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爺一路南下,到了通州的時候,已經是七月十三了。
他并不直接去找杜之簡,而是尋了一處客棧歇下,再叫人去給杜之簡傳話:“要小心,他身邊不一定幹淨,孤此次來,不希望叫人知道。”
“是,奴才夜裡再去,一定小心。”哈同道。
“叫人給江甯府駐軍統領傳話,孤等他。”太子爺道。
哈同應了,就出去吩咐了。
徐衛道:“爺先歇一會吧,這會子沒事,要委屈了爺,吃着客棧裡的吃食了。”
“出門在外,有什麼委屈的,孤不睡了。”太子爺道。
“爺,您還是睡一會吧,這一路勞累的很,您要是瘦了,杜主子會心疼的。”徐衛道。
太子爺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會拿着雞毛令箭指揮孤了?滾蛋!”說是這麼說,但是還是聽他的,睡一會了。
夜裡,哈同去了杜之簡在這裡的府邸,這幾年,杜之簡将家裡的通房帶來伺候,如今也有個府邸了。
他報上了名号之後,并沒有人具體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因為哈同姓他塔喇氏,是滿人,所以看門的也不敢慢待了,将他請進去之後,就去禀報了。
杜之簡一聽是他塔喇氏的男子,瞬間就明白了,忙起身穿戴好,也不請哈同進來了,徑自出去。
見了面,哈同拱手:“将軍多時不見。”
“咳咳,走吧出去聊。你們,好好守着,今兒沒人來啊。”這幾個,包括看門的,都是心腹,不會亂說的。
哈同知道厲害,笑着與他一起出了府邸。
直到長街,杜之簡才道:“叫你見笑了,這府裡有幾個蛀蟲,我也是沒法子。”要是殺了,還會有,不如不管。
“将軍不知,太子爺來了。”哈同笑道。
杜之簡一驚:“在哪?是秘密來的?”
“正是,東升客棧裡,今日天不早了,不打算動了,明日去城外别院。”哈同道。
杜之簡點頭:“是否京城裡……有什麼不好?”
“京城裡,如今是八爺的天下,直郡王和四爺去了蒙古,此次回京,怕也要的不少好處,倒是沒人記得我們太子爺還在了。”哈同冷哼道。他打小伺候太子爺,七歲就跟着他一起讀書習武,自然是身家性命,榮辱都系在太子爺身上了,如今太子爺被這麼冷待,他豈能看下去!
“自打索相明相沒了,局勢就是如此,這邊也有人心惶惶的時候了。”杜之簡跟着太子爺,自然也不會是個光杆。
他不善權謀,可是手下的将軍們裡頭,也有一大半是跟着他的,太子爺勢頭不好,他們難免人心浮動。
“所以太子爺來了,将軍安心,我們的好日子不遠了。”哈同跟着太子爺,自然更清楚太子爺要動手了。
“那就好,我等也隻盼着太子爺好啊!”杜之簡笑道。
“還沒恭喜将軍呢,杜主子生下了四阿哥,太子爺很喜歡。極寵愛。”哈同笑道。
關于女兒九死一生的事,杜之簡也知道,這會子難免心裡難受,也顧不得哈同是外男了,就問:“敢問……統領可見過小女?他……恢複的可好麼?”
哈同有些尴尬,這事得是徐衛說啊……
“前幾日出發還見着了,杜主子如今很好,四阿哥和二格格也好,太子爺請了名醫調理,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差池的。”哈同道。
說話間,就到了客棧。
太子爺已經等候多時了,進去就見還有一個陌生男子坐着,正是江甯府駐軍統領,噶而齊,此人姓西林覺羅氏,在江甯府駐軍也有幾年了。
見了他,杜之簡無端的就覺得安心,這可是聖上的純臣,都已經靠着太子爺這一邊了,那麼太子爺的大業,想必不會有什麼差池才是。
“臣杜之簡見過太子爺!太子爺安!”杜之簡說着,就要跪。
太子爺一把扶住:“杜将軍是孤的嶽丈,豈有行此大禮的說法?坐吧。”
杜之簡誠惶誠恐:“臣不敢……”
“好了,坐吧,将軍還沒有孤的杜側福晉膽子大些。”太子爺笑着道。
“杜将軍有禮。”噶而齊起身道。
“統領有禮。”杜之簡忙道,這兩個人,都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今兒見着了,心裡都是彼此贊歎,果然是不凡。
“噶而齊字全祿,杜将軍字佩卿,你二人年歲相當,不必如此客氣。”太子爺笑道。
那噶而齊就笑着拱手:“佩卿兄,請坐。”
“全祿兄請。”說着兩都坐下了。
“孤此次來,你們當知道為何。”太子爺道。
“自然,太子爺有命,但請吩咐就是。”噶而齊道。
杜之簡沒說話,但也是這個意思。
“全祿可知,這兩年江甯府如何?”太子爺道。
“回太子爺的話,這兩年風調雨順,又因為接着兩年萬歲爺不曾南巡,江甯府,很好。”這個話,就不必細說了。
“且……今年的稅收,也要等來年才送進京城。萬歲爺南巡或者是去蒙古,都是極其話銀子的,隻怕是國庫裡,也沒有這裡銀子多。”噶而齊直言不諱。
“杜将軍呢?”太子爺問杜之簡,他就不好直接叫嶽丈的字了。
“回太子爺,臣手下的人,自認還是控制得住,陳然這幾年并不能接觸軍務,偶爾他離開通州,臣就無法,不過他休想拉着任何一個将軍。”杜之簡想了想又道:“通州地方上不如江甯富裕,但是今年的稅收和糧食,也要來年開春才送去江甯一并進京,這一批東西,臣可控制。”
“隻是,我們的兵馬……”噶而齊皺眉。要是逼宮,這人數太少了吧?
“呵呵,兩位不必做如此想,若有什麼事,孤隻需你們坐鎮江甯。叫這裡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就夠了。孤不會造反。”那是下下策,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拿,而不是搶。
“奴才可保證,何況還有杜将軍的人!”噶而齊道。
“臣定協助統領。”杜之簡也起身。
“不必着急,來年的事。安穩手下,孤的低潮,也就是這半年裡了,享受吧。”太子爺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