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_81345之後數日便是除夕宮宴。因着小年宮宴上的變故,這一次坤泰殿中的宴會更是處處小心留意,生怕傷及了身懷有孕的皇後。
這除夕宮宴年年都有,倒是也算不上什麼稀罕,左不過是喝酒吃菜,聽曲兒賞舞便是了。蕭绾心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奉迎場面,便一一見過行禮之後,安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酒吃菜了。
畢竟是除夕宮宴,盡管皇後百般安心養胎也不得不出來主持宮宴。隻是,慕容景天極為看重皇後這一胎,大事小情均是親自過問。帝後如此伉俪情深,倒是極為難見。
這邊蕭绾心還未開口,賢貴妃便不屑道:“不就是懷個孩子麼,才幾個月啊,皇後娘娘就把肚子挺得那麼高,也不怕脹破了。”
嘉貴妃忙開口道:“賢貴妃可不要這麼說。皇後娘娘乃是國母,誕育皇嗣更是辛苦。帝後一心,也是大周的福氣,咱們的福氣。”
賢貴妃一向不喜歡有人頂嘴,更何況是一向懦懦的嘉貴妃呢?
果然,賢貴妃恨恨地剜了嘉貴妃一眼,旋即冷然道:“是啊,皇後娘娘有孕實在是辛苦的很,倒不像嘉貴妃你,無寵無子,可着實是清閑着呢!”
說罷,賢貴妃撫了撫手上的玲珑護甲,冷然道:“嘉貴妃,你才跟本宮平起平坐幾天啊,竟這般張狂了。饒是你嘉貴妃與皇後娘娘交好又有何用?人家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你算個什麼東西呢?”
如此,賢貴妃的話當真是不給嘉貴妃留分毫的情面了。隻是,如今嘉貴妃乃是與賢貴妃平起平坐,皆是從一品貴妃。賢貴妃這般羞辱嘉貴妃,嘉貴妃當真是下不來台面。
到頭來,還是蕭绾心看不過去,盈盈上前行禮道:“柔儀宮宸淑妃參見賢貴妃娘娘。”但見蕭绾心莞爾一笑,旋即道,“貴妃娘娘您金尊玉貴,可不要說這些子不着邊際的話了。畢竟,皇後娘娘才是後宮之主,而賢貴妃您不過隻有協理後宮之權罷了。您可别忘記了,是誰給了您這樣的權力。”
隻見蕭绾心打量着豐腴婀娜的賢貴妃,不由得笑道:“我說貴妃娘娘,您還是少說一些話,多吃幾口菜吧。皇上最是喜歡您的膚如凝脂,更是喜歡您的豐腴婀娜。您若是餓瘦了,便跟我們這些粗俗妃嫔一樣上不得台面了。賢貴妃娘娘,您說是不是呢?”
旁邊幾個膽子大的妃嫔一個撐不住笑,便也開始應和了起來。
蕭绾心這一番話明面兒上是說自己粗俗不堪,可内裡卻是在揶揄賢貴妃的一身肥肉,賢貴妃如何聽不出來?但見賢貴妃剛要發作,皇後卻是由着軟玉扶着過來了。
如此,蕭绾心與嘉貴妃皆是匆忙斂衣跪下,屈膝行禮道:“臣妾參見皇後娘娘,願皇後娘娘萬安。”
隻見皇後一身金銀絲鸾鳥朝鳳繡朝服,更是襯托地皇後雍容華貴,國色天香。皇後打量着恭順行禮的諸妃,不由得含笑開口道:“今日是家宴,諸位妹妹不必多禮,趕快起來吧。”
見諸妃皆是行禮,賢貴妃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是敷衍地一禮便罷了。
賢貴妃一向跋扈,皇後也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見皇後笑着道:“對了,諸位妹妹聊得好生熱鬧。不知諸位妹妹是在說什麼呢?”
