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族長苦笑。
先不說他的身份,無論做不做手腳那支巫族都是全滅的下場,那他還積極個啥?
隻說,便是鲛皇許諾但凡那男的愛過那鲛女就高擡貴手呢,他也做不得手腳。
當愛是買賣嗎?說有就有?且還是真愛,不是那種膚淺的皮囊歡愉,他怎麼去做手腳?
真能做手腳了,憤怒的鲛皇會用這個做條件?
界滅,是逃不過了。
況且――
“咎由自取。那一支,早就邪了心性,沒有鲛皇滅他們,也有别的皇滅他們。不過――”蒼族長皺眉,還是懇求:“是巫族之過,很沒必要牽連别的仙族吧?我――去求求鲛皇。”
王子燎點頭:“蒼族長大善,不愧是蒼枝的爹。”
蒼族長嘴角一抽,我是當你誇我呢還是誇我呢?
“放心吧,我們鲛族又不是是非不分的殺魔。”
蒼族長心中默道,少年,回去看看你們光輝的海洋史再來說這話。
“我皇有分寸的,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枉殺一個好人。”
說界都要毀了,那又怎樣?搬家不會的嗎?
聞言,蒼族長眸子迅速一縮又迅速恢複,鲛皇是...要用那招嗎?嘶――好大的手筆,不過,一個界呢...自己得去看看。
唉,這就是人家有本事的人啊。若是換了自己族裡女娃被欺負成這熊樣兒還死了也不悔改的,不!那姑娘壓根沒覺得自己是錯!
唉,那自己也沒本事為出口惡氣就搞垮一個界啊。
佩服又羨慕:“你們一族啊,真厲害,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也不怕上頭責罰。”
王子燎就歎氣:“不然我得了個内定名額呢,等我皇把事做了,我就上去彙報啊。”
蒼族長:“...”
原來這倒黴孩子是要上去認罪的。
不過那麼大的事兒随便派個孩子說一聲就了了,鲛族――真讓人不喜歡啊!
兩人走着說着,說着說着停下了腳,說完了又開始走,王子燎跟着蒼族長走過明走過暗走過山窮水盡走到柳暗花明。
當看到那血呼啦的大池子裡慘到幾乎沒了人形的蒼枝時,王子燎一晃,想告辭。
太不美好了,太不好看了。
“世上怎有如此殘忍殘酷的傳承?”
蒼族長險些氣笑了,除了你們鲛族,哪個不殘忍哪個不殘酷?
王子燎勇敢的看着蒼枝不美好的樣子,忍着哆嗦,要把海洋之心送過去。
“大海最治愈,最富有生機,蒼枝用了海洋之心,肯定可以變回白白嫩嫩的樣子。”
蒼族長側目,所以,海洋之心對你們的作用隻是變得白白嫩嫩?
王子燎這次是黑頭發,黑發最襯白,一眼看過去,可不是白白嫩嫩能掐出水來嘛。
攔下他:“現在不行,得等她自己醒過來。”
王子燎握着海洋之心:“行,我給她唱歌。”
乖乖選了個地方坐好了,果真唱起歌來。
蒼族長心緒複雜,自己竟親自引着一個外男來給他親閨女唱歌,而這兩人又分明不是那種該唱歌的關系。
好亂。
王子燎一唱好幾天,蒼族長在血池邊一蹲好幾天,看來看去,也沒看出自家孩子有沒有覺得舒服點兒。
不過他聽着歌聲倒是心安不少。
應該有用吧。
王子燎沒邊沒際的唱,終于把池子裡的人給唱了出來。
一道血色噴泉拔地而起,幾乎不成人形的蒼枝出水的瞬間用濃郁的靈力覆蓋凝出自己的樣子。
素淨的黑衣紅裙,閃電般出現在王子燎身前,擡起一隻腳,狠狠将反應不來的人踹倒,再一撲,兩隻拳頭銅雨點似的往下砸。
蒼族長張了張嘴,拖着沉重的腳走過去。
嘶,腳好麻,腿抽筋了,走不快呐。
蒼枝一邊打一邊吼:“你唱個屁!你唱個屁!你唱個屁啊!”
“我在裡頭練巫禱呢,巫禱!巫禱!你知不知道巫禱是什麼?!”
蒼族長步子更慢了。
“我的巫禱,你的鲛歌,怎麼和?怎麼和?啊,你說說怎麼和?吵死了!還唱個沒完了!”
巫禱,禱告祈福之歌,低沉如大地悶雷。
鲛歌,空靈缥缈,如高空流雲。
這兩樣相和?
呵呵。
蒼枝要氣死了。
王子燎也氣死了。
輕松翻起來,捏住她兩隻手腕。
“跟我鲛族角力,你腦子壞了吧!”
蒼族長恰當的跑了過來,拉架:“好了好了,他也是一片好心,你就不要生氣了。”
王子燎氣:“我可是你半個兒子呢,你怎麼不安慰我?”
蒼族長一噎,我認你了?
瞪蒼枝一眼,讓你随便給你老子認兒子!
蒼枝平靜下來,重重一哼,王子燎放開手。
“你來這做什麼?不該在家好好閉關?”
王子燎将幾樁事情一講。
蒼枝皺了皺眉,先對那自尋死路的巫族發表意見:“該怎樣怎樣,那樣的渣渣不必再留活路。”
這話說的可真是非一般的直接冷酷,惹得蒼族長看她,卻見她眉宇間似乎有些什麼不同,格外的深遠。
是心志。
這是已經...
蒼枝又開口,這次很嫌棄:“你閑着也别來禍禍我啊,你幫不上我的。哦,海洋之心我收下了。”
說完,将那海洋之心咕嘟一口咽了下去。
被趕客,王子燎也不介意,無聊道:“那我去哪兒呀?”
蒼枝驚奇的睜大眼睛,看自己的手和腳。
王子燎道:“别看了,這是海洋之心,能孕育一海之生靈,瞬間修複好你的身體算什麼呀。”
蒼枝笑笑:“我該回你什麼禮?”
王子燎擺手:“不用了,我不喜歡蟲子,也不習慣你們古怪的舞蹈和吟誦。真謝我,就陪我玩。”
“...好走不送。”
王子燎撇嘴,當真往外走:“海洋之心雖然初時溫和,但後勁十足,等會兒你會不好受,是你重塑身軀的好時機,再一同接受你們的傳承,反而事半功倍。”
“你也沒得時間陪我玩,我自己玩去。”
蒼族長心道,真是一群孩子。
蒼枝攔着他:“等等,我之前,好像看到溪兒了。”
王子燎一懵,旋即生氣:“好哇,她回來看你不來看我,還是不是朋友了?”
“你怎麼脾氣這麼急。”蒼枝翻了個白眼兒:“我說的是我看到她了,沒說她回來,我看到她...在神界。”
哈?
蒼族長激動:“你神遊了?”
蒼枝搖頭:“沒有,隻是看到,就像...中間隔着的天地和空間透明了去,那頭的景象全放大了,但中間遙遠的距離還在...”
說着自己也不确定了:“可能,我看到的隻是幻想?是我所想?”
王子燎聽了也覺得隻是她以為她看到了。
蒼族長一愣過後卻是大喜:“這是神通啊,是慧目神通!據說慧目神通可看透虛妄,看透滄桑,看透空間和時間。天呐,我的女兒生出一雙慧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