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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 (修bug)

穿成白月光替身後 黍甯 8322 2024-01-31 01:06

  好歹和喬晚混了個臉熟,這幾個執戒弟子還算有禮貌,看着喬晚這模樣,都有點兒于心不忍。

  幾個人一邊押着喬晚往戒律堂走的時候,一邊好心提點了她幾句。

  “這次主持會審的,是戒律堂的定法長老,為人最為剛正不阿,吃軟不吃硬,師妹到了那兒,态度放軟點兒,可千萬不要和定法長老來硬的。”

  說好聽點,定法長老蕭宗源那是剛正不阿,說難聽點,那是掌握弟子生殺大權久了,剛愎自用。

  “師妹且忍一忍,等問清楚了,就沒大事了。”

  一幹人在戒律堂前停下腳步。

  “進去吧。”一個執戒弟子推開大門,颌首示意道。

  蕭宗源以法入道,平生最恨魔物。

  看着喬晚的背影,執戒弟子有點兒擔心,這喬師妹怎麼好端端地入了魔。

  戒律堂氣勢威嚴,兩隻狴犴匐伏在大門兩側,那是真正的活着的狴犴。

  沉重的大門被吱呀推開,喬晚踩在冷冰冰的石磚上,慢慢往前走,一直走到大殿中央。

  殿上端坐着幾個人。

  這次會審,來的人不多,雖然喬晚地位特殊,但還沒特殊到能勞煩數個長老的地步。

  這一回,到場的是高蘭芝、素霓仙子和戒律堂的幾位長老

  馬懷真手下弟子折了不少,這次也到了場,正面色陰沉地坐在輪椅上,看不出在想什麼。

  左側坐着周衍、馬懷真等人,在戒律堂長老們右側,坐着的則是戒律堂的量刑團。

  她這回要受什麼處罰,全看量刑團的怎麼決定。

  階下兩側各侍立着一排面無表情的持戒弟子,一排拿着紙筆,一排拿着刑具。

  高台上那面相一看就比較倨傲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持戒弟子口中的蕭宗源,定法長老蕭宗源也出生蕭家,穆笑笑和蕭家的蕭煥有婚約,蕭宗源和蕭煥也有點兒關系。

  大家族,尤其是修真界大家族裡的關系都是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古往今來,不管是凡人界還是修真界,資源和人脈一向都是最重要的東西。

  更何況如今蕭家正在争權,蕭煥是蕭家嫡脈最出類拔萃的英才,地位崇高,是最有潛力繼任家主的人選。

  喬晚記得,在原著裡,蕭宗源也是女主穆笑笑打臉“喬晚”時的金手指長輩,他雖然古闆不可一世,但唯獨對穆笑笑很是疼愛,不僅是為了穆笑笑,更是為了向蕭煥示好表明忠心。

  穆笑笑也來了,局促不安地坐在周衍身側,烏黑的發搭在額前,被白裙包裹着的身姿如鳥雀般小巧柔軟。

  穆笑笑失憶這段劇情,說實話,更像原著作者給親閨女開的挂。

  按常理而言,失憶不等于失智。

  但《登仙路》畢竟是一篇修羅場爽嫖文,失去記憶的穆笑笑,被原作者寫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小蘿莉,做出了不少天真而不自知的事,惹得衆多男性角色們又愛又無奈。

  更重要的是,有了失憶的名頭,打臉惡毒女配喬晚就顯得特别順理成章了。

  畢竟穆笑笑的人設是軟妹,失憶之後再打臉就是童言無忌。

  失憶之後的穆笑笑的純真,也愈發襯托出喬晚的卑劣。

  喬晚一踏進大殿,蕭宗源果然沒和她客氣,一上來就讓她跪下。

  “跪下!”

  喬晚站直了點兒,沒吭聲。

  從出秘境到現在,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雖然入了魔,但她硬是忍住了,沒對穆笑笑動手。

  她不想跪。

  尤其是當着周衍的面。

  周衍為人雖然冷清,但看着自己徒弟的時候,總是比對其他人溫和兩分。這個時候,他沒看她,半阖着眼,白發垂落,如朗月在室,清冷高潔。

  他對她失望至極。

  蕭宗源頓時擰緊了眉,語氣再揚高了一度,“跪下!”

