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天生就會寫東西吧,五千字的檢讨一上午就寫完了。寫完之後,封濤感覺有點不可思議。我看着他吭哧癟肚寫了一上午的東西,笑了。一張紙,勾勾抹抹寫一上午都沒寫完。我跟封濤說,“我幫你寫吧。”
封濤很感動,眼淚汪汪的看我。中午我倆一起回的奶奶家,蹭壞的褲子脫下奶奶幫我洗了。奶奶還說要幫我補,我說褲子不要了。奶奶沒管我,仍然幫我洗好放在外面晾,同時幫我準備補丁。
寫了一中午,封濤的檢讨我也寫完了。兩份風格不同的檢讨,五千字沒有重樣的。封濤看完樂壞了,說你可真厲害,以後寫小說得了。我笑着說,“拉倒吧,文化人做的東西,我可整不了。”
下午到學校,我倆準備把檢讨給老師。進班的時候,一張紅紙條在我書桌上貼着。上面還有,“星期六,鄉裡大橋底下,不來是兒子。”
鄉裡有座大橋,大橋下是我們這些孩子的樂園。早熟的少男少女,可以在下面幹壞事。而喜歡打架的男生,則把那當成單挑打群架的地方。地方挺大,在那打輸的人,想跑都沒地方跑。一般輸的一方,都在那被人打個半死,直到跪下叫爹。
此時我們和四大天王的關系,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四大天王要整我們出氣,我們也要找四大天王報仇。
四大天王找上學校裡的混子,應該能整二三十個。如果再找校外的,恐怕還要多。幾十個人,能把我和封濤打死。
封濤問我,“怎麼辦?不行我花錢找人?”
我說,“一人一把刀,砍死那群王八蛋!”
“就咱們倆嗎?”封濤問我。
“恩,就咱們倆,一人一刀!”說話的時候,我想到了表哥。一個人提着刀,追着黑社會大哥砍了好幾裡路。最後,在隔壁村子将黑社會大哥砍倒。
我仿佛聽到表哥跟我說話,“明明,别怕,誰敢惹你,你就跟他拼了。與其痛痛快快的死了,也比窩窩囊囊的活着強!”
“好,一人一把刀。這一次,我說什麼也要幫你。”封濤說話的時候,像是做了很艱難的決定一般。
艱難嗎?艱難。砍死了人要坐牢,砍不死人,就要被别人打死。或者,被别人打的叫爹。面對學校那些混子們的群毆,很多同學都跟他們叫過爹。唯一沒叫過的,大概隻有我一個吧。說了,絕不屈辱的活着。
檢讨給小潘看了,小潘看完後點了支煙,然後跟我深談了起來。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像我爸跟我說話那樣。他想把我說哭,可是我沒哭。他說了整整一節課,說的很感人,我卻一直沒哭。小潘沒辦法,隻好讓我回去了,還說鄉裡的孩子學習好的特别好,學習差的特别差。還說我學習好,不要當特别差的那個。離戴季那些壞孩子遠點,别跟她們有關系。
說了挺長時間,回去的時候趙霞問我沒事吧。我說沒事,小意思。
趙霞看着我說,“你好好的,招惹戴季幹什麼啊,還說讓人陪你,你這不是找死嗎?”
“我看不上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我跟趙霞說。
“那人家天生家庭就好,天生就高高在上,你還想拿人家怎麼樣啊?”趙霞撇着嘴,覺得我天真。
“我不管,反正我要讓她為惹我付出代價。而且,那天的事,我還要幫你報仇呢!”我對趙霞說。
趙霞聽了身體抖了一下,她臉色煞白的說,“求你了,那件事不要提了好嗎?”
一個女生,被人脫了衣服當玩具玩。這種事,應該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了吧。我看趙霞臉白了,趕緊不再提這件事了。我看着可憐的趙霞,心裡同情心泛濫。我對趙霞說,“你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以後再也不讓你挨欺負了。”
話很暧昧,聽着也不對味。但是趙霞沒說什麼,她就是躲開我的目光說,“我也不惹禍了,她們欺負我幹什麼?你小心點,别受傷就好。”
我說謝謝,沒事。
放學的時候,戴季她們一群人走到我們班。戴季冷笑着看着我說,“紅紙條看到了吧?星期六,誰不來誰是兒子!”