嘉夫人忙上前一步,賠笑道:“啟禀皇後娘娘,臣妾們也不過是随意說說。隻是,皇後娘娘您身懷有孕,實在是辛苦。您還是趕緊回龍鳳寶座上歇息才是,這下頭的事務,自有賢貴妃與臣妾打理,皇後娘娘隻要放心就是了。”
“哪就那麼嬌貴了。”皇後盈盈一笑,旋即用手撐住了腰肢,疏懶道,“隻是,或許是月份大了的緣故,本宮竟覺得腰肢十分酸軟呢!雖然本宮從前懷着哲明太子時也有些不舒服,但遠沒有這一次難受呢!”
嘉貴妃忙掩嘴笑道:“皇後娘娘,您月份大了,身子自然是不痛快。隻不過,您雖然不痛快,卻也是好事情。若是公主也就是了,若是皇子,自然是要活潑伶俐的才好。”但見嘉貴妃扶住了皇後,方才笑道,“想必皇後娘娘您一定能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皇子呢!”
聽得嘉貴妃的一番奉承,皇後想必很是受用。隻見皇後笑着拍了拍嘉貴妃的手,道:“嘉貴妃自晉封貴妃以來,倒是更加嘴甜了。”
說罷,皇後略一清嗓子,旋即道:“從前哲明太子還在的時候,嘉貴妃便是與本宮一同撫養着哲明太子的。本宮記得,哲明太子最喜歡的一道點心便是嘉貴妃親制的如意香糕。如此,嘉貴妃雖然未生養過,可是在養育孩子上倒是頗有心得。”
見諸妃都默不作聲,皇後便輕輕掃視了一圈諸妃,冷然道:“隻是,其餘妹妹們便是不曾生養了。說起來,皇上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諸位妹妹也得加緊努力才是。
“是,臣妾等受教了。”諸妃皆是恭順應答。
聽得皇後這一番話,賢貴妃面兒上便是十足地挂不住。但見賢貴妃趕緊開口道:“皇後娘娘,您這話便錯了。臣妾固然不曾有孕,可是宸淑妃可是曾經兩度有孕呢!”說罷,賢貴妃恨恨地剜了蕭绾心一眼。
“是啊,本宮都快忘記了,宸淑妃曾經也是有孕的。”說罷,皇後深深地看了蕭绾心一眼,旋即傲然道,“隻可惜,兩個皇嗣都未曾保住了。說起來,也是宸淑妃福德太淺薄,保不住皇家的血脈。”
如今雖在寒冬臘月裡,可蕭绾心隻覺得悶熱無比。不知不覺間,蕭绾心隐約覺得後脊已經沁出了微微的珠汗,粘膩在裡衣上,讓人厭惡。
見皇後如此奚落,蕭绾心不敢露出一絲不快的神色,隻得勉強鎮定了心神,賠笑道:“皇後娘娘說的極是,這一切都是臣妾福薄的緣故。臣妾無才無德,不能保養皇嗣,是在有愧。”說罷,蕭绾心便是斂衣行了大禮。
賢貴妃嬌然一笑,旋即道:“可不是呢!這皇家誕育子嗣本就艱難,宸淑妃你還折損兩子。若是那兩個孩子都活下來了,如今皇後娘娘與趙貴人也是有孕,再加上敬貴嫔的大公主與李淑媛的二公主,咱們未央宮就是熱熱鬧鬧的了。”
隻見賢貴妃剜了一眼蕭绾心,這才道:“隻可惜啊,宸淑妃自己無福不要緊,倒是連累着兩個皇嗣早早地就沒了。”
聽到賢貴妃這麼一說,蕭绾心隻覺得天旋地轉。
身為母親,哪一個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長大?可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尚未出世便被多方算計,甚至連自己孩子的真正死因蕭绾心都不得而知。而自己的第二個孩子,更是因為慕容景天的一意孤行而倉皇失去。
自己的心,怎能不痛?
