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太守到來
對黃錦繡來說,她這麼多年唯一真正喜歡過的男人,隻有她的表哥魏宇澤。
正因為魏宇澤越來越優秀,身份地位越來越高,黃錦繡攀不上了,所以中間才跟其他男人有過一些來往,而姚修文的确是黃錦繡退求其次的選擇。
在黃錦繡心裡,姚修文自然是樣樣都不如魏宇澤的。不管是樣貌才學還是身份,更别說姚修文前面死過一個夫人。
但黃錦繡雖然家财頗豐,畢竟年紀不小了,還沒了清白,在金源縣這個小地方,她想當個有身份的夫人,除了姚修文,也沒有别的選擇。至于她沒了清白這件事,她已經計劃好了,等成親的時候怎麼遮掩過去。
所以,私心裡黃錦繡是看不上姚修文的,覺得姚修文配不上她,她沒有辦法,隻能跟他。
結果!沒想到!姚修文竟然背地裡跟她的丫鬟勾搭到了一起,而且蓄謀要陷害她!
黃錦繡意識到事實如何,簡直要瘋了,恨不得立刻拿刀去把姚修文那個賤人給砍了!
黃錦繡是個欺軟怕硬的主兒,當初跟姚瑤的矛盾,是因為姚瑤那個時候是個村姑,身份和勢力遠不如黃錦繡,所以她有恃無恐。如今姚瑤貴為王妃,黃錦繡是恨她,但也什麼都不敢做,頂多就是關起門來過過嘴瘾,說姚瑤幾句壞話而已,因為她可不想惹火燒身。
從黃錦繡的性格來講,雖然她骨子裡貪慕虛榮,但她其實又很慫,即便是她真正愛慕過的魏宇澤,她也沒有為了他豁出去,不管不顧過。
中間有一段時間,魏宇澤的家人還沒出事,全家都去了京城,魏夫人看不上黃錦繡了,黃錦繡知道,當時不甘心也沒辦法,就認命地開始給自己物色别的男人。
後來魏宇澤的家人都死了,是黃家長輩動了心思,覺得有戲,又提起黃錦繡跟魏宇澤的事。黃錦繡對魏宇澤本就有愛慕有不甘,再加上知道魏宇澤當上了四品高官,就滿心期待地找去京城了。給魏宇澤下媚藥,黃錦繡也是仗着她祖母和娘都在,仗着魏宇澤是個負責任的男人,若是生米煮成熟飯,不會不認。結果失敗了,她很崩潰,但也沒尋死覓活的,這下是真認命,又回來了,繼續當她的黃家小姐,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
所以,黃錦繡不是宋思清那種人,都不曾為了魏宇澤尋死覓活過,所以她到今天都還好好的,雖然跟姚瑤有仇,跟魏宇澤撕破臉,但都不是關于生死的大事。
但對于姚修文,黃錦繡沒有愛,如今隻有恨,恨極了!甚至有些後怕!假如姚修文的奸計得逞,不止黃錦繡要死,黃家滿門都要死!
“姚二丫,我發誓,真的不是我做的!就是你那個狼心狗肺的三叔!你如果要對付他,我可以幫忙作證!”黃錦繡看着姚瑤冷聲說。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要姚修文去死!
丫鬟柳紅癱軟在地上,痛哭不止,吓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已經不知道,是該繼續咬死說是黃錦繡指使的,還是該把姚修文供出來,她隻是感覺,自己完了……
姚瑤微笑:“黃小姐,先坐,我相信這次毒果子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姚修文的事,我不會放過他的。我是有點别的事,想跟你聊聊。”
聽到姚瑤的話,黃錦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又狠狠地瞪了柳紅一眼,才坐了回來,看着姚瑤問:“什麼事?”
“這個你口中叫狼桃的東西,你從哪兒得來的?”姚瑤問黃錦繡。
黃錦繡看到姚瑤指着那株狼桃,神色一驚:“你!你剛剛吃了一口!你不是大夫嗎?有人說你是神醫,藥王谷傳人,你趕緊給自己解毒啊!你千萬别死在我這裡!我可沒有要害你,我說了有毒,是你自己非要吃的!”
姚瑤笑着搖頭:“黃小姐,多謝你關心我的安危,不過這東西沒有毒。你聽說的有毒,隻是謠傳。”
黃錦繡不可置信地看着姚瑤:“沒有毒?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以前就吃過?”
