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頻 嚯,是病秧子啊!

027巫蠱(一更)

  山腳下,春風輕輕吹過,如同隻溫暖的大手撫過萬物。呼吸間,空氣裡彌漫着草兒和野花的香氣,飛鳥的啼叫聲從天際傳來,回蕩旋律。

  偷得浮生半日閑。

  這幾日,辛烏高挂免戰牌,探子回報消息,全然是陰若熏的緣故,說他不知何故,将自己關在營帳裡數日,天天洗澡香體,時不時還會陣陣嘔吐,乃至于數日不曾進食,清減不少。

  剛聽聞這消息時,甯止腦海裡滑過六個字,陰若熏懷孕了。

  而乾陽那邊,甯志茂和徐氏的鬥争漸進表面化,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護國公徐昌私會武将,甯志茂大怒,尋了個由頭,将那幾名武将連降了幾級,算是直接打了徐昌的臉,公開表明态度了。

  徐氏不依不饒,眼見大樓将塌,索性放手一搏,居然鼓動朝中勢力為柳之孝翻案,妄圖扶持柳之孝被發配到邊陲,尚還不滿十三歲的親侄子柳若林。

  後宮,徐皇後因五皇子慘死,傷心過度,形狀瘋魔,接連頂撞忤逆了幾次甯志茂。

  當下局面,反倒合了甯志茂的心意,他毫不手軟,當即斬殺了幾個帶頭翻案的大臣,鎮壓了輿論。而後,又将徐皇後禁足在中宮,非宣見,不得外出。沒過幾日,柳若林在邊陲意外身亡,柳氏最後一點血脈,算是斷了。

  風光了數十載的徐氏,一朝失勢,已是強弩之末,掙紮不了幾日了。

  山腳下,一紅一白,兩人各自牽了一匹馬,緩步前行。

  雲七夜走着走着,突然扭頭問甯止,“殿下似乎并不希望我跟着姚都尉練武。”

  甯止面不改色,有理有據,“你需要練嗎?以你的本事,恐怕十個姚都尉都不是你的對手吧?也隻有他憨厚,以為你是個隻會耍飛刀的小雲兄弟。他教你練武,簡直就是班門弄斧,浪費時間。我是看他可憐,你以為我是什麼私心?”

  雲七夜悻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甯止又看了看她垂在身側的左臂,他這幾日看陸乙留下來的醫書,恰好見有“四肢”一卷,突然想起來在乾陽的時候,雲七夜的左臂被刺客弄傷過。

  他也不知道她的傷勢如何,心下暗忖,許是傷得不重,畢竟她沒有表現出來明顯的不适和痛楚。

  但是一瞬又想起來那日在校場上,雲七夜不用弓箭,隻用飛刀,莫不是她左臂的傷勢未愈,使不了弓箭?

  “雲七夜,你的胳……”問還是不問,他一瞬又有些糾結。他要是問了,會不會顯得他太主動。這麼明顯的關心,雲七夜會不會以為他是無事獻殷勤,别有目的。

  雲七夜不明所以,納悶,“什麼哥?我家裡隻有六個姐姐,沒有哥哥。”

  甯止低頭看着自己的靴子,脾氣上來,踢飛了一塊小石頭,開始後悔自己開口了。

  這人,莫名其妙呐。

  雲七夜見他這模樣,也不便多問,繼續拉着馬朝前走。甯止半天也沒跟上來,她扭頭看他,就見他仍站在原地,面色糾結。

  看他面上難得的孩子氣,雲七夜忍不住笑了,“殿下,你到底想說什麼?”

  甯止脊背一僵,真是的,他行得正坐得端,怕雲七夜做什麼?她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問不問,是他的事。他隻當自己是醫者仁心,替陸乙懸壺濟世罷了。

  思及此,他擡頭看雲七夜,“……你的胳。”

  “啊?”

  “胳膊,我記得你的胳膊之前受過傷,可還好?”

