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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中邪

潛邸 周乙 3901 2024-01-31 01:07

  且說倒黴透頂的湯媛,她不過是想讨回三十兩銀子,卻無端被賀綸遷怒,罰去南三所的禦膳房舂米。原想着幹點活挨兩句奚落怎麼也能混過去,誰知道他變态啊,盯上了她的胳膊,一想起他緩緩遊移在自己胳膊内側的拇指,湯媛就起了一身小粟米。

  比吃了蒼蠅還難受!

  又想起他莫名其妙的一吻,喘的氣都吹耳朵上了。湯媛就恨不能把耳朵削了!

  不過,若他以為這樣欺負她,她就會沒臉再也擡不起頭,那他可就錯了。湯媛什麼苦都吃過,這點事情對她而言就跟被狗咬了一口一樣,睡一覺便忘。

  是以,湯媛并未向徐太嫔訴苦,那在她看來怪丢人的,不過關于禦馬監的陰私事,她卻是毫不含糊的禀明。

  有人用厥驚草喂食禦馬坑賀綸,沒給他摔死真真算他命大。

  盡管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湯媛還是覺得幕後黑手委實心狠手辣,害賀綸不打緊,這麼一弄不知又得賠進多少無辜宮人的性命。

  講及此處,湯媛看向凝神細聽的徐太嫔,後怕道,“但凡與厥驚草有一丁點牽扯的人當場便被慎刑司拿下。還好奴婢謹守宮規,不曾仗着身份便利靠近中心馬廄,不然現在怕是也要有一番苦楚了。”

  一旦她跑進馬廄,與賀綸撞個正着,就憑這點,他以景仁宮的名義命人将她拿去慎刑司品嘗三十六道大刑,誰也攔不住。

  徐太嫔聽得也是一陣陣驚吓,背心發冷,連忙喚湯媛坐在跟前的小杌子上,摸了摸她頭發。

  “傻孩子,今兒個算你命大,虧得賀綸有心放你。不然單憑你靠近上驷院也有的是借口将你拿去慎刑司!”

  “他會這麼好心?”湯媛疑心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徐太嫔低聲道,“他有心放你不假,但不一定是好心。”

  賀綸最大的威脅便是賀纓,将湯媛安排給賀纓真真是百利無一害,一旦湯媛是徐太嫔精心培養的棋子,這無疑是瞬間給賀纓拉了一串仇恨,來自徐太嫔與賀緘的。

  湯媛恍然大悟,原來不是賀綸沒工夫弄死她,而是不想親手弄啊!不然就憑她此前在禦膳房死死抵着他的大手,如何也不給他把玩自己的胳膊,就夠挨十幾下窩心腳的。

  想起劉曉德被踹的面如金紙的恐怖模樣,湯媛估摸自己最多撐一腳。

  “媛媛,你怎麼了?”察覺湯媛臉色有異,徐太嫔狐疑的問道。

  “嗯,奴婢沒事,沒事。”湯媛笑了笑,柔聲問,“那接下來景仁宮是不是要将奴婢安排給賀纓?”

  如此,那些人才能高枕無憂。反正像她這樣的小卒子就是用來犧牲和利用的。

  怪不得那日賀維被她拒絕非但未惱怒反倒滿目憐憫。

  賀綸也是一副“将來有的你後悔”的表情。

  原來他們早就知悉不選擇賀維的她下場隻會更慘。

  賀纓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伺候他的宮女哪一個有好下場的?即便現在還好好的,然經年累月的服用避子湯,将來又能好到哪裡去?

  湯媛不想喝避子湯,她想要好多小豆丁。

  然而徐太嫔的下句話恰似一記悶棍,狠狠的擊中她後腦。徐太嫔說,“媛媛,昨日我與賀緘商議一番,隻能先委屈你做他的掌寝,如此,也斷了某些人的念頭。”

  娘娘?

  湯媛僵了僵,困惑的望着徐太嫔,盡管聽懂了每一個字,卻有點聽不懂連在一起的意思。

  她顫聲道,“娘娘,您别吓唬奴婢啊,奴婢不想……在床.上伺候人。”

  “還哭了。”徐太嫔哭笑不得,連忙将她摟在懷裡,愛憐道,“莫哭莫哭,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且聽本宮說完再決定好不好,如何?”

  湯媛這才止淚,抱着徐太嫔的胳膊小聲道,“娘娘,您請說。”

  原來賀緘這麼做隻是為了幫她斬斷所有後患,并非真要她侍寝。

  徐太嫔笑道,“等老三将來出宮開府,本宮便要他還你自由,再給你找個羽林衛少年郎如何?本宮也仔細想過了,在這種鬼地方,真正能護住女人的也就隻有男人了。老三既是仗義相助,本宮對你的将來也才安心。”

  “嗯,媛媛都聽娘娘的。”湯媛垂下眼,嘴角含笑,一大顆淚珠悄然滾落滲進棉質衣袖的褶皺。

  徐太嫔被她又哭又笑的模樣逗樂,看了她一會兒,才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聲音卻壓得很低,“不過本宮還是要交代你幾句話。媛媛,你可要記仔細。”

  湯媛溫順的點點頭。

  “男人其實是一種很危險很狡猾的東西,而女孩子最最要緊的便是清白的身子。你是女孩兒,在對待男子之時,哪怕那人是與你交好的賀緘,也應當留三個心眼兒。”徐太嫔說的很含蓄。

