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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穿成白月光替身後 黍甯 5092 2024-01-31 01:06

  馬懷真是一路扛着喬晚回昆山的。

  馬懷真是誰,問世堂煞神,就沒什麼人敢接近他一米以内的。竟然沒嫌棄喬晚壓着他斷胳膊斷腿兒了,屈尊纡貴地抱着喬晚,在輪椅上給她騰了點兒地方,一路帶着她回到了昆山。

  将喬晚往床上一擱,高蘭芝得了消息匆忙趕了過來。

  那廂,素霓仙子正在探查喬晚的神識。

  剛探入喬晚識海,素霓仙子也有點兒心驚。

  她這識海裡,魔氣多得讓人咋舌,但更令人震驚的是喬晚這破破爛爛的神識。

  “怎麼樣?”馬懷真鐵青着一張臉,沉聲問,“還有救沒?”

  “有救倒是有救。”素霓道,“隻是這神識有點兒難辦。”

  “救好喬晚。”馬懷真斬釘截鐵地道,“好端端一個人,總不能讓她傻了。”

  傻了,到哪裡再給他找這麼趁手的一把劍。

  沒想到馬懷真态度竟然這麼堅決,素霓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堂主既然發話了,那我盡力為之。”

  喬晚還在床上躺着的時候,昆山,尤其是外門弟子都沸騰了。

  活着從秘境裡走出來那算不了什麼。

  問題就在于,喬晚她才剛築基,她這是以築基一層的修為,一個人從泥岩秘境中殺出來的。

  這次進洞二十多人,折損了七人,就連金丹期的修士也不能保證在雙臂被廢,神識受創的情況下,還能活着從泥岩秘境裡走出來。

  更何況區區一個築基的修士。

  在此之前,别人一提起喬晚那是什麼,資質平庸,靠臉拜入了玉清真人周衍門下。

  如今你和我說喬晚她靠臉,硬是一個人殺出了秘境。

  這不是搞笑嗎?

  這回喬晚可算是真的出了名。

  喬晚斷臂殺出秘境的消息,尤其在外門弟子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外門弟子那都是資質粗劣,沒資格進入内門的。

  資質生來本由天定,因為資質粗劣,就算再努力,修個百八兒年也沒長進,各種辛酸和絕望能向誰說。

  大道渺茫,有的死在了修煉路上,成了天才們墊腳的小炮灰,有的收拾收拾包袱,沉默地離開了昆山回到了凡人界。

  但更多的是,懷揣着一顆成仙的心,前仆後繼地磕死在了昆山玉階前,咬牙堅持。

  喬晚以這平平無奇的天資,築基一層的修為,徹底在昆山打響了名聲,無疑極大的振奮了外門弟子們的心神,在這日複一日的枯燥無望的修煉之中,終于又找回了點兒前進的動力。

  喬晚既然可以,他們怎麼不可以了?

  而已經成為外門弟子前進榜樣的喬晚,這個時候還躺在床上,昏迷未醒。

  這回入洞,最惹人注目的無疑是玉清峰上那一位玉清真人周衍。

  他兩個徒弟都進了泥岩秘境,結果一個徒弟到現在還沒醒,而醒來的那個卻不認人了。

  對,穆笑笑她不記得人了。

  醒來之後,竟然把自己叫什麼,把昆山、玉清峰、周衍、鳳妄言他們都忘了個一幹二淨。

  收起劍光,高蘭芝袍袖一揚,羅帶翩翩,輕巧落地。剛落地,就馬不停蹄地往玉清宮趕。

  玉清宮内的玉床上,錦帳重重。

  穆笑笑正數着帳子上垂下來的絲縧,杏眼裡有些茫然和無措。

  高蘭芝快步走近了,面上露出抹淺笑,“今日你感覺如何?可好些了?”

  本來,高蘭芝都已經給青崖道人修書了一封,算算時間,這個時候都能帶穆笑笑過去解毒了,沒想到又出了這事兒。

  傷上加傷,毒上加毒,鳳妄言得知之後,差點沒燒了玉清峰,還是陸辟寒心狠手黑,果斷地給壓了下來,并且打着要讓穆笑笑好好養傷的旗号,嚴格限制了鳳妄言上玉清峰的次數。

  穆笑笑一轉頭看見她,捂着腦袋,杏眼清澈懵懂,“頭,姐姐,我頭疼。”

  穆笑笑扁了扁嘴,又摸上了自己兇口,“兇口,難受。”

  高蘭芝扶着她靠着床坐起來,探出靈力幫她察看。

  和喬晚袁六他們相比,穆笑笑一路有人護着,這傷得還不算太重,靈丹妙藥喂了幾天,也已好了大半。

  就在這個時候,殿内又走進了一道身影。

  周衍緩緩地走了進來。

  “笑笑她怎麼樣了?”

