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上當
“你怎麼又回來了?”柳思月百無聊賴地和自己下着棋,眼見碧桃剛出去沒多久就回來了,她看了一眼少女的手中,空空如也,“湯呢?”
不同于昨日的醒酒湯,她今日又給雲七夜做了烏雞湯。
碧桃将門關好,小跑到女子面上,讨好道,“我才走到回廊那頭,就碰見陳管家了,他剛好要去雲七夜那裡,見我手裡有湯,就順帶着端走了。”
柳思月皺眉,低聲罵道,“你傻啊!那湯裡面……那湯,你怎麼能給陳管家!”
碧桃忙不疊道,“小姐别氣,我親眼看着陳管家把那湯端進雲七夜的房裡去了,這樣一來,那湯裡的東西,可和咱們沒關系了。”
是啊,那湯是陳管家端給雲七夜的,真要是出了事,她完全有理由推脫。
柳思月微微一頓,斜了一眼碧桃,這死丫頭,今兒個倒是聰明了一回。她瞬時變臉,笑了笑,扔給碧桃一個果子,“賞給你的。”
“謝謝小姐!”
“幾時了?”
“快午時了。”
“那殿下也快下朝了。”柳思月歡喜,忙不疊站起身來,跑到梳妝台前打扮起來。鏡中的人兒,頭绾倭堕髻,玉簪斜插,雙瞳潋滟。一想到甯止,那張臉兒立時羞了,紅得厲害。
她捂了捂燥熱的臉蛋,扭頭問碧桃,“我穿這件裙子好不好看?”
碧桃忙不疊道,“小姐生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
聞言,柳思月臉色微微一沉,轉過身去,摸了摸左臉上的傷疤,“你說這話,我以前信,可現在……這條傷疤,我天天都用珍珠敷臉,也不見有多少效果。”
這條傷疤,簡直成了柳思月心裡的魔障了。一會兒感謝它,讓她遇到了九殿下。一會兒又嫌棄它,毀了她的好容貌。
見她這樣,碧桃吓得不敢說話,生怕一個字不對,惹了柳思月的不快。
半晌,就見柳思月坐在銅鏡前,自言自語,“我聽人說,民間有個偏方,用紫河車磨成粉敷臉,有祛疤生膚的功效。”
“小姐,什麼是紫河車啊?”碧桃忍不住插嘴。
“就是嬰兒的胎衣。”
“啊?”碧桃不禁發出一聲低呼,有些欲嘔,那東西,那不就是……嬰兒的胎盤?
“這玩意兒,管……管用嗎?”
沒察覺到她的異樣,柳思月自顧自道,“我查過醫書了,紫河車有滋補功能,久服能耳聰目明,須發烏黑,延年益壽。我已經讓人去尋了,正好有個産婦要臨盆了,隻要她一生……”
她望着臉上的傷疤,頓了頓又道,“過幾日就給我送來,到時候你給我弄好。”
“我……我不會啊。”碧桃快要哭了,這麼惡心的事情,可千萬别讓她做啊!
柳思月扭頭瞪她,“我要你何用?不會就給我學!”
碧桃被她兇狠的眼神吓了一跳,結巴道,“哦。我學……學。”
“你可仔細,我花了重金的。這是個足月的頭胎嬰兒,新鮮着呢。到時候,你把它放到清水裡漂洗,剔除筋膜,挑破臍帶周圍的血管,擠出血液,反複漂洗幾次,再揉洗幹淨……”
嘔,不要說了!碧桃咬着下唇,實在不想聽下去了,隻覺得又怕又惡心!
柳思月繼續道,“然後用細鐵絲把它繃緊,四周用線縫住,放入開水鍋中煮到胎盤浮起時取出,剪去邊上的羊膜,再置無煙的煤火上烘至起泡,酥松即成。然後磨成粉,我塗抹便是。”
她說完,不見碧桃回聲,扭頭看她,“你聾了?聽見我剛才說的了嗎?”
碧桃連忙賠笑,慌得“哦”了一聲,“聽清了,小姐您放心,奴婢會處理好的!”
