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媛一聽“站住”,慌忙縮回右腳。
有什麼好怕的她也沒做錯事啊,大不了被他罵一頓。想到這層她頓時輕松不少,轉回身,規規矩矩道,“奴婢見過殿下,殿下萬福。”
湯媛的長相特别讨喜,好看是一定的,最主要是這種長相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見了都會心生好感,倍覺親近。隻要不是什麼大事,通常她無辜的笑一笑,再甜甜的說些好聽話兒,基本都能迎刃而解,妥妥的先天實力。
可惜賀綸不吃她這套。
“沒人告訴你無令牌擅入馬廄的下場麼?輕則舂米,重則打入慎刑司。”他拂了拂箭袖上不存在的灰。
欸?
你哪隻眼見我進去的?
湯媛無辜的星眸微瞠,“奴婢沒進去,一直站在外面。”
“證據呢?”賀綸問。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嘛!
“您過來的時候奴婢正在跟劉曉德講話,有他在誰能進去啊?不信您派人去問問。奴婢……冤枉。”
誰知賀綸忽然擡起手,吓了她一跳,“哎哎,君子動口不動手,雖然奴婢确實沒進去,然而妨礙了殿下的……嗯……雅興也是不該,奴婢這就去前面禦膳房領罰,舂……舂五桶米可好?”
賀綸擡起的手在她鬓邊輕輕一彈,彈走一隻吻啄她鴉發的小蝴蝶。
湯媛愣了下。
“成,就按你說的,走吧。”他點頭。
啊?還真要啊!
“難道你覺得本皇子在跟你開玩笑?”賀綸低聲問。
我自是巴不得你與我開玩笑啊!湯媛垂頭喪氣綴在他身後,來到南三所隔壁的禦膳房,她往當值的人裡面一瞄,竟發現了曹掌膳,霎時心裡頭樂開了花。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親自送她至禦膳房後院的賀綸非但沒有半分離開之意,還不緊不慢的在周圍散步,如此一來,有心放水的曹掌膳早已望而卻步。甚至原先正在院中勞作的宮人竟也相繼蒸發。
五殿下殺氣騰騰,來意不善,衆人豈有不避之理。
最後偌大的一方院子竟隻剩湯媛,别說偷懶了,連個幫忙擡米的都沒有,她這才傻眼。
賀綸散到第二圈時忽然走過來譏諷她。
“你把力氣都用來舉棒槌了,确定今日能舂完五桶米?”
可是不舉高怎麼舂啊?她在這方面根本就是門外漢。湯媛累的嬌.喘籲籲,硬着頭皮跟他打商量,“殿下,奴婢知道錯了,跟您保證再不敢去上驷院周圍活動,您就大發慈悲饒奴婢一回成不成,或者減個兩三桶意思意思下什麼的……”
也就是含蓄的向他保證再不出來礙他的眼了。
然從賀綸的表情一時還無法分辨他對這個保證滿意與否,因為他正盯着她的胳膊瞅。
已是暮春時節,天氣轉暖,女孩子累得香汗淋漓,白膩的臉頰與脖頸逐漸透出一層粉紅,似是夏季新熟的水蜜桃兒。淡綠色的攀膊将她寬松的衣袖高高束起,露出兩截白生生的藕臂,修長纖細,卻又圓圓的,極為紮眼。
賀綸從沒想過女人的胳膊……也能這麼有看頭。
宮女不過是高級一些的奴婢,做奴婢的就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樣講究,幹活的時候綁個攀膊再正常不過,從事清洗行業的還要露腿呢,于是湯媛并未感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直到察覺賀綸不禮貌的視線,她才一頭霧水。
賀綸收起視線,不喜不怒的看向她,“放心吧,你的臉很安全”
你的臉才安全呢!
湯媛回過神,氣鼓鼓的粉腮紅撲撲的。
他的視線卻重又落回那兩隻白生生的胳膊上,不知為什麼,就是想看,也想感受一下……于是,他真的開始感受了。
湯媛驚呼一聲,不明白他為何要抓自己,“殿下!您……想幹嘛?”
“讓我看看你胳膊。”
他可真耿直,但看上去更像變态!湯媛不懂胳膊有什麼好看的,被他吓得渾身汗毛直立,偏又不能喊叫更不能打他。
馮鑫走了進來,見着院中這一幕,目中閃過極大的驚詫,卻又很快恢複鎮定,垂眸上前輕咳一聲。
賀綸見湯媛手忙腳亂的便攬了她腰窩,這才轉眸看向馮鑫,“查清楚了?”
馮鑫對他大膽的舉動視若無睹,垂眸道,“回殿下,碰過厥驚草且接觸過劉曉德的共有三人,是現在審還是帶回慎刑司?”
“慎刑司。”
也就是大開殺戒的意思。
“是。”馮鑫應諾,欠身退下。
湯媛整個人都吓呆了,伏在賀綸懷裡一動也不敢動,眼睛死死瞅着自己的胳膊,被賀綸按出好幾個小肉窩兒。
男人的指肚看着細嫩,實則剛硬,她很不舒服,将要大着膽子掙開,賀綸已經毫不留戀的将她自懷中推了出去,還掏出帕子擦手。
他是不是有病?吃完她豆腐還擦手?
是了,他一直有病,上回還不準她張嘴,結果自己把舌尖頂了進去……然後怪她咯?
