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個擦肩,别人眼裡最平常的畫面,可她知道,終是錯過…
徐銘慧被他從房間裡推出來,剛好和站在門口的蘇子衿走了個對面。
景谪的表情有些尴尬,卻也隻在一瞬。
随後,他就“咣”的一聲當着徐銘慧和蘇子衿的面關上了門。
徐銘慧和蘇子衿對視了幾秒,笑着問道:“樊樊呢?”
蘇子衿回頭朝着樓下看了一眼,道:“在客廳裡,和爺爺一起看動畫片呢。”
徐銘慧點頭從她身邊走過,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孤。
蘇子衿朝着景谪的房間看了一眼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
從那次以後,果然,景谪再也沒帶簡默回來過。
還是幾個月後,徐智凝的婚禮上,左君乾對着景谪問了一句:“你小姨媽的婚禮,你怎麼沒把你女朋友帶過來?”
景谪一身黑色西裝,手裡拿着香槟,随意的朝着自己的外公瞥了一眼,說道:“帶她來敢什麼,早就分手了……”
說完,也不等左君乾反應過來,轉身朝着徐智凝的伴娘團走去。
那裡一個不錯的女孩,正沖着他甜甜的笑着。
徐智凝今天很美,潔白的婚紗,站在所有伴娘中間,将手裡的捧花朝後面抛
景谪沖了出去,一把将捧花奪過,交到了伴娘團中,朝着她微笑那女孩的手裡,衆人一頓哄笑。
景谪也跟着笑,臉上沒有半分窘迫。
豪門婚禮,來的都是社會上處于金字塔尖上的那些人。
圓滑的商人們,彬彬有禮的相互介紹的同時,互遞着名片。
婚禮的現場,也是他們利益的聯網,大抵也不顧如此。
婚禮進行着,門口出現的人,讓徐智凝有了片刻失神。
新郎正站在一旁和人客氣的寒暄,絲毫沒有注意到徐智凝的表情。
陸少铮帶着禮物,坐在輪椅裡被人從外面推進來。
他并不高調,來的消無聲息,幾乎沒有人注意到。
陸少铮對着徐智凝淡淡一笑,徐智凝的眼眶紅了。
及時的收回了目光,徐智凝攥着自己的婚紗,已經微微出了褶皺。
新郎回過頭來,看到陸少铮的到來,先是一愣,最終走了過去。
兩人客氣的握手寒暄,表現出來的熱絡讓所有都信以為真。
可沒人知道,新郎彎下腰和陸少铮寒暄的同時,卻在他耳邊說道:“陸少,你不能怪我,怪隻能怪你你睡的太久,醒來的又太晚。”
陸少铮表情始終未變,微微點頭,嘴裡說了一句:“恭喜。”
新郎爽朗的笑起來,對着身後的人吩咐:“帶陸少去上座。”
吩咐完,客氣的對着陸少铮說道:“招待不周,請多擔待。”
“客氣了……”陸少铮笑着回道,由身後的人推了進去。
新郎重新走回徐智凝的身旁,牽起她的手,面上表情不變,親吻了她的額角。
徐智凝收回了看向陸少铮的目光,長長的睫毛微微垂着。
别人不知道,可新郎卻是能感受到的。
她的身子在微微顫抖……
婚禮隆重而奢華,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球。
這便是豪門聯姻。
完美的婚禮背後,不過是一場交易,比的無非是誰利用起來更有價值。
……
婚禮途中,徐智凝喝的有些醉。
酒喝的太猛,蘇子衿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借着補妝的借口,将徐智凝拉離了衆人視線之外。
婚禮的現場熱鬧非凡,卻沒人知道場地後的新娘哭的稀裡嘩啦。
徐智凝抱着蘇子衿,心裡難受,壓抑着所有的情緒,卻依舊止不住流淚。
“他能醒過來真好……”
這是徐智凝反複說過的一句話。
蘇子衿輕拍她的後背,點頭道:“是啊,智凝,你該堅強些,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徐智凝點頭:“我的人生大抵會是這樣,我不怨,我隻希望他快點振作起來,像從前一樣。”
“會的。”蘇子衿輕撫她的背。
除了壓抑的哭聲,兩人都沉默了。
徐智凝的婚姻并非想象中的糟糕。
已經26歲的她,早已經過了任性的年紀。
她自己清楚的很。陸少铮昏睡不醒,可能就是一輩子。
她這麼年輕,徐家是不可能同意她和陸少铮在一起的了。
她試圖堅持過,可結果也是一樣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到等到什麼時候……
孟均的出現,沒有讓她覺得意外,兩家的飯局上,孟均的父親将自己的兒子介紹給她。
孟均就是今天的新郎。
看清了現實的她,又怎
會不明白,若是商業聯姻,沒有比孟均更适合自己的了。
孟家是做酒店商務連鎖的,國内頂尖。
而徐家的主業是做國内有名的品牌購物廣場,簡直珠聯璧合。
事情發展到了今天,徐智凝一遍遍在心裡問着自己。
她後悔過嗎?