隻是,這樣的一番話從賢貴妃的口中說出,卻是如此輕描淡寫。自己的喪子之痛,落在賢貴妃的口中,竟成為了自己福薄,連帶着孩子也不能安穩降生。
皇後仿佛也覺得賢貴妃的話說的有些狠了,便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道:“宸淑妃,你也别跪着了。畢竟,你身子一直都不好。”
說罷,皇後微微一擡手,道:“其實這子嗣之事,雖在人為,卻也看天意。旁的不說,本宮的哲明太子雖然不幸夭折,但好在上天肯垂憐本宮,又給了本宮一個孩子。”
但見皇後撫了撫自己頭上的五彩鳳冠,旋即道:“旁人不說,趙貴人也是有孕的。可見啊,隻要你們的孕氣一到,有孩子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們啊,都不必着急。你們遲早都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是,臣妾們受教了……”諸妃連忙應答,更是屈膝行禮。
見諸妃皆是無比恭順,皇後便滿意地點了點頭。皇後看着眼眶微紅的蕭绾心,冷然道:“宸淑妃,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質疑本宮的話麼?”
蕭绾心微微一怔,隻覺得仿佛含了一枚極為酸澀的果子似的難以開口。半晌,蕭绾心隻得低低道:“臣妾不敢。皇後娘娘的話于臣妾來說如同醍醐灌頂,臣妾還要細細揣摩才是,因此不敢妄言。”
蕭绾心的這一番話便是順勢解圍了。饒是皇後有意刁難,也說不出個錯處來。但見皇後微微颔首,旋即道:“其實宸淑妃你到底是個聰慧的妙人兒,若是好好籌謀着,必然有着錦繡前程。”
說罷,皇後卻是遙遙地看了一眼新封的裕更衣,道:“至于子嗣,宸淑妃,你也放寬心才是。即便你以後不能生了,這裕更衣可是你的心腹。裕更衣如今這般盛寵,必然是會有孩子的。她的孩子,自然也是你的孩子。宸淑妃,你說是不是?”
說到此處,賢貴妃卻是不樂意了,忙扯着絹子道:“是啊,難得宸淑妃心寬,見着自己籠絡不住皇上的心,便将自己的侍女送上了皇上的龍床。啧啧,這樣的心兇啊,本宮是萬萬都比不了的。”
賢貴妃與皇後如此這般應和,倒是讓蕭绾心更下不來台了。
這個時候,嘉貴妃卻是莞爾一笑,忙道:“皇後娘娘,您說了這麼一會兒子話,想必口渴了。不如臣妾扶着您去潤一潤嗓子吧。”
皇後微微含笑道:“嘉貴妃有心了。”說罷,皇後便将自己的一雙圓潤的玉手放在了嘉貴妃的手上。
這個時候,皇後卻是微微旋身,對着蕭绾心道:“對了,宸淑妃。你連喪兩子,的确是福薄淺薄。隻是,咱們未央宮裡留不得無福的人。畢竟,與皇家而言,子嗣繁盛才是王道。”
但見皇後居高臨下地看着蕭绾心,冷然道:“宸淑妃,以後,為了積福,你就常常抄寫經文送去寶華寺焚燒吧。不過,在焚燒之前最好拿來給本宮瞧一瞧,免得玷污了佛祖。”
這個時候,賢貴妃更是适時地添了一句:“皇後娘娘,這宸淑妃畢竟年輕,恐怕也不知道該寫多少。不如皇後娘娘給定個數吧。”
皇後淡淡一笑,開口道:“宸淑妃雖然年輕,卻十分機靈。既然要抄寫經文,自然是要寫到本宮滿意為止。”
“是――”蕭绾心雖然心中不快,卻隻能咬了咬牙,颔首稱是。
待皇後、賢貴妃與嘉貴妃都離去了,蕊珠這才無比擔憂地望了一眼蕭绾心,低低道:“二小姐,您……”
“本宮無事。”蕭绾心撫了撫心口,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旋即道,“咱們在未央宮裡生活了這麼多年,難道連這一點委屈都受不了麼?皇後娘娘既然喜歡本宮抄寫經文,那本宮便好好抄了給皇後送去便是了,也沒什麼的。”
蕊珠微微颔首道:“是,二小姐放心,奴婢會一直陪着二小姐的。”
說罷,蕊珠卻是下意識地瞧了一眼珠光寶氣的壁珠,道:“裕更衣今個兒的打扮也太招眼了。奴婢瞧着,隻怕是貴人或者是嫔位也不比裕更衣衣着華貴。”
蕭绾心不由得癡笑道:“位分之類,不過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若是得寵,位分高自然是好。但倘若失寵,空在高位也是于事無補。眼下裕更衣正得寵,要什麼好東西沒有。”說罷,蕭绾心随手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蕊珠微微點頭,卻是沉聲道:“奴婢萬萬不會想到,裕更衣竟然會這般得寵。奴婢瞧着,這恩寵都要趕上賢貴妃娘娘了。”
蕭绾心泯去了唇邊一絲淡淡的苦笑,旋即道:“得寵失寵,本就是一夕之事,不是麼?”