  喬晚:“弟子尚未定罪,弟子不跪。”

  馬懷真往這兒看了一眼,嗓音涼涼的,“不跪就不跪,才從床上揪起來,傷都沒養好,這一跪就是大半個時辰,到時候要是昏過去了,這場會審是繼續還是不繼續。”

  蕭宗源面色一黑,礙于馬懷真在這兒,也不好發作,隻能忍了下來。

  其中一個持戒弟子出列,開始報卷宗上的内容。

  右邊兒拿着紙筆的持戒弟子,将紙卷一抛,催動一支毛筆開始在紙上錄入。

  她入魔這件事,已經人盡皆知。

  手執卷宗的持戒弟子,慢慢核對這次秘境造成的人員傷亡。

  死傷這麼慘重,大部分都是人面蠍尾蛛的鍋。喬晚雖然沒殺人,但也重創了不少暗部弟子,有些暗部弟子,到現在都還在床上躺着呢,也幸好她沒殺害同門,不然,這事兒肯定沒辦法善了。

  “泥岩秘境中道心不穩,受困心魔,入魔後企圖戕害同門師姐,殺傷暗部弟子十餘人!”蕭宗源厲聲道,“你可知罪?!”

  喬晚沉默了一瞬,嗓音有點兒沙啞,“回禀長老,入魔的事我認,但我沒殺一個人。”

  “那七名暗部弟子,都是被秘境中妖獸殺的。”

  蕭宗源冷笑,“但是你意圖戕害你師姐!你師尊便坐在此處,你嫉恨同門,意圖戕害師姐,玉清真人怎麼會養出你這徒弟出來!”

  “你師姐也在這兒,你可有臉面對你師父和你師姐?!”

  喬晚沉默了一瞬,“長老,弟子請求上留影像。”

  看喬晚這麼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蕭宗源氣得直瞪眼,“那就上留影像,讓我們看等看個明白!”

  素霓仙子性格溫柔,平常講話聲兒都不大的,瞧見眼前這一幕,有點兒無奈,但蕭宗源這個性,昆山的長老們心裡也都有數,隻能蓮步輕移,緩步走下台子。

  素霓伸出纖纖玉指,往喬晚腦門上一戳,探入了她識海,将秘境裡的記憶一點點全抽了出來。

  從進秘境,到和人面蠍尾連接識海,再到入魔自廢雙臂,一幕幕,立體視聽,全在大殿内回放。

  看見喬晚七竅流血,神識絞殺數萬蠍尾蛛的畫面。

  戒律堂的玄中長老,忍不住贊了一聲。

  幹脆利落,出手果決!好!心性堅韌至此,周衍養出來了一個好徒弟。

  越往下看,馬懷真臉色就越黑,看到喬晚伸手扭斷了自己兩根胳膊的時候,馬懷真臉上簡直是烏雲密布。

  周衍眉心一跳,愣住了。

  一直到今天會審前,他們拿到的也隻有其他弟子的口供,拼湊還原出當時的情況,進了秘境的那些弟子都受了重傷,再加上神識薄弱,沒辦法抽取識海裡的記憶,抽“留影像”這事兒也就擱置到了現在。

  一直等到喬晚這個“罪魁禍首”醒來,才開了戒律堂大殿會審。

  小鶴拿來的卷宗中,沒提到喬晚自廢雙臂這件事。

  周衍看向台下的喬晚,渾身一震,喉口滾了一滾,扶在椅子上的手不自覺地按緊了點兒,骨節青白。

  是他誤會她了?

  喬晚斷了雙臂這件事,聽人說是一回事,擱在眼前,親眼所見又是令一回事了。

  其餘幾個長老也有點兒訝異,都沒想到周衍這徒弟,這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姑娘,竟然能如此果斷。

  光抽喬晚一個還不夠,袁六幾個人的也都得抽。

  喬晚剛站定,就看到袁六幾個也被帶入了戒律堂裡。

  他們這些暗部弟子裡,就袁六修為勉強能看,抽的自然也就是他腦袋裡的。

  再看見喬晚眉目冷冽,幹脆利落卸了自己胳膊的畫面,袁六沉默了一瞬,“入魔這事,不能怪喬晚。”

  “當時,要不是喬晚和那些人面蠍尾蛛對上了識海,我們這二十多個人,全得交代在這裡面。”

  袁六瞥了馬懷真一眼,扯着唇角笑了一下,“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命是賤了點兒,但我們人不賤,這孰是孰非,我們還是分得清的。”

  袁六:“喬晚想殺穆笑笑,那是心魔作祟。那個修士能保證自己沒有困于心魔的時候,又有哪個修士能做到喬晚這地步?”

  “我們這幾條賤命,沒人在乎。”袁六道,“但喬晚在乎。”

  “至于戕害同門。”

  “喬晚救了我們,救了我們這些同門,又該怎麼算?還是說昆山數萬外門弟子的命,當真就比内門弟子的命賤?!就穆笑笑的命貴,我們這些外門弟子活該讓人墊腳?!”