  高蘭芝回頭看了一眼,低聲道,“傷勢好的已差不多了,就是這頭上的……暫時還無他法可解。”

  周衍在床邊坐了下來,一聽這話眉頭頓蹙。

  穆笑笑一見周衍,眼睛一亮,臉上露出了深深的依戀和孺慕之情來,“師尊。”

  周衍頓了一頓,擡手,寬大的袖擺落在她頭頂,撫了撫她頂發,以示安慰。

  穆笑笑醒過來之後就失去了記憶。

  周衍驚愕的同時心如刀絞,但那個曾經軟軟地牽着他衣角的少女,确實已經不在了。

  他花了半天時間,耐心地一一同穆笑笑重新解釋了一遍。

  穆笑笑這才歪着頭,眼巴巴地,怯怯地問,“那……那你就是我師尊了?”

  “師尊你長得真好看。”

  周衍眉宇間的寒色稍化,難得露出了點兒微笑,心裡卻說不上來的沉重。

  他沒想到喬晚心魔竟然是直奔穆笑笑而去的。

  沉穩守禮如她,心裡竟然恨自己師姐恨到了這個地步。

  周衍阖上眼。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尤其對上眼前少女那雙清澈懵懂的眼睛時,周衍如鲠在喉,更是什麼話也說不上來了,隻能愧疚地避開了視線。

  歸根到底,是他對不起她,讓她受了委屈。

  周衍摸上穆笑笑發頂,心中蒼涼又迷茫。

  本來以為笑笑回來之後,喬晚她心中有些怨怼那也是人之常情。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喬晚竟然想殺了她,殺了自己同門。

  他隻願他徒弟行事能光明磊落,而不是花心思在這私下的争鬥和攀比之上。他不厭惡那些擺在明面上的利益心計,隻厭惡那些陰私。

  想到喬晚,周衍遍體生寒,有心驚,有不可置信,但最主要的還是失望。

  或許,先将她們二人隔開更好一點。

  素霓仙子專攻神識,性子溫柔。聽高蘭芝說,喬晚她神識傷得不輕。等喬晚傷養好了,再把她放到素霓仙子那兒教養一段時日,周衍心裡喟歎,她心中怨氣如此之深,道心不穩,但願到時候素霓仙子能幫她化解心頭一二戾氣。

  想到他們師徒二人恐怕還有些話要說,高蘭芝沒有久留,體貼地給他倆留下了點兒相處空間,轉道兒去看喬晚。

  高蘭芝過去的時候,喬晚洞府門前正守着幾個戒律堂的持戒弟子,

  這些持戒弟子都是沖喬晚來的,喬晚入魔這事兒是衆人親眼所見。入魔不是重點,昆山收徒本來就包容開放,不計較那麼多,重點是喬晚入了魔以後想殺穆笑笑。

  昆山最忌諱的就是同門相殘,更何況喬晚她還是周衍的徒弟。

  她既然是昆山十二峰峰主座下弟子,這事兒絕對不能輕易揭過。

  這幾天,戒律堂派了人,牢牢地守在了洞府門口,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士進來,就等喬晚醒過來提她回戒律堂複命。

  門前守着的執戒弟子認得高蘭芝,倒也沒攔她。

  高蘭芝一進去,就看見陸辟寒坐在床邊守着,他鼻子挺而直,眼眸幽深,神情陰郁,看着喬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辟寒見高蘭芝進來,起身行了一禮,沉聲道,“長老。”

  高蘭芝點了點頭,就去看喬晚的情況。

  喬晚到現在都還沒醒。

  高蘭芝探了探她傷勢,心裡歎了口氣。

  喬晚這傷比穆笑笑傷得嚴重得多,胳膊上那一塊兒肉都沒了,也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給咬的,身上全是法訣和法器砸出來的傷痕。

  高蘭芝伸手一摸,摸到她左脅,這兒的血洞才包起來沒多久。

  神識重創,五髒六腑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筋脈因為靈力暴漲的緣故,破損了不少。

  看起來格外凄慘。

  而周衍一直陪着穆笑笑,竟然也沒來看他這個徒弟一回。

  高蘭芝:“她身上的皮外傷還算好辦,但是這神識和這魔氣……”

  她靈力剛剛伸進喬晚體内探了探,這一團魔氣依然沉在了她丹田裡,久久不散。昆山化神期的玉清真人的徒弟入了魔,這簡直就是笑話。

  這魔氣要如何拔除,到現在還是個難題。

  高蘭芝沉吟不語,陸辟寒垂下眼睫,咳嗽了兩聲,落在喬晚身上的目光森寒。

  留下一瓶丹藥,高蘭芝忙着下去找拔除魔氣的法子,沒久留。

  過了兩天,喬晚終于醒了。

  四肢像灌了鉛一樣重,全身上下就沒有哪一處不疼的,斷臂已經被人接上了,身上也都敷上了傷藥,識海裡的魔氣好像被人耐心地梳理了一遍,暫時不會影響到她的理智。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桌前一抹瘦骨嶙峋的身影。

  “大師兄?”