“你親眼看我吃的,若是有毒,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跟你說話嗎?”姚瑤反問。
黃錦繡擰眉:“可我爹幾年前把這東西從北疆帶回來的時候,就說是有毒的,沒人敢吃,吃過的人都死了,隻是圖個果子紅彤彤的很好看。”
“我就是想問,這東西是從何處來的?”姚瑤說。
黃錦繡蹙眉:“真的沒毒啊?你是早就知道,還是試過才知道?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我養了好幾年,都沒敢咬一口。”
“因為一開口有人就告訴你有毒,你不吃是對的,若是聽說有毒還非要嘗試,才是真的傻。我吃,是因為我原先就知道這東西沒有毒。”姚瑤說。
“那倒是挺巧的。”鬧了這麼一出,姚瑤也沒有仗勢欺人,跟黃錦繡算舊賬,趁機找黃錦繡的麻煩,黃錦繡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這會兒看着姚瑤,倒也沒有覺得那麼不順眼了,畢竟說是有仇,都也是好幾年前,她們沒成年之前的事情,黃錦繡如今都已經認命放棄魏宇澤了,跟姚瑤也沒有别的仇怨,她又惹不起姚瑤,自己瞎計較,沒有什麼意思。
“你說你養了好幾年?怎麼養的?”姚瑤問。
“這個狼桃,是我爹前幾年有一回去北疆做生意碰見的,有個老頭賣的,說的就是果子有毒不能吃,但有個好兆頭,寓意紅紅火火,那顔色鮮亮,看着是挺喜人的,我爹是個生意人,覺得這東西兆頭不錯,就買下帶回來了。其實當年第一株,我本來是看着稀罕,專門問我爹要了過來,帶去過清水鎮,本來打算要送給我表哥的,但當時他隻顧着跟你玩兒,不肯理我,我送他,他都懶得看,根本不要,最後我又自己帶回來了。”黃錦繡說,“我想着反正也不能吃,但我就是覺得看着好看,别人家都沒有,有别的小姐過來做客,給人瞧瞧,也是個有面子的事兒。我就每年留着最後一個果子做種子,來年再種上。是讓府裡侍弄花草的婆子,照着種菜的法子種的,頭回也就是試試,沒指望能成,沒想到真給種活了,就年年種一棵。不管結多少果子,果子落了就落了,我隻留最後一個做來年的種子,反正也沒指望用它幹别的。”黃錦繡說。
“這株狼桃能給我嗎?你可以開個價,多少我都買。”姚瑤說。
黃錦繡愣了一下:“你要這東西幹什麼?就算沒毒,能有什麼用?難道,這是什麼珍稀藥材?”
姚瑤搖頭:“你想多了,就是能吃的果子,我覺得挺好吃的。”
“你要你就拿走!你如今高高在上的,别找我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這東西算什麼?還差點給我招來禍事!”黃錦繡如今再看那株狼桃,是一點兒都不喜歡了,雖然知道了這東西沒有毒。但一想到姚修文和柳紅做的事,她就恨不得親手用養狼桃的花盆把姚修文給砸死!
“令尊在府裡嗎?”姚瑤問。
“在,你找我爹做什麼?”黃錦繡眼神戒備。
“緊張什麼?我就是想問問,當初你得到的第一株狼桃,你爹是從北疆哪個地方買的。”姚瑤神色平靜地說。
黃錦繡立刻站了起來:“我去幫你問!”她總覺得,碰上姚瑤就沒好事,巴不得姚瑤趕緊離開,想要什麼都給她!
姚瑤點頭:“那就勞煩黃小姐幫忙問一下令尊,能給個具體的地址是最好。”
“你在這兒等着。”黃錦繡起身出去,深吸了一口氣,快步去找黃員外了。
黃員外和黃夫人正在喝茶,說黃錦繡下個月成親的事,想着是不是再添些嫁妝,他們對姚修文這個女婿還是滿意的。
結果黃錦繡一進門就說,安王妃來了。
黃員外一驚,手中的茶杯都摔了:“她……她咋來了?”
黃家人都知道,黃錦繡曾經跟姚瑤有仇這件事,直覺姚瑤突然上門是來找麻煩的。
黃錦繡沉着臉,把姚瑤過來的原因,姚修文和柳紅背地裡做的事情,跟黃員外和黃夫人說了。
黃員外和黃夫人當時是又氣又怒!黃夫人扯爛了手中的帕子,痛罵道:“那個姓姚的,看着人模狗樣,竟然是這種陰險小人!”