答案都是:沒有!
她相信,人生總會是不完美的。
陸少铮如今已經醒來了,自己也嫁人了,事情已成定局,不要再做無力的掙紮了,就算選錯,也得錯着走下去。
誰知道未來的人生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擦幹了臉上的眼淚,由化妝師給她補着妝,徐智凝少見的沉默。
蘇子衿推開了門走出去。
門口處,她看到了左擎宇正站在遠處和白穆然碰着酒杯。
陸少铮離他們很遠,獨自一個人,沒了身後推動輪椅的韓兵,他顯得多少有些孤單。
陸少铮的表情始終是不變的,臉上挂着淺淺笑意。
若是放在從前,陸少铮一定會是這些人裡最矚目的中心。
而如今,不再是這樣了。
陸少铮昏睡的太久了,自打醒來以後,他也從沒離開過輪椅。
陸氏早已沒了從前的光景,曾經趨炎附勢的那群人,早已經換了恭維的目标。
陸少铮正将酒杯從侍者的托盤上拿下。
侍者很禮貌的彎下身子,供給他這樣的高度。
蘇子衿走過去,幫陸少铮取了一杯清水,又将他手裡的酒杯奪下,小聲說道:“你現在的身體,還是不要喝酒了。”
陸少铮對着她笑了笑,卻也不置可否。
平靜的将手裡的酒杯交給她後,喝起了清水。
徐智凝從身後的門裡走出來,恢複了從前的自信,驚豔的從陸少铮和蘇子衿身邊走過。
和陸少铮對視的那一秒,徐智凝朝着他點了點頭,淺淺微笑。
陸少铮也彎起了嘴角,舉着手裡裝有清水的高腳杯,沖着她,說道:“很美……”
徐智凝眼眶一酸,卻笑的異常明豔:“謝謝陸少誇獎。”
徐智凝淡然的收回目光,看準了新郎的方向,提起裙擺,走過陸少铮。
一個擦肩,在别人眼前是再平常不過的畫面。
可蘇子衿卻是明白的。
從這一刻起,他們終究是徹底的錯過了……
……
結束了婚禮,左擎宇和蘇子衿一起将陸少铮送回了醫院。
韓兵的車一直跟在左擎宇的車後面。
車内,左擎宇親自開車,蘇子衿則坐在副駕駛上。
而陸少铮和左屹樊坐在後排的位置上,正相互對望。
左屹樊憋紅了小臉,也沒敢在左擎宇面前,去問陸少铮那個埋藏在心底裡的問題。
陸少铮看着他,臉上一直帶着淺笑。
這個孩子實在太像左擎宇了。
醫院的病床前,陸少铮被左擎宇和韓兵一同扶起,他的腿依舊沒有知覺。
幫陸少铮蓋好了被子,蘇子衿突然有些不舒服。
望着臉色慘白的她,陸少铮眉角蹙起,問道:“子衿,你怎麼了?”
蘇子衿話未出口,轉身就朝着洗手間的方向沖去。
婚禮上吃的為數不多的食物,被她一股腦吐了出去。
左擎宇跟着她進了洗手間,輕柔的幫她拍着背,問道:“胃病又犯了?”
蘇子衿臉色不好,帶着氣息也有些孱弱,點了點頭道:“可能是吧。”
可腳步還沒等邁出洗手間,蘇子衿似乎明白了過來,當場愣住。
左擎宇不解,可随着蘇子衿表情的變化,他不禁也起了疑惑。
“子衿,你例假多久沒來了?”左擎宇問道。
夫妻倆想到了一起,誰也沒有再說話。
……
病房内,左屹樊已經挪着小屁股拱上了床,親昵的坐在了陸少铮身旁,擡起小腦袋盯着他看。
“你是我爸爸嗎?”小家夥終于倒出了心中的疑問。
一旁的韓兵聽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少铮的嘴角也彎着,低頭認真的看着他,問:“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你爸爸?”
左屹樊收回目光,沉思了一會兒,之後頗為有條理性的說道:“因為我長的和你一樣帥!”
這一點陸少铮倒也認同,隻不過帥的各有特點吧?
小家夥依舊很認真的說道:“還有,左擎宇老是揍我,我覺得他不可能是我親爸爸……”
“噗――”一旁的韓兵是在忍不住了笑了,憋着和陸少铮說道:“陸總,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陸少铮對着韓兵點頭,韓兵笑着離開。
小家夥看了韓兵一
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對着陸少铮說:“你一定就是我爸爸,否則我媽媽為什麼對你那麼好?”
