小師父把熱茶沖上,吃了兩口,又吃了幾塊糕,再沖茶來吃。吃不到兩三口,隻見巫氏臉兒通紅,天旋地轉,打個呵欠,一堆軟倒在椅子裡面。趙尼姑假意吃驚道:“怎的來!想是起得早了,頭暈了,扶他床上睡一睡起來罷。”就同小師父本空連椅連人杠到床邊,抱到床上放倒了頭,眠好了。
你道這糕為何這等利害?元來趙尼姑曉得巫娘子不吃酒,特地對付下這個糕。乃是将糯米磨成細粉,把酒漿和勻,烘得極幹,再研細了,又下酒漿。如此兩三度,攪入一兩樣不按君臣的藥未,館起成糕。一見了熱水,藥力酒力俱發作起來,就是做酒的酵頭一般。别人且當不起,巫娘子是吃糟也醉的人,況且又是清早空心,乘餓頭上,又吃得多了,熱茶下去,發作上來,如何當得?正是: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洗腳水。
趙尼姑用此計較,把巫娘子放翻了。那春花丫頭見家主婆睡着,偷得浮生半日閑,小師父引着他自去吃東西頑耍去了,那裡還來照管?趙尼姑忙在暗處叫出蔔良來道:“雌兒睡在床上了,憑你受用去!不知怎麼樣謝我?”那蔔良關上房門,揭開帳來一看,隻見酒氣噴人。巫娘兩臉紅得可愛,就如一朵醉海棠一般,越看越标緻了。蔔良淫興如火,先去親個嘴,巫娘子一些不知。就便輕輕去了褲兒,露出雪白的□□來。蔔良騰地爬上身去,急将兩腿挨開,把□□插入牝中,亂抽起來。自誇道:“慚愧,也有這一日也!”巫娘子軟得身體動彈不得,朦胧昏夢中,雖是略略有些知覺,還錯認做家裡夫妻做事一般,不知一個皂白,憑他輕薄颠狂了一會。到得興頭上,巫娘醉夢裡也哼哼卿卿。蔔良樂極,緊緊抱住,叫聲“心肝肉,我死也!”一洩如注,行事已畢,巫娘子兀自昏眠未醒,蔔良就一手搭在巫娘子身上,做一頭偎着臉。
睡下多時,巫娘子藥力已散,有些醒來。見是一個面生的人一同睡着,吃了一驚,驚出一身冷汗。叫道:“不好了!”急坐起來,那時把害的酒意都驚散了。大叱道:“你是何人?敢污良人!”蔔良也自有些慌張,連忙跪下讨饒道:“望娘子慈悲,恕小子無禮則個。”巫娘子見褲兒脫下,曉得着了道兒,口不答應,提起褲兒穿了,一頭喊□□花,一頭跳下床便走。蔔良恐怕有人見,不敢随來,元在房裡躲着。巫娘子開了門,走出房又□□花。春花也為起得早了,在小師父房裡打盹,聽得家主婆叫響,呵欠連天,走到面前。巫娘子罵道:“好奴才!我在房裡睡了,你怎不相伴我?”巫娘子沒處出氣,狠狠要打,趙尼姑走來相勸。巫娘子見了趙尼姑,一發惱恨,将春花打了兩掌,道:“快收拾回去!”春花道:“還要念經。”巫娘子道:“多嘴奴才!誰要你管!”氣得面皮紫漲,也不理趙尼姑,也不說破,一徑出庵,一口氣同春花走到家裡。開門進去,随手關了門,悶悶坐着。
定性了一回,問春花道:“我記得餓了吃糕,如何在床上睡着?”春花道:“大娘吃了糕,呷了兩口茶,便自倒在椅子上。是趙師父與小師父同扶上床去的。”巫娘子道:“你卻在何處?”春花道:“大娘睡了,我肚裡也餓,先吃了大娘剩的糕,後到小師父房裡吃茶。有些困倦,打了一個盹,聽得大娘叫,就來了。”巫娘子道:“你看見有甚麼人走進房來?”春花道:“不見甚麼人,無非隻是師父們。”巫娘子默默無言,自想睡夢中光景,有些恍惚記得,又将手模模自己陰處,見是粘粘涎涎的。歎口氣道:“罷了,罷了,誰想這妖尼如此好毒!把我潔淨身體與這個甚麼天殺的點污了,如何做得人?”噙着淚眼,暗暗惱恨,欲要自盡,還想要見官人一面,割舍不下。隻去對着自繡的菩薩哭告道:“弟子有恨在心,望菩薩靈感報應則個。”禱罷,硬硬咽咽,思想丈夫,哭了一場,沒情沒緒睡了,春花正自不知一個頭腦。
且不說這邊巫娘子煩惱。那邊趙尼姑見巫娘子帶着怒色,不别而行,曉得蔔良着了手。走進房來,見蔔良還眠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