“可惡!”黃員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氣得臉都紅了。他們都很清楚,這得虧是狼桃沒毒,得虧是姚瑤見多識廣,而且明辨是非,又不跟黃錦繡計較以前的那些破事兒,不然真讓姚修文得逞,他們全家都得死!
方才還在說的好女婿,如今變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黃員外面沉如水:“看來安王妃這回是不會放過姚修文了!”
“不放過才好!就該讓他死!”黃夫人接了一句。
黃員外皺眉問黃錦繡:“安王妃還在?”
黃錦繡點頭:“她對那狼桃很有興趣,是喜歡吃那個東西,讓我問問爹當年是從哪個地方買的?”
“這……時間太久了,讓我想想。”本就是買來觀賞的,也不值錢,黃員外努力回想之後,跟黃錦繡說了個地名,“就是那裡,應該沒錯!那個地方的山裡藥材很多,當年我往那兒去,是想買點好人參,回來送禮的。”
“我知道了。”黃錦繡記下了那個地名,起身要走。
“哎!錦繡,安王妃來了,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拜見?”黃員外連忙叫住黃錦繡問。
黃錦繡皺了皺眉說:“她可不是咱們能巴結上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每回碰上她,我都要倒黴。而且表哥跟她現在是一家的,表哥都不理咱們了,爹難道指望她能怎麼樣?”
黃員外歎了一口氣:“罷了罷了,你去吧!客氣點兒,千萬别招惹了貴人!”
黃錦繡走到門口,突然回頭,對黃員外說:“爹,我也不知道姚二丫打算什麼時候對姚修文動手,不過為了防止他跑了,派點人盯着姚家的人吧!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對對對,絕對不能讓他跑了!他要是聽到什麼風聲跑了,錦繡跟他定了親,最後他做的惡事,賴到咱們家頭上怎麼辦?我這就去找媒婆,把親事給退了!”黃夫人說。
黃員外點頭,冷哼了一聲:“好,我會安排!這金源縣是咱們的地界,姚家的人,這回誰都别想跑!”
黃錦繡離開期間,姚瑤也沒有理會柳紅。柳紅的手被黃錦繡拿錐子紮透了,一直在流血,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地蜷縮在地上。
不過姚瑤一點兒都不同情柳紅。這狼桃黃錦繡養了好幾年,既然她堅信有毒,說明真是養來看的,沒有讓人吃過,也沒有拿去害人,否則她早該發現這東西沒有毒了。那麼作為黃錦繡身邊的貼身丫鬟,柳紅當然也跟黃錦繡一樣,堅信這東西有毒。
然後,柳紅不管是被姚修文蠱惑,還是她自己想攀高枝,總之,她幫着姚修文害人這件事,是确定的事實。
黃錦繡回來,跟姚瑤說了一個地名。
姚瑤點頭:“好,謝了。既然你不要錢,我這次也算是幫你認清了姚修文這個賤人的真面目,省得你跳進火坑。否則就算我沒出現,他沒有利用你的丫鬟害我,你真嫁給他,早晚你就是下一個杜玉嬌。難道你真以為杜家的人死的死,癱的癱,都是巧合嗎?找男人眼睛擦亮點兒,别找畜生。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吧!”
姚瑤得了黃錦繡的東西,多說了幾句,雖然她不确定黃錦繡會不會聽進去。
黃錦繡聽了姚瑤的話,想到杜家的下場,臉色當即就白了!
見姚瑤抱起狼桃就要走,黃錦繡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一句:“謝謝!”
姚瑤一隻腳都出門了,黃錦繡連忙問:“這個賤婢怎麼辦?”
“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上頭查姚修文的官員就來了,到時候你們聽到消息,把柳紅送到縣衙去。”姚瑤沒有回頭說。
“我爹已經安排人,盯着姚家人,防止他們逃跑!”黃錦繡說。
“知道了。”姚瑤話音剛落,人已經消失在黃錦繡視線中了。
黃錦繡轉頭,看到柳紅,目光冷厲:“你這個賤人!你不是想跟姚修文嗎?現在機會來了,你可以跟他一起死了!”
柳紅痛哭流涕,跪求黃錦繡:“小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小姐,救救我吧!”
黃錦繡冷哼了一身:“你想害我,還想讓我救你?你也不看看,姚修文讓你害的是什麼人?姚二丫是王妃!她你都敢招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不過你可以等着瞧瞧,等我把你送到縣衙,去跟姚修文對峙,我猜他肯定不承認跟你串通,一定會咬死說是你污蔑他,你能拿出什麼證據來嗎?你就是個蠢貨!”