這一點倒叫陸少铮說不出話了。
許久以後,陸少铮終于在他的小臉蛋上掐了掐,說道:“樊樊,大人之間有很多事情你不懂,但我真的不是你爸爸,左擎宇才是你爸爸。”
左屹樊的小臉皺了起來,開始漸漸漲紅。
陸少铮怕他會哭,趕忙抱他坐進自己懷裡,說道:“不過呢,我可以讓你做我的幹兒子,這樣你也可以叫我一聲爸爸了。”
左屹樊不懂什麼幹的還是稀的,他隻知道,他就是想讓陸少铮當他爸爸。
因為陸少铮一定不會打他,僅此而已。
左擎宇扶着蘇子衿走出洗手間,對着陸少铮說道:“少铮,樊樊先留在你這裡一會兒,我帶子衿去看一下醫生。”
陸少铮有些擔心的問:“怎麼了?子衿還不舒服?”
蘇子衿虛弱的笑笑,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沒等陸少铮說什麼,左擎宇很快接過話去,說道:“她有事,我猜八成是懷孕了。”
左擎宇說這話時,帶着幾分盛氣淩人,仿佛特意要說給陸少铮聽。
蘇子衿無語。
陸少铮的臉色白了白,不過也很會恢複了常态,笑着點頭:“你帶她去吧,樊樊留在我這裡。”
左擎宇點頭,帶着蘇子衿離開病房。
坐在病床上的左屹樊淡定的看着這一切,表情漠然。
面對這樣的他,陸少铮忍不住發笑,問道:“你媽媽生病,你不擔心嗎?”
左屹樊眼皮子耷拉一下,歎口氣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你沒看到我爸爸扶着她嗎?唉,現在的大人真是越來越不讓人省心,越來越不靠譜了。”
陸少铮愣住了:“不靠譜?”
左屹樊點了點頭,說道:“她笨的連懷孕都不知道。”
陸少铮很詫異的看着他:“這個你也懂?”
左屹樊懶懶的看了他一眼:“有什麼不懂的?幼兒園老師講過的,男人和女人結婚後,都是要生小寶寶的,我們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陸少铮無語,幼兒園老師連這個也教?
不過,很快,左屹樊就給出了他答案。
承認了是他在午睡的時候,假裝入睡後,從兩個閑聊的老師那裡偷聽來的。
聽到這兒,陸少铮也是醉了。
這個小鬼頭,也是個讓人頭疼的。
認幹兒子這事,看來他得重新考慮……
……
一年後的新西蘭。
10月的陽光充足的很,氣候溫暖。
富人區的一棟獨棟别墅前,夏雨霏穿着長裙,将自己的雙腳探入小型的遊泳池。
有傭人跟在她身後,小心的提醒着:“夏小姐,水很涼,您還是去玩别的吧?”
夏雨霏的表情始終呆滞,望着門口的地方出神。
回過頭來,問向傭人道:“你說,少铮這個星期會不會來看我呢?”
“會,一定會。”
三年裡,夏雨霏一直問着相同的問題,而傭人也一直是同樣的回答。
每次得到傭人肯定的回答後,夏雨霏都會顯得很高興,滿足的笑着。
可惜,三年了,她從不知道陸少铮整整睡了三年。
不遠處的割草機在突突的響着,草坪被修的整齊,透着一股苦澀的青草氣息。
夏雨霏已經很久沒有歇斯底裡的犯過病了,傭人,醫生将她照顧的很好。
隻是,她的記憶已經變的單一。
除了陸少铮,再也沒有其它的了。
這天,太陽依舊很好,天空幹淨的澄藍澄藍。
夏雨霏被傭人喂着吃了一份水果色拉後,吵着讓傭人把她的指甲塗成粉色。
她說,少铮喜歡她塗粉色的指甲油。
懷裡是一隻貪睡的貓,正不耐煩的檸動着身子。
夏雨霏用盡了力氣,想快點吹幹她的指甲。
風吹動她腿邊的長裙,濃黑的頭發傾洩而下,白淨的臉上單純的像朵沒經曆過風雨的小花。
夏雨霏咯咯的笑着,傭人也被她的單純所感染着,不禁苦笑:“能這樣活着,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
傭人幫她将長長的頭發編成了松散的辮子,起身回到房子裡去送果盤。
夏雨霏低頭看着卧在她腿上的貓,問着:“貓咪,你快睡吧,睡醒了,少铮就來看我們了……”
身前一道傾斜的影子遮擋住了原本該有的陽光。
夏雨霏的眼前暗了下來。
随着影子擡頭望去,一張記憶裡最熟悉的臉正漸漸清晰。
她對着眼前的男人傻傻的笑……
陸少铮的嘴角亦是彎着的。</
許久後,他蹲下身來,終于伸出了手,在她的頭頂緩慢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