  “七條人命。”袁六沉聲,“我七個弟兄,全沒了!這還比不上穆笑笑一個!!”

  袁六伸手一指,也氣得瞪眼,“就因為她,我們七個人保她一個!”

  蕭宗源氣得瞪眼:“大膽!”

  馬懷真往輪椅上一靠,嗤笑了一聲,沉聲道,“讓他說。”

  那翹起的唇角明顯很滿意袁六說的話。

  袁六是問世堂的弟子,是馬懷真的手下。

  如果不是得了馬懷真的默許,哪敢當着戒律堂的面這麼杠。

  蕭宗源氣得兇悶氣短,奈何他雖然敢對袁六發作,卻不敢對馬懷真發作。

  憋了半天,才冷冷地憋出一句,“這是我戒律堂的事兒,望馬堂主少插手我們戒律堂辦事兒。”

  馬懷真懶懶地往輪椅中一靠,“長老這話說得就有失偏頗了,秘境裡死的都是我暗部弟子,今日這會審,也和我問世堂脫不了幹系,我問世堂自然是要管的?否則戒律堂何必請我過來跑這一趟。”

  然而看到喬晚毫不猶豫地咬斷了那雪岩狐氣管的時候,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看見留影像裡少女眼神冰冷,一口咬斷了小男孩氣管的血腥畫面。

  幾個長老都有些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周衍這徒弟心性太過狠辣,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未免有傷仁德。

  馬懷真不屑地悶哼了一聲。

  他在問世堂,接觸到的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遠比其他人多得多。

  說到底都是殺,還講究什麼形式不成?殺人之前給對方墊個枕頭,倒杯茶,那就是仁義了?

  喬晚這不也是一嘴下去斃命了嗎?

  犯了殺孽就是殺孽,下手輕一點,不代表就能在天道那兒少添上那麼一筆。

  那些看上去光明磊落的,背地裡,殺人奪寶的陰私事都沒少幹。

  喬晚:“他要殺我。”

  蕭宗源:“那是與穆笑笑簽訂了血契的靈獸。你明知能打暈了事,為何偏偏一口咬死了這雪岩狐,再造殺孽?緻使你同門師姐身受重傷!”

  袁六磨了磨牙,看向了站在周衍身邊的穆笑笑,“穆笑笑私闖境地,這筆賬,你們怎麼不和她算算?”

  他七個弟兄,為了救穆笑笑,全折在了泥岩秘境裡,一想到這兒,饒是袁六也忍不住眼含熱淚。

  “穆笑笑私闖秘境一事,戒律堂明日自會審訊!今日審的是喬晚!你與其問她為何要私闖秘境。”蕭宗源道,“倒不如問問喬晚!”

  “泥岩秘境,昆山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唯一對此毫無了解的,也隻有穆笑笑。”蕭宗源怒喝道,“穆笑笑私闖秘境是一回事,但喬晚你撺掇她去孤身一人去泥岩秘境究竟意欲何為!!”

  喬晚目光冷靜:“我沒撺掇她去秘境,既然我想害她,為什麼我又要進洞找她。”

  蕭宗源冷笑:“花言巧語,好,既然這些你能解釋,那我倒要看看接下來你又要如何狡辯。”

  喬晚一愣。

  隻見兩個持戒弟子,押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上來。

  那是小鶴。

  小道童被帶上來,轉身向在座的長老們行了一禮,眨了眨漆黑的眼睫,唯獨沒有看喬晚。

  蕭宗源:“既然來了,就當着諸位同修的面,将前幾天你同戒律堂說的話,再複述一遍。”

  小鶴:“泥岩秘境,确實是喬師姐撺掇着穆師姐去的。”

  “自從穆師姐回到山門之後,曾經多次想我表達過對穆師姐的不滿。”

  “甚至……甚至想置穆師姐于死地。”

  此言一出,喬晚瞳孔緊縮。

  周衍面色頓變!

  馬懷真微微一愣,也沒想到這平常看起來和喬晚關系不錯的小道童,在這緊要關頭,會突然反手插刀。

  看見周衍身旁局促不安的穆笑笑,馬懷真臉色一沉,“活了這麼多年,年紀也不小了,對什麼事,也該有自己的判斷力,究竟能不能去,她心裡難道不清楚?”

  喬晚誰也沒看,隻緊緊地看向小鶴,“小鶴,我是這麼說的嗎?”