柳紅聞言,面如死灰,哭都哭不出來了。
姚瑤抱着一個大花盆在身前,從後門離開黃府。黃員外已經叮囑過,看門的很客氣,送她出去,還問要不要準備馬車。
姚瑤步行回去,她一身男裝,身前還擋了一株狼桃,守在醉仙樓前門的人就瞅了一眼,轉移視線,繼續盯着從醉仙樓裡出來的女人了。
姚瑤穿過醉仙樓,回到了後面的小院。
安兒看見她,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娘,這是什麼呀?”
平兒跟着跑過來,看着姚瑤抱回來的東西說:“就是咱們吃的果子。好像還沒熟。”
這狼桃被黃錦繡養得不錯,原本上面結了十個大小不一的果子,熟透的四個被柳紅摘下送來,已經被姚瑤一家給吃了,姚瑤在黃錦繡那兒,又浪費了一個剛熟的,剩下的都還沒有全紅。
“果子?原來是這個樣子呀?”安兒仔細看了看,伸出小手摸了摸,硬硬的,“娘,青的能吃嗎?”
姚瑤搖頭:“不能吃,不過過幾天就熟了。”
“哦。”安兒點頭,“這個果子好好吃的!”
姚瑤笑了笑,想着四金今兒說不定就回來了,到時候讓他去黃員外說的那個地方看看,若是能找到更多狼桃,那就好了,今年收集種子,明年可以多種一些。
如今姚瑤倒也不需要再想法子賺錢,看到這東西的時候,也沒打算給酒樓上什麼新菜,隻是發現了好吃的,想多種些,好跟親友們分享一下。
卻說姚修文,派人盯了一天,眼見着太陽都快落山了,回來禀報的人說,醉仙樓前門後院,都沒見秦玥和姚瑤出去過。
姚修文覺得不對勁。狼桃已經送進去大半天了,難道秦玥和姚瑤一家四口真是吃了之後已經死了,還沒被發現?
姚修文正在想,是不是到黃府找黃錦繡,請她去醉仙樓吃飯,順便看看情況。
想想,也沒有别的辦法,他想摘清自己,不能自亂陣腳。
姚修文把官服脫下,換上一身白色的長衫,手中握着折扇,從縣衙裡出來,準備去黃家,順便再找機會詳細問問柳紅事情的經過。
正在這時,一隊人馬,出現在視線中。
隊伍中的馬車停下來,一個身穿官府的中年男人,被人扶着下了車,朝着姚修文看了過來。
姚修文看清那人樣貌,神色一驚,連忙上前去,躬身行禮:“下官見過徐大人!”
清源縣和金源縣都隸屬于大盛國的林州府,太守姓徐,名叫徐文禮,正是姚修文的上峰。
徐文禮四方臉,皮膚略黑,那張臉不怒自威,看着姚修文,冷聲說:“姚大人這是要去何處?”
姚修文心中慌亂不已,沒事的話,上頭怎麼來了人,還是徐文禮親自來了?姚修文直覺這跟秦玥和姚瑤有關!他以為秦玥和姚瑤什麼都沒做,萬一,他們背地裡已經做了什麼呢?
想到這裡,姚修文心中顫顫,告訴自己要冷靜,沒有證據的事情,絕對不認!
“下官正準備回家,陪老父吃飯。”姚修文恭聲說,“不知徐大人要來,有失遠迎,萬望見諒!”
“吃飯的事,往後推推,本官有些事要問你。”徐文禮冷着臉說。
“是,大人請。”姚修文硬着頭皮,請徐文禮進縣衙。
徐文禮吩咐了一聲:“去把姚大人的家眷全都帶過來!”
“是!”立刻有一小隊人領命快步離開了。
姚修文臉上的笑十分不自然:“不知徐大人這是何意?便是有什麼事找下官,跟下官的家眷,也沒甚關系吧?”
“有沒有關系,本官會查清楚的!”徐文禮冷聲說。
徐文禮下令開了公堂,他直接在姚修文的位置坐了下來。
姚修文臉色難看地站在下面,就聽徐文禮拍了一下驚堂木:“金源縣令姚修文,有人舉報你謀财害命,還不速速跪下?”
姚修文臉色一白:“徐大人,沒有證據的事情,就是污蔑朝廷命官,下官絕對不認!”
徐文禮甩手,一疊紙扔在了姚修文面前:“這是你嫡親侄兒姚二郎所供述畫押的證詞,還有什麼狡辯?來人,押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