這邊蕭绾心話音未落,那邊壁珠卻是随手拿起了一杯酒,揚聲開口道:“臣妾以此酒獻給皇上、皇後娘娘。願皇上與皇後娘娘萬福安康,長樂未央。”
慕容景天望了一眼貴氣逼人的壁珠,便淡淡含笑,微眯着眼睛道:“裕更衣,你今個兒的衣裳倒是好看。”
見慕容景天誇贊自己,壁珠不由得羞澀一笑,旋即嬌媚道:“皇上好眼力。旁的也就算了,今個兒臣妾罩在外頭的衣裳乃是梅花紋暖緞袍。暖緞質地輕薄,卻十分保暖,可是制衣裳的好東西呢!”
慕容景天微微颔首,卻是道:“衣裳的确是個好東西。隻是,朕怎麼不記得曾賞給你暖緞了――”
“啟禀皇上,這暖緞不是皇上賞給臣妾的,是皇後娘娘賞給臣妾的。”壁珠淡淡含笑道,“皇上,皇後娘娘很是疼惜臣妾呢!”
慕容景天聽聞壁珠如此一言,不由得對皇後投來了無比贊許的目光:“皇後果然是朕的賢妻。這未央宮的大小事務都被皇後處理的井井有條。”
皇後含了一抹極為得體的笑意,隻是道:“臣妾身懷有孕,總是無暇分神宮中事務。說到底,還是賢貴妃與嘉貴妃有能耐,幫着臣妾處理瑣事。”隻見那皇後嬌然一笑,旋即道,“而且,皇上您如今分外寵愛裕更衣,臣妾自然也是要多多照拂裕更衣才是。隻是――”
說罷,皇後淡淡掃視了一圈諸妃,這才道:“隻是,皇上寵幸新人自然是好,也萬萬不要忘記了舊人才是啊!”
慕容景天微微一怔,旋即癡笑道:“對了,朕知道你是說誰了。你是在說芝采女,是不是?”隻見慕容景天夾了一筷子菜吃了,這才道,“芝采女是你舉薦給朕的人,朕也是喜歡得緊。隻是芝采女諾諾的不愛說話,也是無趣。”
皇後忙賠笑道:“芝采女性子安穩,裕更衣活潑可愛。這樣的一對姐妹花,也更是相得益彰,動靜合宜。”
隻聽得慕容景天哈哈一笑,溫然道:“也是,芝采女性子沉靜,也是個好相處的。隻是,若是與芝采女相處的久了,也是覺得悶悶地無趣。”
說罷,慕容景天輕輕地敲了敲桌子,淡然道:“今個兒芝采女抱病,也不曾來赴宴。但芝采女性子沉穩,朕也是喜歡得很。如此,傳朕旨意,晉封芝采女為選侍。”
芝選侍無寵無子,隻不過聽了皇後的一句話便得以晉封,惹得諸妃頓時竊竊私語。而這邊壁珠剛給帝後敬酒,卻驟然聽得慕容景天晉封芝選侍,便是打了自己的臉面了。
隻見壁珠恨恨道:“皇上偏心,晉封芝選侍,卻都不願意喝臣妾的酒呢!”