  小道童擡起眼,猶豫了片刻,“師姐,我知曉你心有不甘,但穆師姐畢竟是我們倆的師姐。”

  喬晚僵在了原地,腦子裡嗡地一聲。

  渾身有點兒冷,嗓子也有點兒啞,滿腦子裡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在打轉。

  小鶴他為什麼要作僞證?

  馬懷真冷聲,“喬晚既然想殺穆笑笑,這事兒怎麼偏偏講給你聽?”

  小道童搖搖頭,“我和喬師姐走得近,這是玉清峰上的人都知道的,喬師姐她一個人,心裡憋悶得慌,就常常來找我聊天。我……我當時還以為師姐隻是口頭抱怨兩句,也沒想到師姐真會做能做出這種事來。”

  素霓仙子走上前,抽出她和小鶴腦袋裡的“留影像”,“留影像”裡和小道童訴說着對穆笑笑嫉恨的少女,确實是喬晚無疑。

  蕭宗源:“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喬晚垂下眼睫。

  她識海肯定被人動了手腳。

  和原著一樣,蕭宗源是鐵了心要替穆笑笑讨回一個公道,向蕭煥示好。

  她和蕭宗源這麼僵持着,已經沒了意義,到頭來,量刑還是全看戒律堂的量刑團,由量刑團商量出一個懲處,再由諸位長老們投票表決。

  右邊兒忙着記錄卷宗的弟子,将卷宗遞到了量刑團面前。

  量刑團的一幹人,商量了一會兒,将處罰亮了出來。

  以封元釘貫脈,暫封修行,關入戒律堂地牢三十年,靜心思過。

  這決定一出,馬懷真臉色頓時就變了。

  喬晚臉色也變了。

  築基期修士壽數不過200餘年,境界越低,時間對修士來說也就越緊迫,這三十年裡要以封元釘貫脈,就意味着沒法修行,修為不得寸進。

  更何況地牢之下,關押着的全是窮兇極惡之徒,等有朝一日出來,那恐怕也廢了。

  執戒弟子們上前一步,捧着玉簡,走到馬懷真幾個面前。

  一個一個收集下來,其實要不了多長時間。

  很快,就有個持戒弟子走到大殿中央,手捧玉簡,開始報票數。

  “玄通長老,可。”

  “妙行真人,可。”

  “玉溪長老,可。”

  “憐真長老,可。”

  “顯直長老,否。”

  喬晚捏緊了指節,眼睛睜大了點兒。

  “玄中真人,否。

  “素霓仙子,否。”

  “栖霞仙子,否。”

  “定法長老,可。”

  “馬堂主,否。”

  一通報下來,票數一半對一半。

  這一半覺得,從喬晚能毫不猶豫咬斷了雪岩狐氣管來看,她戾氣太重,心性過于狠辣,這回入魔恐怕也并非是巧合,如果不加以管束,遲早有這麼一天會踏上魔道。

  如今入魔,倒也算一件好事,三十多年的思過也确實能磨磨她的性子。

  而那另一半長老卻以為,喬晚救了暗部弟子在前,自廢雙臂在後,雖然嫉恨同門,困于心魔,但到底還有改過的餘地,這三十年牢獄生涯,對她來說,未免太重了。

  但說到底,這最後一票,才是決定性的關鍵。

  持戒弟子嗓音冷冰冰的,沒任何起伏。

  “玉清真人——”

  喬晚呼吸不自覺地一滞。

  持戒弟子的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可。”

  一票之差。

  最後那一票,是周衍投的。

  投完這一票,周衍閉上眼,搭在椅子上的指節微微曲起,沒再看喬晚一眼,一顆心随着“留影像”上的畫面,漸漸轉冷,慢慢墜入了冰窖。

  當初,是他帶她上昆山,現在,也是他親手将她送進了戒律堂地牢。

  三十年。

  穆笑笑眨着長長的眼睫心想,有點兒呆愣。

  三十年也太長了。

  她心裡忽然又有點兒恐懼,小拇指輕輕勾住了周衍的衣袖,雖然記不得人和事兒了,但這動作她做起來還是無比娴熟,就像之前做過許多遍一樣。

  但穆笑笑卻驚訝發現她這個師父,這個素來冷銳如劍的劍仙,此刻面色蒼白,身形微晃,好像陷入了極大的痛苦之中。

  戒律堂定刑,一旦确定,絕不會再改,也沒申訴的機會。

  馬懷真的臉色一點點地冷了下來。

  蕭宗源一聲令下,幾個持戒弟子立馬拿着手铐腳鐐走到了喬晚身邊,往喬晚身上套。

  這鐐铐都是特制的,戴上去重若千鈞,壓得人幾乎走不動路。

  幫喬晚上手铐腳鐐的弟子,長得都很眼熟。仔細一看,是之前在她洞府門口值班的那幾個,輪班輪到了這兒。

  其中一個瘦子師兄低聲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熬一熬,三十多年對我們修士來說也不算多長。”

