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要不是她,劉師太根本不會摔倒,都是她不好,回想學校門口那驚險的一幕,陸晴天心有餘悸,内疚不已。
誰知劉師太卻眯起了眼睛,她認真打量了陸晴天一會,道:“陸晴天,你變得比以前有良心了,竟然學會自責了?不過剛才不怪你,是我自己沒站好,你不要往心裡去,我年紀大了,又懷着孩子,缺鈣腿站不穩,醫生給我看了,說沒事,不要經常出來走動就行了。”
“老師,瞧您說的,我以前也很有良心的,隻是沒有良心發現。”看到劉師太一臉笑眯眯還跟她談笑風生的樣子,陸晴天心裡終于松了一口氣。
想想劉師太是挺不容易的的,中年了才懷上孩子,大齡産婦又那麼危險,真不容易啊!
看到劉師太辛苦的樣子,陸晴天歎氣,“老師,我聯系師爹來醫院吧!”
“不了,你師爹忙着呢,沒空。”劉師太大手一揮,一副豪邁樣,“我自己回去就行。”
“這怎麼可以,您的身體這麼差,應該在醫院裡休養!”陸晴天忙按住劉師太想坐起來的身體。
“可是老師沒時間,你那些學弟學妹們得有人照顧,學校又在擴建,正是用人之際呀。”劉師太唉聲歎氣,然後一定要起來,“不行,我得趕快回去。”
見狀,陸晴天一咬牙,“老師,我替您去看着那幫孩子吧!”
“哦呵呵,行,我馬上打電話給你師爹,讓他安排一下。”陸晴天的話音剛落,劉師太的眼睛就亮了一下,不給陸晴天反悔的機會,她馬上掏出電話按下一串号碼。
僵硬着脖子聽着劉師太跟校長的對話,陸晴天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空氣裡淩亂着。
沒錯,就是校長,陸晴天的母校,是C市最有名的私立中學,校長就是劉師太的老公……也就是陸晴天所謂的師爹……
看着劉師太笑容滿面地挂上電話,陸晴天的臉色比剛才送她進來的時候還要蒼白,見劉師太對她做了一個OK的手勢,陸晴天不禁想:這,是當年發毒誓的副作用嗎?
當天下午兩點半,陸晴天在年級主任的帶領下來到高一(1)門口,進門,走上講台,看到一張張稚嫩的面孔,陸晴天突然很感謝顧天澤……感謝那丫的換了她的衣服,要不然她穿着以前的衣服來當班主任,這多沒面子!多丢臉!
丢她的臉就算了,她早說過她的臉比豬皮厚,但若丢了劉師太的面子,她怕她連學校大門都出不去。
高齡孕婦是惹不得的,尤其是脾氣很暴躁性格又霸道的高齡孕婦,陸晴天不敢拒絕就是不知道拒絕後會發生點什麼。
那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同學們好,我就是你們的臨時班主任,我們可能要相處至少半年的時間,希望這期間大家多多配合。”陸晴天挂上公式化的微笑,這種官方話她不知道多拿手,所以面對這些學弟學妹們,她一點都不怯場。
不過現在這些孩子不是她學弟學妹了,而是她的學生!
是的!沒錯!她!陸晴天!被教育了這麼多年,今天終于翻身做老師了。
“老師,她不是新來的同學嗎?”一個男生舉手發話,目光是望着年級主任的。
陸晴天瞥了一眼說話的人,心想,喲呵,小夥子長得不錯。
“你們班主任休産假,以後由陸老師帶着你們。”年級主任是個中年大叔,他超級嚴肅,陸晴天認得他,以前是教她政治課的,他的話誰都不敢反駁,讓那位男生坐下後,年級主任又轉頭看向陸晴天,道,“小陸,你先跟同學們熟悉熟悉,我去忙了。”
陸晴天忙不疊地點頭,巴不得他快點走。
年紀主任走後,班裡旁若無人地響起一陣私語,陸晴天眯縫着雙眼,意味不明地望着這些隻比自己小幾歲的少年少女們,默默在心裡陰笑:“嘿嘿嘿……”
似乎有一陣陰風吹過,大白天的,全班的學生竟然生生打了個寒顫,他們縮着脖子看向講台,一個個臉上都帶着不服氣的小神情。
陸晴天見了,舉起教鞭在講台上一摔,心說先來點下馬威:“都給我聽話點,你們不聽話,我有的是招兒對付你們,老師我也是從這學校出去的,先告訴你們,你們那幾招我都做過,你們沒做過的,我玩得也很熟練!你們老師我是混過江湖的,所以……”
“你們學校的老師都是這樣跟孩子們說話的?”