瞧着壁珠這般吃醋的樣子,慕容景天不由得癡笑道:“好,好,既然你給朕敬酒,那朕喝酒就是了。”說罷,慕容景天一飲而盡。
皇後見慕容景天酒喝的急,忙拉住了慕容景天的衣袖,道:“皇上要飲酒也不是不可。隻是,若是一味飲酒,也是傷身。”
說罷,皇後趕緊給慕容景天夾了一筷子菜,柔聲道:“皇上吃一口菜,好好壓一壓酒氣吧。”
見帝後如此親昵,壁珠便更是下不來台了。
這個時候,李淑媛卻是不屑道:“哼,奴婢就是奴婢!即便爬上了皇上的龍床,也不過是個奴婢的狐媚性子罷了。裕更衣隻知道給皇上勸酒,卻絲毫不顧及皇上的龍體。倒不比尊貴的皇後娘娘,那才是個知心兒的人兒呢!”
這個時候,敬貴嫔更是應和道:“可不是!裕更衣到底也不過是出身奴籍的卑賤奴婢罷了,怎能與皇後娘娘相提并論?人家是伉俪情深的至親夫妻,而裕更衣也不過是個”
隻見敬貴嫔夾了一筷子菜,這才不緊不慢地道:“旁的不說,裕更衣從前是侍奉淑妃娘娘的,可是如今卻是連禮都不行了,當真是僭越!”
壁珠雖然憤憤,卻不能發作出來。自己雖然得寵,卻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從九品更衣。而如今貶損自己的,乃是從五品貴嫔和從四品淑媛。自己雖然因為得寵可以驕縱一些,可今個兒畢竟是合宮飲宴,自己也不能太錯了禮數。
壁珠無奈,隻得恨恨地攪了攪手裡的絹子。
見壁珠吃了啞巴虧,李淑媛更是得意。隻見李淑媛微微側身,對着敬貴嫔道:“對了,裕更衣是住在你的凝晖宮裡的。裕更衣這般得寵,你必然是最清楚明白的――裕更衣到底是用了什麼狐媚法子,留得皇上春恩常駐的?”
敬貴嫔掩嘴笑道:“哎喲,我能知道什麼呢?”
說罷,敬貴嫔輕蔑地瞧了一眼壁珠,旋即開口道:“這幾日大公主身子不爽,我照顧大公主,常常要忙到半夜。我呀,可是經常能聽見偏殿裡傳出聲音呢?”
“哦?”李淑媛佯作驚異道,“貴嫔是說什麼聲音呢?”
敬貴嫔嘻嘻一笑,旋即道:“還能是什麼聲音,左右吱吱呀呀的,我也是聽不清楚的。”
隻見敬貴嫔剜了一眼壁珠,旋即掩嘴笑道:“不過我聽着呀,那聲音跟貓兒叫春似的。不過,那可就奇了怪了,這大冬日裡的,芝選侍的白貓兒又死了,怎的會有小淫貓叫的這般銷魂呢?”
敬貴嫔的話說的十分粗俗,饒是壁珠也下不來台。隻見壁珠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小紅瞧着壁珠臉色不好,便趕緊扯了扯壁珠的衣袖,道:“更衣主子,奴婢扶着您出去散一散酒氣吧。”
壁珠咬咬牙,旋即無比怨毒地望了一眼敬貴嫔與李淑媛,憤然離去了。
剛一出殿外,壁珠對着小紅劈頭就是一掌,喝道:“賤婢!”
小紅被着突如其來的一掌給打懵了,呆呆的緩不過神來。小紅隻覺得腦袋嗡嗡亂響,沒個方向。小紅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更衣主子,您别氣,那些個人不過是嫉妒您得寵罷了。今個兒是除夕宮宴,您若是失儀,即便您如今這般得寵,皇上也會責怪您的!”
壁珠微微揚起頭,仿佛拼命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似的,哀聲道:“即便我得寵又能如何?即便我是皇上的第一寵妃又能如何?在那些人的眼中,我還不過隻是個奴婢罷了!我不過是個任人淩辱踐踏的奴婢罷了!”
小紅忙拉住了壁珠的衣裳,關切道:“更衣主子,您可不能這麼說啊!這話若是讓皇上或者是皇後娘娘聽見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隻見壁珠依舊憤憤地,恨道:“我已經是帝妃了,她們憑什麼這麼作踐我?芝選侍算個什麼東西,跟我一樣從前不過是個奴婢罷了。怎的皇後娘娘一句話就晉封了位分了?”