  喬晚離開大殿之前,馬懷真忽然叫住了那幾個持戒弟子,陰沉着臉對喬晚道,“等着,我不會讓你在地牢裡待三十年的。”

  身上架着鐐铐,擡手都不太方便,喬晚躬身算是行了一禮,“多謝前輩。”

  三十年也不算很長。

  從周衍牽着她手第一次踏上昆山,也不過隻過了三十多年。

  可惜,她不會在地牢裡待上三十年的。

  一年都不會。

  大殿裡的争論被抛在了腦後。

  在被持戒弟子壓着,帶出戒律堂的那一刻起,喬晚就已經決定了。

  她要越獄。

  與此同時,魔域。

  大部分人想象中的魔域,那都是紅通通的天,灰撲撲的建築,地湧熔岩,昏鴉四集,衆魔鬼哭狼嚎,反正怎麼恐怖怎麼來。

  大多數魔對于這外界流傳的刻闆印象都十分鄙夷。

  搞什麼,他們雖然是魔,那也是開了神智的魔,也有自己的審美和情趣好不好。

  他們這些魔本來就随性妄為,熱衷于幹架和搞事,要是居住環境四周再都是熔岩流動,火氣這麼燥,那他們還不得遲早把魔域給掀個底朝天。

  所以,魔域如今的主事人,梅康平為了建設和諧友愛的魔域,特地帶領着衆人将魔域大本營裝修了一番。

  尤其是梅康平居住的“竹屋松溪”,那更是暖風拂面,鳥語花香。

  自從頂頭上司始元帝君被封印之後,梅康平壓力很大,特别大,每天要為建設魔域而勞心勞力,再加上他性格本來就算不上有多好,更像個炸藥桶一樣,一點就着。

  謹記着“魔域生存守則”中,第十六條,絕對不能招惹梅康平。薛雲嘲來到“竹屋松溪”時,梅康平剛剛睜開眼,将神識從萬裡之外拉回來。

  男人袖角被竹風輕輕一吹,袖擺上栩栩如生的白梅,也好像被吹得瓣瓣皆落。

  薛雲嘲行了一禮,話不多,“你找到她了。”

  梅康平拿起桌上的折扇,瞥了他一眼,神情看上去也說不上多友善,“是你。”

  少年一身勁裝,背上背了把計都槍。

  薛雲嘲抿了抿唇,啞聲道,“你不開心。”

  梅康平眼含嘲諷:“我看你也沒多開心。”

  “怎麼?讓你的分.身在戒律堂裡陷害師姐,你感到為難了?小鶴?”

  薛雲嘲,或者說,小鶴,沒有吭聲,沉默了良久,才問,“你還要去找她?”

  “要,”梅康平不耐煩地揮了揮扇子,“怎麼不要?”

  “我不僅要去找她,還要以顒護駕,以犀渠拉車,以衆魔拱衛在側,将她親迎回來。”

  顒與犀渠,一者現身,天下大旱,一者以人為食,都是魔域兇獸。

  以顒護駕,以犀渠拉車,以衆魔拱衛在側,那是魔域帝姬出行之禮。

  薛雲嘲愕然。

  他真的要以魔域帝姬之禮,将她從昆山接回來嗎?

  一想到到時候昆山那幫人的表情,梅康平就忍不住愉悅地哼哼了兩聲,臉上也難得露出了點兒微笑。

  “我愛她。”梅康平搖了搖折扇,“她是我的侄女,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比我愛她。”

  和自己的分.身不太一樣,薛雲嘲幾乎惜字如金,“但你在利用她。”

  “我愛人一向不分男女老少,隻要對我有用,有利用價值,我都深愛他們。”

  薛雲嘲:“這不是愛。”

  梅康平:“在她利用價值還沒消失之前,我會愛她護她,這是最真誠也是最穩固的愛,比世上其他愛都要穩固。世上最穩定最真誠的關系隻有利益,在雙方的利益失衡之前,沒人會輕易背叛這種關系。”

  薛雲嘲:“但你也恨她。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你更恨她。”

  梅康平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至少我現在還愛她,到時候,我會把我這侄女風風光光地從昆山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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