  原來他是想問這個,可他突然問這個幹什麼?雲七夜臉色微變,頓了頓,道,“多謝殿下關心,已經好很多了。”

  這意思,就是還沒好。甯止淡淡應了一聲,盡量自然道,“我無意間,見陸乙那本醫書上,有治療臂傷的方子,你不妨試試。”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她還以為是什麼呢,倒是她多想了。雲七夜笑了笑,真誠道,“多謝殿下。”

  兩人走了半個時辰,也有些累了,幹脆尋了一處緩坡,坡上綠草如茵,一紅一白,兩人惬意地坐在草地上,享受着這份安甯的春光。

  甯止随身帶着醫書,繼續看了起來,他已将前四卷看完,後面的可以不用按目錄看,他就挑了心肺類的卷來看,隻是奇怪,天下雜症,陸乙的醫書記載已經很全面了,他卻并未發現和自己相似的病症。

  他又挑了一些可能的卷,看來看去,也無相似。

  他有些微惱,又将目錄齊齊看了一遍,最後手指停在了“邪祟”這卷,他微微一怔,許是好奇,鬼使神差的,居然翻到了這卷。

  “邪祟”這卷中,記載了許多帶有民間巫術色彩的治療方法,專論邪氣侵入人體,而引起的各種疾病。

  這卷裡,所謂的邪氣,既指自然界中的“風寒濕熱”,也指世俗所謂的“鬼怪神靈”。卷中,陸乙将桃、桃花、桃白皮、桃膠、桃毛、桃仁等等,均列為治療邪祟緻病的藥物。

  還有一些看似奇怪的方子,比如用舊鋸子,來治療誤吞竹木;用魚網燒灰或煎湯,治療魚骨鲠喉;用捆豬索或絆牛索燒灰,治小兒驚啼;用貓或狸毛燒灰,治療鼠瘘等等,都是一些民間的巫術治療方法。

  甯止細細看過,不想陸乙這樣的高超醫術,居然也相信鬼怪神靈的侵入,會導緻疾病發生。

  這一章節看完,他又翻開下一章節,名為“巫蠱”。奇怪的是,陸乙居然在這一章節裡,用朱砂筆批注了許多文字,想來十分重視。

  甯止不解,在他的認知裡,所謂的巫蠱,除了代代相傳的說法,過于神化,不過是子虛烏有的以訛傳訛罷了。

  “巫蠱”二字,曆來不見達诂,乃是一種信仰民俗,是用以加害仇敵的巫術。起源已不可考,大緻包括詛咒、偶人和毒蠱等。

  甯止大概是知道些的,尤其先帝時,詛咒術十分盛行,乃至有專門的法律規定,對詛咒者處以死刑。

  一般人所用的巫蠱,大多為偶人,用木土或紙布,做成仇家偶像,寫上被詛咒者的名字,生辰八字等,暗藏于某處,每日詛咒之,或用箭射之,用針刺之,直到仇人得病身亡。

  先帝服食丹藥中毒,諱疾忌醫,一直覺得自己是被人用巫蠱作祟。于是惠貴妃抓住了他的心理,以預先埋設好的偶人誣害太子,逼得太子和莊妃自殺,連累而死的,前後多達數千人。

  他又翻開一頁,是蟲蠱,主要的一種是“腹中蟲”,靠皿,靠蟲。皿是一種用器,可以用盛飯的飯盒、飯碗或盛其他食物的用器;蟲是腹中蟲,是指人的肚子裡侵入了很多蟲,也就是中了蟲食的毒。是一種自外入内的毒,衆多的蟲侵入人的腸胃,發生了蠹蝕的作用,又叫中蠱。