小紅怯怯道:“芝選侍是皇後娘娘的貼身侍女,又是從皇後娘娘的母家江府送進來的,即便從前也是奴婢,身份也是尊貴的。”
“啪!”隻見壁珠狠狠地甩了小紅一巴掌,喝道,“怎的我的身份就不尊貴麼?我從前是侍奉文安公二小姐的,更是官家小姐,難道身份還不知區區一個芝選侍麼?”
“壁珠……”
驟然聽見有人叫自己,壁珠便猛地一回頭,卻瞧見蕭绾心正盈盈站在自己面前。壁珠知道蕭绾心已經将自己的失态窘狀盡收眼底,更是失了顔面。壁珠勉強屈膝行禮道:“凝晖宮裕更衣,參見淑妃娘娘。”
蕭绾心微微颔首,道:“裕更衣,不必多禮,起來吧。”見壁珠面露不快,蕭绾心不由得啞然癡笑道,“裕更衣這是怎麼了?怎的本宮瞧着,臉上倒是有團陰雲呢?”
壁珠憤憤道:“淑妃娘娘可不要這麼說。今個兒是除夕宮宴,怎麼都要圖個吉利才是。淑妃娘娘說這些子沒邊際的話做什麼?倒不如趕緊會殿中吃菜喝酒呢。”
蕭绾心微微揚起頭,聲音輕盈若樹梢上被清風扶起的雪花:“方才李淑媛與敬貴嫔的話,倒是有幾句落入了本宮耳中。”
壁珠頓時大窘,隻是礙于情面不的發作便是了。隻是,壁珠的臉色便更是陰沉了許多,借着明亮的宮燈,更是襯托地壁珠面目猙獰。
蕭绾心不由得癡笑道:“怎麼,裕更衣,這一點小小的委屈你便承受不住了麼?”蕭绾心緩步上前,拉住了壁珠的手,柔聲道,“你這個樣子,本宮也是心疼。”
壁珠恨恨地剜了蕭绾心一眼,旋即冷然将自己的雙手抽出,道:“我已經跟淑妃娘娘說過了,這條路是我自己選擇的,至于我的前程,也是我自己争取的。淑妃娘娘,您不必貓哭耗子假慈悲!”說罷,壁珠憤然離去。
見壁珠走開了,蕊珠不由得歎息道:“想不到壁珠竟如此不知好歹。”
蕭绾心苦笑道:“壁珠一向心高氣傲,方才李淑媛與敬貴嫔的話說的不堪入耳難怪壁珠按捺不住。”
“隻是――”蕊珠思忖着道,“裕更衣這般不知道遮掩,奴婢實在是……”
“沒什麼。”蕭绾心淡淡開口道,“就像是裕更衣說的,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榮華富貴沒有人跟她争搶,可是這其中的辛酸滋味,也是無人分擔。既然她願意以身犯險,本宮若是多加阻攔,便是耽誤了她的大好前程。”
說罷,蕭绾心撫了撫兇口,裝作若無其事似的道:“本宮隻能保證本宮自己不與裕更衣作對,可是旁人卻未必如此。更何況裕更衣是從柔儀宮裡出去的,旁人怎能容忍?隻怕裕更衣的日子不會好過。”
蕭绾心話音未落,這邊卻是小德子來了。小德子眉心一暗,低低道:“啟禀淑妃娘娘,蘅蕪院的那一位說讓淑妃娘娘務必過去一趟。”
“蘅蕪院?”蕭绾心不由得暗暗詫異。
蕊珠忙道:“二小姐忘記了?是春媽媽……”
蕭绾心反應過來,道:“是,本宮記得。隻是,今個兒是除夕宮宴,春媽媽找本宮做什麼?”
小德子搖頭道:“小的不知,隻是春媽媽叮囑了小的,務必要淑妃娘娘您過去,說是有許多話要跟淑妃娘娘說。”
蕭绾心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本宮便不得不去這麼一遭了。替本宮回禀帝後,就說是飲多了酒,身子不爽,先回宮歇息了。蕊珠,你給本宮準備一身清減的衣裳,再帶上一些酒菜,咱們去瞧一瞧春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