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溪退後一步,看着他手往水晶壁上一按,那透明的水晶虛化了似的,手掌慢慢侵入,對着朝顔肩頭的方向。
來了!
夜溪感受着身後的氣息,嘴角勾起。
聞柯大急,真在此時打斷落英陣,那他心愛之人豈不是當場死去?
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那裡,聞柯默默運氣,然後一個縱身,施展了隐身術,到得近前才現出好大一隻老虎身形來。
對方是神龍,他不敢輕敵,生怕遠攻不能奏效将全力化為這一擊,若這一擊也不能成功,他――必須成功!
破釜沉舟。
噗――
利刃入體的聲音,又仿佛是無歸的那隻手終于穿透水晶壁的聲音,五根長長的手指頭虛虛抓了抓。
而沒入老虎心髒位置的五根手指頭也抓了抓,很實在很滾燙的觸覺。
衆人驚呆,一時沒反應來,呆呆看着略顯單薄的黑衣女子筆直站着,右胳膊擎舉,險些連腦袋沒入頭上巨大的白虎體内。
白虎巨大,被她輕輕松松的舉着。
噗通――噗通――噗通――
從噴血的傷口處傳來的心悸聲帶着雜音,讓人不用上前就知道聞柯的心髒正被一隻手掌握。
當即有白虎族人紅了眼睛爆喝:“放開他,你要做什麼?”
朝顔父親挺身而出也紅了眼珠子:“幾次三番阻撓救我女兒,我才要問你們要做什麼!”
“我――老兄,咱們自家人的事就不用外人摻和了吧。”
朝顔父親冷笑:“聞柯不是口口聲聲說拿我家朝顔做他親妹妹看待嗎?怎麼?他就是這樣對待親妹妹的?他親妹子多了去,怎不用他親妹子去救他女人?”
“這――唉,這不是這落英陣――”
“休談什麼落英陣。上古救人的陣法多了去,能有落英陣,就有移花陣,把那女子種到别人身上,甚至用十人百人來續命的陣法都有,他怎麼偏偏盯上我家朝顔?”
朝顔父親滿滿的鄙夷:“有些話不說出來,已經看在兩家顔面。”
白虎族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落英陣對那女子的修複最好,且――朝顔那丫頭死心塌地。
但――
“這事是聞柯不對,先把人放下吧。不然他有個三長兩短――朝顔丫頭也不想看到啊。”
“哈哈哈哈哈,”朝顔父親突然對天大笑,笑聲凄涼:“我兒死心塌地喜歡一個人,竟成了她的罪。”
白虎族人讪讪,難免覺得自己無恥,此時看到聞柯就氣怒,但看他被人拿住心髒的痛苦模樣,顯然被拿住的不止心髒,還被人拿捏住了小命。
夜溪笑嘻嘻:“好滾燙的心,這便是一顆愛人的心嗎?”
啧啧,她都嫉妒了。
血呼啦啦的流,順着胳膊,流到她的頭上,臉上,脖子裡,這味道香的,早知道自己該往上竄一竄,把腦袋也埋進去偷喝兩口也沒人看見呐。
所有人都看着她,都捏着一口氣,随着她慢慢把好似麻痹了叫不出聲的白虎橫着放下,那口氣越捏越緊,突然――猛的一拽,一顆好大的心髒被扯着血管拉了出來。
“不!”
“住手!”
“放肆!”
“妖女!”
小夥伴團潮水湧上前,擋住了沖過來的人群。
而無歸也恰在同時喊了聲:“接住。”
那隻伸進去的手,按在朝顔肩頭上,猛的一抓――
人出了來,被飛速扔在夜溪身上,而夜溪左手接人,右手已經将心髒一擰摘下丢給無歸。無歸用空了的手接住再猛的塞進水晶塔,按到那女子身上。
隻見巨大的比女子半個身體大的心髒倏的一落,竟全部隐沒到女子身體裡去了。
咔咔咔――嘩――
塔破,陣滅,人――沒死,兩個。
衆人呆住,有一直束手觀望的,也有做出攻擊姿态的,全一動不動看着兩個閉着眼睛咳咳不停大喘氣氣息越來越穩的女子。
一個靠在夜溪身上,一個坐在一堆碎片裡。
“這是――”朝顔父親動動唇。
朝顔母親已經喜極而泣,奔到夜溪身邊,伸着手卻不敢碰女兒。
聞柯的族人上前查看聞柯的情況,對夜溪怒目而視。
“哎呀呀,好兇呀,不愧是白虎一族呢。”夜溪笑嘻嘻做着被吓到的模樣,拍着小心口:“兇什麼兇嘛,我可是救了他的心上人呢,你們該感謝我才是。”
一個看着年紀長的男子猛的站起,走到她面前:“怎麼回事?”
“你們不都看到了嘛。喏,沒死啊,說了做好事就是做好事。”
衆人都看過,果然聞柯看上去并無大礙,雖然心髒位置是空的,可仿佛無形中還在,空出的位置一跳一跳的,傷口的血止住後并未有更多的血流出,血管裡照常流淌,看不到血從哪裡注入血管,又從血管流進哪裡。
好詭異。
這是什麼秘法?
夜溪依舊笑嘻嘻:“真愛嘛,共用一顆心髒沒問題吧?我想,他們應該巴不得如此親密呢。”
真好,雙生鏡的解鎖技能之一――雙生。
命連在一起,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因為,她用的這個雙生技能是有前提的――永遠相愛。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
好心提醒:“這是愛神的祝福喲,請一定相愛喲,不愛會死喲,兩個都死喲。”
感覺自己像粉紅色的小仙女呢。
衆人:...魔女吧。
聞柯悠悠轉醒,正好聽到這句話,忽的按住心髒位置,感覺自己的心髒引得兩個腔室共震,這是?
猛的擡頭,大虎頭朝向碎片中央,那個仍盤坐未醒來也未消散的單薄身影,雙目一亮,一閃變成人形,一步跨了過去。
深情又小心的将人抱在懷裡,希冀的看向夜溪:“她――好了?”
夜溪聳肩:“嗯,目前是,以後她活不活全看你了,哦,不對,準确的說,你的心髒跳動,你們兩個都不會死。當然,你若死了,你的心髒自然也就死了,她也就死了。”
聞柯低頭垂眸,眸中一片溫柔。
再無不滿足的模樣。
那個族人見狀心裡搖頭,問夜溪:“那若是女方出了什麼意外――”
夜溪無所謂道:“不知道,或者你可以想象你們一族心髒丢了會怎樣吧。”
族人臉一黑,其實心髒丢了就丢了,誰還不能重新長一個了,但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因為聞柯的心室就沒有重新生長的迹象...
“我用的也是古老的契約,後果不明,但兩個當事人糾纏一起,總比讓無辜甚至他們本就對不起的第三方賠上性命好吧。”
族人黑臉又紅,總覺得這個奇怪的女子出現後沒少罵他們。
夜溪公主抱起朝顔:“走了走了,還有個生死未明呢,回家治命了。”
沒錯,她就是在罵他們。
族人對朝顔父親施禮:“他日定帶聞柯上門請罪。”
朝顔父親看也不看聞柯一眼,當然聞柯也不看任何人,隻專注看懷裡的女子,仿佛那是他的全世界。
“不必,希望豎子永不登門,等小女醒來再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