一想起那件事湯媛就反胃。
這個丫頭到底是徐太嫔的人,又哪裡會做粗活,半個時辰之後賀綸見湯媛已經累的出氣多進氣少,方才大發慈悲的允她歇一歇,剩下的賬以後還是要還的。
湯媛連在心裡罵他的力氣也沒了,兩條腿兒直打飄,草草的謝了恩,一屁.股癱坐地上。
就連兩條胳膊也是酸的仿佛灌了鉛。她發誓以後若是再靠近南三所三裡以内,就讓賀綸爆炸!!
誰知這該死的喪門星又走過來了,湯媛手忙腳亂的去解脖子後頭的攀膊,卻越解越亂,怎麼也扯不下,賀綸說攀膊給她扯成了死結,待會子再拆吧。
他輕輕握住她軟軟的小胳膊,這個對女孩子來說可能真的有點害羞,也或許是她感覺不舒服,為了安撫她,賀綸淡淡道,“别動,讓我看看,這個就是你的。”
他丢給她一個玉葫蘆。
又是玉葫蘆,用這個就可以随便侮辱人嘛?
你,走開……湯媛嗚咽一聲,發出幼獸一般的低泣。
事後,賀綸很快恢複了一臉鎮定,平靜的看了面如缟素的湯媛片刻,傾身在她臉頰印上雙唇,觸感柔潤,然後擦了擦嘴若無其事的從袖袋中掏出一張面額頗大的銀票,丢廢紙似的丢給眼眶紅紅的女孩子。
“這些夠嗎?”賀綸從未見過這種無趣的丫頭,不由興緻缺缺。“看下胳膊又怎麼了?”
他隻是從未想過女孩子會有這麼可愛的地方,不過親她臉是個意外,當時就是想親了,沒什麼特别的理由。
湯媛淚汪汪的,死死捏緊兩隻小手。
“今天的事不準說,你嚷嚷出去我也不會承認。”他笑了笑,拾起滾落一旁的玉葫蘆塞進她小小的掌心。
賀綸轉身離開之前,又警告的瞪她一眼。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一直低着頭的馮鑫清了清嗓音,低聲道,“殿下不必擔心,奴才自有辦法讓那丫頭閉嘴。”
賀綸并未注意馮鑫說什麼,下意識的回首看了看,女孩子還在原地,似乎很生氣,用力踩着地上的銀票,當他以為她要撿起來撕碎之時,卻見她拍了拍銀票上的灰揣進懷中哭着跑了。
賀綸:“……”
馮鑫:“……”
這件事給馮鑫提了個醒,當晚随賀綸入景仁宮請安之時便找機會與景仁宮的女官高玲玉嘀嘀咕咕了一陣。
高玲玉是皇後跟前的第一心腹,很多話旁人不能開口,但她可以,尤其還涉及了主子*的,更是非她莫屬。
趁賀綸去淨房之時,高玲玉将馮鑫的意思稍稍透露于皇後。
皇後着實吃了一驚,轉念一想,也差不多了,若是按虛歲的話賀綸已經十八,會想女孩子真是再正常不過。就是當今陛下,當年說是十八歲由司帳教的人事,其實呀十六歲就跟小宮女做過,傳聞太後為此震怒不已,還仗殺了好幾個奴才。也就是男人在這方面根本就是天性加本能,管是管不住的。
她倒不似太後那麼迷信,自去年年底便不再拘着想要靠近賀綸的小宮女,甚至還選了一個會做點心的送去南三所,說是在膳房服役,實際上隻要他需要,走幾步過去解決下需求也不是不行。
皇後對高玲玉道,“你交代馮鑫一聲,就說讓那做點心的宮女轉到老五殿前的茶房吧。”
都靠近殿前的茶房了,那用起來真是再方便不過。得了這道口谕,馮鑫總算松了口氣,回去便安排那小宮女沐浴更衣,口含香藥,直至确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異味,才放心的領她邁入賀綸的寝殿。
賀綸沒想到馮鑫動作這麼快,其實他并不着急,但人都洗的這麼幹淨的送過來他再說不要豈不是矯情。
于是便朝那微微發抖的小宮女招招手,小宮女紅着臉走上前,手腳輕柔的伺候他解衣。
他讓小宮女也脫。小宮女害羞極了,但很聽話的照做,這一點比湯媛懂事多了。可小宮女的胳膊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原來并非所有女人的胳膊都可愛。
賀綸問,“你怕不怕?”
小宮女羞怯的垂着眼,“奴婢不怕,但求殿下恩澤垂憐。”
是呢,這種事除了異數湯媛,誰會怕?
男人在這方面根本就是無師自通,賀綸正要盡興,忽然聞得這宮女發間散開的絲絲縷縷玫瑰香,頓覺敗興,便招來馮鑫,在幾個小内侍的伺候下前去重新洗刷沐浴。
馮鑫含蓄的問小宮女哪裡不好,不喜歡的話明兒再換個?
賀綸示意他沖水,淡淡道,“我不喜歡玫瑰露。”
“那您喜歡什麼?”
“甜梨香。”
他在一個女孩耳垂附近的肌膚上嗅到過。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賀綸神情一凜,低聲問,“為賀纓甄選宮女的懿旨何時下達?”
馮鑫不知他是何意,本能的張口回答,“明日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