“呵呵,真好。又要多了一大群兒子。”我也冷笑着看戴季。
“你說什麼!找死是不!”老三怒目指着我。
“你碰我下試試。”我目光淩厲,死死盯着老三眼睛。
“不用你裝,等星期六那天,我讓你哭都沒地方哭。”戴季說完,趕緊又指着我說,“别像個女人似的,我說一句你還一句。”
“.......”我苦笑不得。
封濤也出來了,斜斜的倚在走廊看着我們。戴季她們回頭的時候,戴季又狠狠剜了他一眼,“我真是白對你這麼好了,我養了一隻狗!”
封濤光是笑,沒有說話。戴季和小米她們路過封濤的時候,封濤突然摸了小米的手一把。小米沒說話,而是吃驚的看了封濤一眼,趕緊走了。
“美男計?”她們走後,我問封濤。
“你看到了?”封濤笑着看我。
“你那紙條寫的什麼?”我看到封濤往小米手裡塞了一張紙條。
“用了一條小計。我跟小米說,念在夫妻一場,幫我跟戴季說說情,我不想挨打。”封濤說完笑的更開心了。
“剛才戴季也看到你給小米紙條了,小米也肯定會把紙條給戴季。”我笑着對封濤說。
“我是故意讓戴季看到的,我怕小米那傻娘們愛上我,保護我。”封濤笑着說。
“如果小米不把紙條給戴季這麼辦?戴季會不會因為這事打小米?”我笑着問封濤。
“那是她自作自受,跟我沒關系。我說了,我的朋友,隻有你一個。哦,還有浩南哥。”封濤笑着對我說。
整個過程,我們一直在笑,微笑,開心的笑。星期六的大戰,仿佛隻是我們約定了去城裡玩耍一樣,毫無壓力。我們現在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債多了不壓身。這種事,我們已經無所謂了。
“你可真缺德,不過我喜歡!”我笑着稱贊封濤的連環計。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封濤笑着對我說。
“戴季看了咱們的紙條以後,肯定不會找那些校外的混子。如果沒有校外的混子幫她們,咱們能跟她們拼一下!”我對封濤說。
“四大天王中的老四已經被咱們打傷了,星期六可能去,也可能不去。在這之前,咱們把愛去網吧的老三,還有愛逛集的老二做了,星期六的時候隻要砍傷幾個,在胖揍傑倫一頓,咱們就算赢了!”封濤對我說。
“不錯!”我對封濤完美的計劃笑着豎起大拇指。
“赢了以後,你可以玩戴季了。”封濤邪邪的壞笑。
“恩,我一定要玩戴季一次,要不我不甘心。”我對封濤說。
“加油,進去了就不要出來。”封濤又是壞笑。
進去了就不要出來?我想象着那種感覺。那種感覺,一點很舒服吧。不過我不想這麼玩戴季,我有别的辦法。
夕陽的餘晖下,我和封濤笑着鬧着拿大棒子亂揮。我們荒唐的青春,逆亂的年華,也終于正式拉開序幕。
星期五的上午,鄉裡剛好有集。我們這的人有個很怪的愛好,就是愛趕集。不管有沒有想買的,都要去集上轉一轉。所以集市很熱鬧,人山人海的。我和封濤在人海中搜索,終于在一個賣褲腰帶的小攤前看到了老二。老二性質勃勃的看着褲腰帶卡子,還問小攤老闆褲腰帶是不是皮的。
小攤老闆大喊,“正宗鳄魚皮,二十五塊錢一條!”說完,還拿褲腰帶狠狠往旁邊大石頭上抽了一下。
于是人們紛紛購買,我笑着拍拍老二的肩膀。老二回頭看我們,我一把就将一根大洋釘子狠狠紮到了老二屁股蛋子上。紮完之後,封濤狠狠一腳将老二踹倒在小攤上,然後我倆撒腿就跑。
星期五晚上,老三在網吧玩着玩着罵了一句,然後去茅坑尿尿。我和封濤沖進茅坑對着老三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然後一腳将老三揣進了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