  至于如何練蠱,又是一門學問。

  “蠱”是由許多毒蟲攪在一起造成的,書中說,造蠱的人會捉很多毒蟲,放入一個器皿中。這些毒蟲,大的吃小的,厲害的吃弱小的,最後活在器皿中的蟲,就成了最毒最厲害的蠱。

  蠱的種類很多,有蜣蜋蠱、馬蝗蠱、金蠶蠱、草蠱和挑生蠱等等,多達上百種。

  放蠱的人趁他人不注意的時候,把蠱放入食物,人吃了以後,就會染上蠱毒,染了蠱毒的人,便會患上慢性的病痛。

  比如金蠶蠱,能使人中毒,兇腹攪痛,腫脹如甕,七日流血而死;但是此蠱也好破解,可啃白礬或口嚼生黑豆。白礬的味道很苦,生黑豆是香的,用石榴皮煎成汁,一起送服,可以吐出金蠶蠱的蠱毒。

  比如石頭蠱,将蠱蟲用石頭砸死,然後将那石頭放在路上,結茅标為記,但不要給他人知道。仇人過之,那塊石頭會跳上人身或肚内,初則硬實,三四月後,甚至能夠行動、鳴啼,中蠱者慢慢就會大便秘結而瘦弱,不出一年,必死無疑,此蠱無解。

  比如癫蠱,仇家食了蠱蟲後,會心昏頭眩、笑罵無常。待到飲酒時,藥毒辄發,整個人會變得忿怒兇狠,俨如癫子。破解之法為,在每年農曆五月初取初生的桃子一個,把它的皮碾成細末,份量是二錢。另用盤蝥末一錢,先用麥麸炒熟,再用生大蕺末二錢,将這三味藥用米湯和拌在一起,搓成如棗核一樣大的丸子,中蠱的人隻要用米湯吞服藥丸,便可藥到毒除。

  甚至還有一種情蠱,又名情花蠱,是女子特有的,用心頭血加蠱蟲練成,每日以心血喂養,十年得一情蠱。此情蠱可下在飯菜中,也可下在服飾上,一般會下在自己的情郎身上。每月,情蠱都會發作一次,那種感覺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中了情蠱的人,如果不立即吃解藥的話,在情蠱發作的時候,大多數人忍受不住痛苦,就自殺了。

  每講解一種蠱,陸乙還會在下面附加一則故事。有他親眼所見,也有聽人所說。

  甯止又往下看,看到了“活蠱”,就是把活人做成一種蠱,拿來養活或者煉制另一種蠱。到了最後,活人甚至能夠完整地被煉蠱人所操控……

  甯止皺眉,隻覺通篇怪力亂神,純屬無稽之談。他看得乏悶,便将醫書放在了一旁。風吹過,繼續将書頁翻動,再過一頁,滿滿朱砂筆批注。

  其中,居然有甯止的名字……

  甯止扭頭看雲七夜,春日的太陽這樣暖和,曬得雲七夜昏昏欲睡,她打了個哈欠,也不顧忌甯止,徑自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這幾日,兩人不若以往的算計,相處得還算和諧。一如此刻,防備心如她,竟也能夠安心地睡在這片草地上。

  暖陽花香,雲七夜睡得安穩極了,卻又在某一刻,心頭忽的一揪,一股強烈的存在感襲進腦裡。猛的,她睜眼,神志介于清醒和昏睡之間,一時還不明白周身那股緊張感是何原因,隻知曉她腰間突地一緊!

  咫尺,甯止已然伸手将她攬入了懷裡,她的身子順勢貼上了他強健有力的身軀。立時,男子炙熱略帶些急促的呼吸拂面,她渾身一僵,更甚的是,甯止的兩腿竟在下一瞬擡起,牢牢加緊了她的兩腿,全然将她鉗制在了懷裡。

  他要幹什麼?!

  她心跳加快,瞪着咫尺的甯止,尚未出口,他已然抱緊了她的腰身,将她包裹在自己的懷裡,而後翻身一滾,兩人迅速向山坡下滾去!

  幾乎同一瞬,“嗖!”的一聲,金屬特有的鳴叫聲尖利地劃破了空氣,撲面而來的殺氣席卷而至!兩人方才躺過的草地上,赫然射來幾支森冷的箭羽,深深地插入了土裡!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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