陸晴天話沒說完,耳邊就響起了森冷的質疑聲,緻使她的聲音被掐斷,衆人皆轉頭看着說話的人,唯獨沒有轉頭的是陸晴天。
因為陸晴天不用轉頭就能猜到說話的人是誰,也知道那人現在正用一種什麼樣的表情看着她。
“呃……這個……”副校長搓了搓手,看了看陸晴天又看了看顧天澤,有些不知所措。
“讓她來一下校長辦公室。”夾着冰塊的聲音非常好聽。
“她……她隻是臨時工。”副校長繼續搓手,腦門冒出了點兒虛汗。
“讓她來。”顧天澤看也不看陸晴天一眼,冷聲吩咐完便轉身離去。
“顧董!顧董!”副校長喊了兩聲沒喊住人,回頭瞪了陸晴天一眼,“你,給我過來!”
“顧董!她隻是臨時工,不能代表我們學校,我們學校圖書館擴建方案和食堂擴建方案以及教學樓修繕教室精裝和操場擴建方案您覺得還滿意嗎顧董?”瞪完陸晴天,副校長不死心地追上去。
“我靠,這是什麼世道!這人為什麼陰魂不散啊,我的媽啊!”陸晴天小聲嘀咕,眼巴巴看着顧天澤和副校長走了,小心髒跟被狗啃了一塊似的,嗖嗖發涼。
講台下面有幾個小年輕已經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陸晴天沒好氣道:“看到沒有!不聽話的下場就是我這樣!”
說完陸晴天跑出去了,身後響起一陣哄堂大笑。
校長辦公室門口,陸晴天擡起頭瞻仰着門上的牌子,心想真是恍如隔世啊,上一次看到這牌子,還是五年前的時候哪!
中學幾年裡,這地方她來過很多次,她還依稀記得她師爹那副被她氣得假發都飛起來的情景。
“原來已經五年了嗎?”陸晴天嘴裡發出啧啧聲,感歎時光如流水,少女變少婦。
這時,顧天澤開門走出來,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着陸晴天仰起的小臉,以及……她嘴角挂着的癡傻笑容和即将流下的哈喇子。
“看什麼看。”顧天澤的心情令人捉摸不透,語氣平靜得沒有波瀾。
站在門口不進去,竟然對着一塊門牌發花癡?看到陸晴天那張癡傻相,顧天澤的臉就沉了下來,“進來。”
“……”收回目光,陸晴天立刻看向顧天澤,見他兇巴巴模樣,心裡老大不爽了,但她還是聽話地跟了進去。
隻是,她的心情很不爽而已。
“陸晴天,你挺能耐的,半天不見你竟然在學校當起了老師。”坐在大大的皮沙發上,顧天澤俨然是個審判者,一雙黑眸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陸晴天,臉上帶着大老闆特有的沉思神情。
“我的能耐你還沒全見過呢,這要看你有沒有運氣,你今天運氣不錯。”陸晴天眼皮一掀,說得輕巧。
她沒跟顧天澤客氣,人家都沒讓她坐,她就像在自己家那樣,屁股一扭,轉身坐下。
伸手摸摸沙發,低頭看看地闆,擡頭望望牆上的字畫,轉頭瞅瞅門闆後面的釘子,陸晴天再次感歎,啊!真是熟悉的場景啊,沒想到師爹這人挺節儉的,她都從學校畢業快五年了,這裡竟然沒有任何變化,就連辦公桌上的破筆筒還在。
那還是當年她在垃圾堆裡撿的呢,上面有别緻的小花紋,當年陸晴天在課堂上愛不釋手的把玩,結果被劉師太沒收了,從此以後它就被陳列在這裡!
“你怎麼到這裡來當老師了?”精明的目光瞅着陸晴天,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哇!果然還在這裡!這可是我的傑作啊!”陸晴天的語氣像發現了新大陸,她趴在桌前偏頭仰視着桌角,激動得叫起來。
聞言,顧天澤的眉頭深深皺起,順着她的目光歪頭看去,顧天澤的臉頓時臭了。
“陸晴天……”聲音虛弱得有些不像顧天澤。
聽到顧天澤的語氣突然變得半死不活,陸晴天終于擡起頭,恢複成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幹嘛。”
“說正事。”顧天澤抽着嘴角,目光從粘在桌角的那一大坨不知多少年月累積起來的口香糖上移開。
“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陸晴天冷哼。
經過好幾天的富婆生活,陸晴天已經把冷哼哼得像藝術家唱美聲一樣好聽了,拖着長音帶拐彎,那感覺棒透了,是一種享受。
“你忘了我才是你的老闆。”顧天澤冷下臉。
“哎喲!您是我的老闆沒錯呀,您當初跟我說過,我隻要跟你結婚然後陪您爺爺奶奶就行了,可是您後來又不讓我陪您爺爺奶奶了呀,您說的!我的時間可以自己安排了!”翹起嘴角刻薄道,陸晴天又對顧天澤翻了個白眼,“所以您是我的老闆怎麼了?我做了違約的事情啦?”
哼!她才不想理顧天澤這個摳門貨呢,還說送她鴿子蛋,結果什麼都沒有,害她白高興一場,現在又煞有介事把她拖來辦公室,怎麼了?想教育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