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溫然一笑,随即連擊三掌。
堂下諸妃不明所以,隻聽見“吱呀”一聲,殿門被緩緩打開,十幾個男舞伎垂着腦袋,手捧紅皮小鼓碎步而入。遠遠看去,隻見男舞伎們身體飽滿,隻穿着薄薄五彩舞裙,随即便拉開了架勢。
慕容景天自幼生長在皇家,自然是看慣了宮廷樂舞的。這大周的宮廷樂舞,大多是絕代佳人穿着繁華富麗的服飾魚貫而入,雖然華貴,卻也無趣。如此這般由男舞伎開場的架勢,慕容景天不禁覺得新鮮,身子微微前傾,打算一看究竟。
而這一邊,皇後見到慕容景天如此癡迷的樣子,心中便已經有了幾分安定,也露出了從容淡然的微笑。
正當這個時候,隻見三個身材魁梧的男舞伎撐着一面紅皮大鼓邁步而入。幽風一吹,一陣花雨過後,隻見一個白衣女子妙齡女子翩然入殿。
蕭绾心遙遙地看着,那女子一身白色開襟綢裙,也用白紗蒙着面,故而看不清楚容貌。
那女子從上到下,皆是用了銀飾。蕭绾心打眼一看,那女子便是用了銀頭飾、銀耳墜、銀手環、銀臂钏、銀手镯、銀腿飾、銀腳環。因此,這個女子衣着雖然清麗,卻别有一種華貴氣度在裡面,隻是不同于後宮諸妃那般滿身銅臭罷了。
别的不說,隻見那女子縱然一躍,卻如同淩波飛燕一般輕然躍上了三個男舞伎手捧的紅皮大鼓。那一雙藍紫色水晶舞屐順着女子的動作輕輕露出,一看就知道是價值連城之物。
隻見那女子眼眸一動,那紅色的大鼓微微一陣,那女子輕揮衣袖,兩旁絲竹之聲漸起,女子便翩然舞動起來。
想必那女子已經練習了許久,舞步翩然之間,絲毫不見生疏的感覺。慕容景天忍不住對着蕭绾心道:“绾兒,真是絕了!朕竟然不知,這世間竟有如此美妙的舞姿!朕自幼生長在皇家,自問見過的絕世舞蹈已經不少了,可是朕想不到,這世間竟還有如此絕妙的舞姬,如此絕妙的舞步!”
蕭绾心瞧了一眼慕容今天,溫然開口道:“臣妾的姐姐蕭绾青乃是舞中國手,可是若是跟這位姑娘比起來,也是要稍稍遜色了。”
慕容景天雖然頻頻點頭,可是蕭绾心看得明白,慕容景天已經完全被那個白衣姑娘吸引了過去。蕭绾心瞧着皇後兇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依然明白了幾分,隻是按壓住了心中的酸澀與不快,默默地垂下了頭。
轉眼之間,那女子一曲舞畢。随着絲竹之聲的停止,沉浸在奇妙感覺之中的慕容景天緩緩鼓掌。那清脆的掌聲回蕩在殿中,卻顯得極為蠱惑和熱情。
這個時候,慕容景天不禁起身,對着那個白衣女子開口道:“你是誰?”
皇後淡然一笑,對着那個姑娘道:“皇上叫你呢,還不快過來?”
隻見那姑娘輕挪玉足,一雙藍紫色水晶舞屐輕輕敲擊着青玉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慕容景天似乎再也等不及,竟然随即便便沖了下去,一把就握住住了那白衣女子的手。那白衣女子一抖,随即垂下了眼眸。
慕容景天見到女子羞赧的樣子,不禁喉嚨一動,随即緩緩揭去了女子的面紗――
蕭绾心見到那女子的容貌,不禁一驚:竟然是绾青姐姐!
慕容景天驟然見到蕭绾青,顯然也是驚住了,見到蕭绾青,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蕭绾青見到慕容景天如此,心中一沉,趕緊跪下道:“臣妾重華宮貴人蕭氏,參見皇上!皇上萬安!”
然而,慕容景天的聲音中卻聽不出有任何情緒,隻是道:“怎麼是你?”
蕭绾青顫抖着道:“皇上!皇上!臣妾幽居重華宮,久久不見天顔,心中實在思念。所以,臣妾才會特意來求了皇後娘娘,讓臣妾在宸妃娘娘的生辰宴會上獻藝一舞。臣妾不為别的,隻求能見皇上一面便足夠了。”
“是麼?”慕容景天不禁道,“蕭貴人,朕不是才去看過你麼?”
蕭绾青紅了臉,低低開口道:“皇上是在十三日之前看過臣妾的。可是――”蕭绾心更嬌羞了幾分,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如今十三日不見,皇上可知道臣妾等了您多少年了?”
聽了蕭绾青的這一番話,慕容景天不禁哈哈一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慕容景天的這一句“有意思”說得輕巧,隻是殿中的諸妃卻有些看不明白了。
這個時候,李淑媛大膽上前道:“啟禀皇上,白色乃是忌諱之色。今個兒蕭貴人竟然穿了白色的衣裳起舞,可真是犯了我大周的忌諱呢!”