“可别出了岔子,手腳利落些,可别讓旁人看見!”說着,柳思月又朝傷疤上輕輕撲了層粉,待遮蓋得差不多了,她站起身來,“走吧,殿下快要回來了,同我去前門迎他。”
“……哦。”
主仆兩人出了門,還沒走到正門,就見不遠處幾人迎面走了過來,正中央一抹素白,正是甯止。
柳思月喜極,正欲迎上前去,就見一旁的陳管家突然靠近了甯止,附在男子耳邊竊竊私語。
見狀,她腳步一滞,面色開始有些不自然,陳管家……這是說什麼要緊的話呢?
那湯?莫不是陳管家發現了什麼?
她心虛地瞪了碧桃一眼,吓得碧桃不由地朝後退了一步。
附在甯止耳旁,陳管家低聲道,“殿下,柳氏今日送了雞湯,裡面仍有藏霜,份量比昨日的大了些。”
甯止面不改色,隻是微微點頭,“雲七夜呢,可有異樣?”
“沒有,早上我去請安,人好好的。那雞湯,柳氏的丫鬟盯得緊。我入了皇子妃的院子,才湊手處理掉。”
甯止停下腳步,扭頭看着陳管家,面色驚訝,連帶着聲音也大了起來,“那大師真這麼說?”
陳管家退回去,點頭,亦是提高了聲音,言之鑿鑿,“是啊,出雲大師說您的婚娶不詳,女主禍事,與您犯沖,甚是不利!”
出雲大師?柳思月聽得清楚,她在閨中的時候,便聽說過出雲的名号,他精通佛法,是位得道高僧,名聲也是響動天下。這些年來雲遊四方,隻給有緣人看相蔔卦,甚是精準。
……女主禍事。
她心下一動,這說的,不就是雲七夜那個掃把星嗎?
甯止道,“可有破解之法?”
陳管家皺眉,“大師說那女主來得兇險,輕易動不得。唯有慢慢化解,先除戾氣。”
“怎麼個除法?”
“大師說,您可先食素祈福。”說到這兒,陳管家為難道,“隻是您這身子,不适合食素。幸而大師說,相近的人也可替代您。”
“相近的人……”甯止做思考狀。
話音落下,就見柳思月快步走上前來,躬身作揖,“妾身見過殿下,殿下萬福。”
“起來吧。”
柳思月沖甯止嬌嬌一笑,“方才妾身無意聽見陳管家的話,鬥膽請命,代您食素祈福。”
聞言,陳管家感動地看着柳思月,“柳主子,您真是大仁大義,心系殿下啊!”
柳思月看了一眼甯止,甯止那神情,似乎也在贊許她呢。她面上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隻要殿下的身體康健,我這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陳管家道,“本來,我還想自己代殿下去呢,這下不用了。不過柳主子不用擔心,奴才已經在賢映寺安排好了素齋廂房,一切都妥當了,您大可安心。”
“賢……賢映寺?”柳思月傻眼了,左看看甯止,右看看陳管家,“不是……不是在别院裡食素祈福嗎?”
陳管家搖頭,“不是啊,是去賢映寺。出雲大師說那裡有佛法香火加持,事半功倍,最是有效了。”
柳思月急了,這哪裡行!她才成親幾日,還未和甯止多親近,怎麼能去那鳥不拉屎的寺裡!
她後悔了,她不想去!
“那……”她瞄了一眼甯止,小心地開口,“我要去幾日啊?”
陳管家慈祥道,“大師說七日為一輪,一共七輪,需做七七四十九日。”
四十九日?柳思月唇角一撇,快要哭了。
“辛苦了。”甯止沖她淡淡一笑,那樣好看的人,那樣好看的笑,晃得柳思月眼前一花,更不想去寺院了!
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哭笑不得地看着甯止,努力擠出一絲笑,“為了殿下,妾身不苦……不苦的。陳管家,何時啟程啊?”
趁還沒出發,她得抓緊時間,多親近親近甯止才行!
“回柳主子,下午。”
啊?柳思月眼眶一酸,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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