  陸辟寒目光沉沉,走到床邊,低聲問,“醒了?”

  喬晚試着動了動手指,她兩根胳膊已經被包起來了,全身上下裹得像個粽子似的,就這麼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動也不能動,陸辟寒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回想到在泥岩秘境中發生的一切,喬晚避開了陸辟寒的視線,低聲道,“大師兄,我入魔了。”

  “嗯。”

  陸辟寒隻“嗯”了一聲,沒多說其他的。

  “好好養傷,”男人枯瘦的手指落在她頭頂,輕輕摸了摸她發頂,往日裡那寒森森的語氣,難得溫柔了下來,“别想其他的。”

  喬晚知道陸辟寒不喜歡魔,但他什麼也沒說。

  顧忌到她傷得不輕要好好休息,陸辟寒囑咐了兩句,也沒多待。

  喬晚睜着唯一能動的眼珠,看着洞頂。

  躺床上養傷的日子其實很無聊,尤其她還不能動,幸好修士能做到一連十多天不用吃喝拉撒。

  喬晚躺床上的時候,試着把神識再沉入識海,想再聯系尊者,但剛這麼做,腦袋就像針紮一樣的疼,隻能遺憾作罷。

  她洞府外還守着幾個戒律堂的執戒弟子,入魔這件事,回頭還要給戒律堂一個交代,奈何她現在躺屍在床上,戒律堂弟子也不能把她扛回戒律堂去,隻能每天守着,等她傷養好了再說。

  于是,喬晚每天的日常,就變成了和這幾位執戒弟子們聊天。

  沒過幾天就和幾位大哥混了個臉熟。

  在喬晚養傷期間,前來探望她的人竟然還不少。

  袁六和幾個暗部弟子來了一次,蕭博揚也來了一次。看見她躺屍在床上,神情都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尤其是蕭博揚,這次進洞之後,他看起來成熟了不少,身上也沒之前那股飛揚跋扈的傲氣了,坐在喬晚床邊的時候,就用那深沉、複雜,一言難盡的目光看着她。

  看得喬晚懷疑人生。

  濟慈和甘南也來了一次,他倆一個是大悲崖的,一個是青陽書院的,都不是昆山弟子,說服持戒弟子放行的時候,費了不小的麻煩。

  到頭來還是甘南禮貌羞澀地用靈石砸暈了一個弟子,順利放行。

  青年儒生和莽僧沒多大變化。

  倒是喬晚離開的時候,一身俏麗的粉,回來的時候,隻能挺屍在床上,因為腦袋也被包上了,連蝴蝶結都隻能遺憾取下,畢竟木乃伊腦袋上頂個蝴蝶結,畫面太美。

  這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甘南看着她,也和袁六一樣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鼓起勇氣,看向喬晚,琉璃一樣的眼珠中燃起了一點兒光,磕磕絆絆地說,“小妹,我日後定會好好修煉。”

  喬晚一愣。

  甘南低下頭,白發柔軟地垂落在頰側,羞愧地抿緊了唇,耳根泛紅,“至少,在小妹你遇上危險的時候,這龍鱗之契,真的能起到點兒作用。”

  他和喬晚相識得時間雖然不長,但那一晚上的生死逃亡,就已經結下了兩個廢物之間深厚的革命友誼。

  短短這幾天的相處下來,甘南是真把喬晚當作朋友和小妹。他頭上隻有兩個哥哥,沒有妹子。對于這個誤打誤撞結拜來的妹子,甘南很是珍惜。

  喬晚和他很像,或者,倒不如說他從喬晚身上看到了自己。

  至于濟慈,特地給喬晚帶來了點兒大悲崖特産的傷藥,專治跌打損傷。

  在床上養了幾天,喬晚總算能下地了,結果,腳剛一沾地,馬上就被執戒弟子大步流星地拎到了戒律堂。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被拎到戒律堂門口的時候,喬晚若有所思。

  這次會審,就是原著喬晚被趕下山的直接原因。

  因為她在泥岩秘境中對穆笑笑做出的那些事,“喬晚”在這次會審中,被戒律堂下令趕出了玉清峰,驅逐出了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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