這個時候,敬貴嫔笑着道:“可不是呢!今個兒可是宸妃娘娘的生辰啊,蕭貴人竟然穿了白色的衣裳――啧啧,不知道蕭貴人意欲何為呢?”
蕭绾青萬萬沒有想到敬貴嫔會有此一言。蕭绾青一凜,趕緊跪下,連連哀求道:“啟禀皇上,皇後娘娘,宸妃娘娘,臣妾絕無此意啊!臣妾隻是疑心思慕皇上,想見到皇上而已啊!”
蕭绾心見到姐姐如此卑微祈求的樣子,不禁心中一酸,低低開口道:“姐姐自然是疼惜妹妹的。今個兒姐姐與皇上相見,實屬不易,妹妹又怎會怪罪于姐姐呢?”
慕容景天點了點頭,溫然道:“绾兒,果真賢德。”說罷,慕容景天略一揚眉,道,“蕭貴嫔的心思難得,穿不穿白衣裳,也是不要緊的――更何況,今個兒是宸妃的生辰,連宸妃都不在乎,你們一個個怎麼還都烏眼雞似的盯着了?”
慕容景天此言一出,諸妃皆是驚愕。
祖制妃嫔晉封,也得是一級一級來。貴人一位乃是從六品,按着規矩,即便皇上有意晉封,也隻得是晉封為正六品嫔位。可是如今,慕容景天一開口,蕭绾青便直接封為從五品貴嫔了。
衆妃嫔面面相觑,卻也是都悶悶的不說話了――
其實,她一個蕭貴嫔算什麼?前頭的她的妹妹,蕭绾心更是一路封至正三品妃位呢!隻要皇上打心眼裡喜歡,這一點點晉封又算得了什麼呢?
隻是,如今蕭绾心已經是備受恩寵,如今自己的親姐姐再一舉俘獲皇上的聖心,這一下子,後宮可就是她們蕭家的了!
在座的諸妃妃嫔,無一不做此想。饒是賢妃一再勸慰自己不要嫉妒吃醋,可是看見慕容景天如此攬蕭绾青入懷,也是恨得牙根兒癢癢。賢妃轉眼一看,寶座上的皇後卻并沒有露出半分不虞的神色,隻是淡然地看着蕭绾青伏在慕容景天的懷中。
這個時候,蕭绾心起身到慕容景天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溫然道:“今個兒皇上與姐姐再次相逢,實在是天意。皇上,您以後可要好好疼惜姐姐,萬萬不要再讓姐姐飽受相思之苦了啊!”
慕容景天笑着刮了一下蕭绾心的鼻子,笑着道:“傻绾兒――”說罷,慕容景天便拉了拉蕭绾青的身子。
蕭绾心見到慕容景天如此,勉強按壓住心中的酸澀,笑着道:“皇上原本想着今個兒是臣妾的生日,晚上是要來陪伴臣妾的。隻是姐姐初獲恩寵,想必也是心如鹿撞的――不如,皇上今個兒就去姐姐的重華宮吧。”說罷,蕭绾心粲然一笑,道,“姐姐可是十分思念皇上您呢!”
這個時候,慕容景天卻是哈哈一笑,道:“绾兒,你可是吃醋了呢!怎麼,蕭貴嫔可是你的親姐姐,你也吃醋了麼?”
蕭绾心裝作無辜似的,隻是垂着眼眸,攪着手中的帕子,溫然道:“妃嫔嫉妒乃是大罪,臣妾怎會不知呢?”說罷,蕭绾心頓了頓,道,“更何況,蕭貴嫔可是臣妾的至親姐姐。姐姐得寵,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
慕容景天笑着也将蕭绾心攬入懷中,溫然開口道:“朕就是喜歡你吃醋的樣子。绾兒,你放心,不管是誰得寵也好,失寵也好,總是動不了你在朕心目中的位置。今個兒是你的生辰,朕今天晚上自然是回去陪你的。至于蕭貴嫔――”
慕容景天轉過來對蕭绾青道:“朕明個兒再去看你,好不好?”
現在的這個時候,在慕容景天的身邊,左邊一個蕭绾青,右邊一個蕭绾心,這蕭家的一對姐妹都在慕容景天的懷中,方才慕容景天的柔聲細語更是字字落入蕭绾青的耳中,蕭绾青怎能不明白其中厲害?
最後,蕭绾青隻得按壓住心中的酸澀,低低道:“今個兒是宸妃娘娘的生辰,皇上自然是應該去陪伴宸妃娘娘的。隻要皇上心裡頭還惦記着臣妾,臣妾就不怕等着。”
聽了蕭绾青的這一番話,慕容景天不禁哈哈一笑,道:“好!好!真是上天有眼,賜了你們蕭家的一對姐妹花随侍在朕的身邊!朕真是好福氣啊!”
蕭绾心勉強一笑,卻是無聲無息地離開了慕容景天的兇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