  她作為湯媛身邊最親近的女性長輩,自是有教她某些知識的責任,免得被尚儀局的人洗腦,她們隻會教宮女如何取悅皇子,壓根就不考慮女孩的身體。

  而徐太嫔傳授湯媛的卻是如何愛護自己。

  但她講得基本都是前世生理課上學過的知識,湯媛澄澈的美眸便顯得有些淡定。

  卻也因為過于淡定,看上去好似吓傻了。

  徐太嫔連忙描補道,“傻孩子,本宮的意思是你若不聽勸與老三那樣才會像小刀子割肉似的疼,可不那樣就沒事啦。”

  湯媛受教的點點頭。

  徐太嫔想了想,又悄聲告誡女孩休要長時間與賀緘在屋中單獨相處,尤其天黑的時候。且她也跟賀緘打過招呼,不得讓湯媛值夜。

  但一味的恐吓也不是辦法,萬一唬得傻丫頭将來不敢與夫君圓房可就得不償失。于是徐太嫔又一臉和藹的笑道,“不過你也别太害怕,這種事很神奇的,隻要與夫君做,就會像春天開得花,夏天的梅子釀一般美好。總之你記着,除了你夫君,其他人碰你褲子擋住的地方就像小刀子割肉!”

  好了,娘娘您赢了!湯媛給她說的明明知道具體怎麼回事,此刻也生出了三分懼意。

  那之後,許是被徐太嫔的恐怖生理故事深深的刺激,也或許是被賀綸氣得,湯媛又開始做夢,依然荒誕不經,不過這回,她一眼即認出夢中身處何地,正是箭亭石林深處的悠然亭。

  卻不知為何,怎麼也看不清夢中男人的臉。他的呼吸那麼沉重急促,攜着狂風暴雨,點燃無邊的痛楚,小刀子割肉一般,卻又那般溫柔的疼愛着:别哭,元宵别哭……

  湯媛用力尖叫,試圖喊醒自己。直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輕輕附着耳畔,似是冰涼的蛇,小聲與她低語,“湯媛,不要愛上賀緘。”

  你是誰?女人沒回答。但湯媛聽出了這冰涼的聲音竟與她的一模一樣,仿佛是另一個她。但她實在是太痛了,用盡全身的力氣猛然睜開雙眼。

  翌日,湯媛頂着兩個黑眼圈,忐忑良久,才邁入還在養病的熊嬷嬷房中,一進門便跪在地上,吓得熊嬷嬷一瘸一拐上前去扶她。

  “嬷嬷救我!”湯媛凄厲道,“我好像是……鬼上身了!!”

  卻說南三所那邊,東方将将露出魚肚白,賀綸已經穿戴整齊,掐着内廷開鎖的時間匆匆前去景仁宮,誰知皇後起的更早,此時已經在前去慈甯宮請安的路上。

  賀綸撲了個空,又心急如焚趕去慈甯宮。倒是令太後驚喜不已,心以為今日休沐,也隻有休沐的時候這些孩子才會來看她,不過算算日子,好像不對呀?

  皇後卻是有驚無喜,然則礙着太後的面不便诘問原因,隻待離去之後才闆起臉,問他為何不去念書?功課可有遠遠的超過幾位哥哥?

  三位哥哥一個比一個陰翳,心竅也是一個比一個玲珑,隻看表面上誰的功課超過誰真真兒是一點意思也沒有。這些道理皇後也懂,可即便如此,他也得超過,因他生來就是要做光芒最奪目的孩子。

  說話間母子二人已經來到了景仁宮的東配殿,女官高玲玉從容不迫的指揮一幫端盆捧香胰子的小宮女進來伺候。

  服侍完畢,衆宮女方魚貫退出,殿内重又恢複靜然。

  賀綸輕咳一聲,道明來意,“母後,兒臣懇請您收回懿旨。”

  皇後的眼睛瞪得更大,問他為什麼?

  “人在賀纓手裡委實糟.蹋了,兒臣覺得為一個宮婢得罪徐太嫔不值得!”賀綸不假思索道,“其實桃花軒那日,從賀緘的反應來看,亦不似作僞。”

  “你的意思是他對那丫頭或許是真的有意,并非徐太嫔搞鬼?”皇後揚起眼角。

  “是。所以……不能給賀纓。”

  皇後咦了一聲,“那給誰?”

  賀綸語聲一哽。

  “不如給你,如何?”皇後斜眸問。

  賀綸耳根微微發紅,“兒臣沒想過。”

  混賬!皇後後退一步,眯起鳳眸,“就為這點事值得你一大清早從景仁宮竄到慈甯宮?知道的自是明白你好一片孝心,不知的還以為你想要那宮婢。”

  “兒臣并沒有這麼想。”賀綸抿緊唇角。

  “不這麼想便好。”皇後橫眸睨了他片刻,“倒讓你白跑一趟,那份懿旨昨夜已經廢了。翊坤宮百般讒言惑主,總算打動了陛下,本宮還能如何?”

  昨日晚膳間皇上親口過問此事,皇後心中怒焰滔天,面上卻不顯山水,違心道:既是徐太嫔看着長大的,又得老三青眼,那安排給老三自是無可厚非,臣妾亦是替孩子們高興。

  是以,當夜皇後哪裡還有心情睡眠,一早便去了慈甯宮,不免要拿徐太嫔試問,誰知徐太嫔身體抱恙,并未露面。此刻又聽賀綸提及此事,早已是怒燒心肝。

  “母後的意思是湯媛馬上就要以老三掌寝的身份入雎淇館受訓?”賀綸勉強醒過神。

  皇後閉目片刻,點了點頭。湯媛最好沒問題,否則她也有的是法子收拾。

  “這不正好也如了你的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她掀起眼皮瞥他一眼。

  賀綸神色不由尴尬,心不在焉的聽皇後說了一堆話,這才打疊起精神跪安,前去上書房做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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