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大小姐,我錯了還不行嗎,這樣吧,我們先去吃東西,吃飽了,我陪你去逛書店一條街,你說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買多少東西哥哥都給你當搬運工怎麼樣?”清和嬉皮笑臉地讨好。
妙言這才露出了笑臉:“這可是你說的哦!”
“當然,你心眼這麼好,還想着幫我省錢・清和又陷入自作多情的漩渦裡了。
和左清和逛街,妙言覺得輕松自在多了,她沒有必要像和巴莫在一起時一樣,總端着,怕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可以盡情地把手指泡芙吃個過瘾,毫無顧忌地打嗝,大剌剌地穿着球鞋跑來跑去,興緻勃勃在廣場上喂鴿子,還可以把買到的大部頭書都讓清和拿着。
晚上回來,妙言的腳都快要斷了,她買了十幾本小說,幾乎每一本都有字典那麼厚,可憐的清和像農民工扛行李似的把那些書扛在肩上,她跟在清和身後,在書歪在一邊的時候幫他扶一下。他們沒有打車,因為兩個敗家子已經把口袋裡的錢花得一分不剩了。
回到寝室,金妙言将自己疲憊的身體丢在床上,半天都動彈不得,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在包裡翻了半天才找到,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的号碼,猶豫着接起來:“喂?”
“言言,是爸爸・
金妙言耷拉着腦袋,和金泰安面對面坐在酒店裡。還是早上坐過的位置,還是那位侍應生,這次,卻将大盤小碟滿滿地擺上了餐桌。
“言言,你最近好嗎?你看你,瘦多了・金泰安伸過手,摸了摸她的臉。
“還好,”妙言敷衍着,輕輕地躲開了這不太習慣的關愛。瞎子也看得出來她的現狀:剛從外面回來,來不及梳洗,臉髒得像個小花貓,鞋被踩得不成樣子,無精打采,像在工地上扛了一下午磚,誰相信她會是對面這個衣着光鮮的大老闆的女兒。
“跟爸爸回去好嗎?打給你的錢,你一分都沒有動,也不給家裡打電話,你從來沒有離開家這麼久過,我很擔心你・金泰安滿臉寫着關切,他從未輕聲細語和誰說過話,除了妙言。這個男人有着濃密的眼睫毛,如果不是目光太過淩厲,他看起來更像是個溫柔的人。
“我過得很好・金妙言鼻子有些發酸,這話明明是口是心非,她每天都在打工,為了掙那點可憐的工資,要看老闆的臉色,看客人的臉色,還要為不夠時間學習,通不過考試提心吊膽。
“你怎麼會突然來這裡呢?”她好奇的問,擔心爸爸要抓他回去。
“這酒店是爸爸開的啊,在這邊發展生意,我就可以經常過來看你了。言言,我在酒店幫你留了個房間,裡面都布置好了,反正離你的學校也不遠,你搬過來住好不好?阿健也過來了,讓他繼續給你當司機,每天接你上下學,怎麼樣?”金泰安滿臉期待的看着妙言,他以為這是為她做出的最好的安排。
“我不要。”妙言很冷漠的拒絕了。“我好不容易才開始新的生活,我過得很好啊,有很多朋友,還有份工作,每天都很開心,我不要再回去當寄生蟲了。”她起身準備走。
“言言,這些爸爸都知道,可是,王文坤最近又出現了,我派手下打聽到,他會有新的動作。我很擔心,他會威脅到你的安全・金泰安不敢看女兒的眼睛。
妙言咬緊了嘴唇:“王文坤・這個人的名字,已經深深刻在自己腦子裡了,包括他帶給自己的不堪回首的過往,像噩夢一樣,一到晚上,就一遍一遍在自己腦海裡重演,不知道有多少個夜裡,她都會從噩夢中驚醒,然後呆坐在床上等着天亮。
金泰安感受到了女兒的恐懼,輕輕地抱住了她:“搬過來住好嗎?爸爸不想你出事,你相信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在他心裡,最最寶貴的東西,就是眼前這個孩子了吧。
“你讓我考慮考慮。”妙言努力平複了一下情緒,猶豫着推開他,走了。
這一夜,金妙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她在考慮父親的建議。如果搬回去住,自然很安全,可是,她将不再有自由,一放學,就必須讓阿健護送回家,她的朋友們,知道她如此的身家背景,也會對她敬而遠之,她不想再做那個孤獨的可憐蟲了。
“對,不能去。”她打定了主意。
第二天中午,金妙言下了課在學校超市買了個冰激淩。
“下午沒有課,你打算幹嗎?”田曉甜追上一邊走一邊舔冰淇淋的妙言問。
“不知道,回去看電視劇吧。”妙言的計劃總是這麼無聊。
“不是吧,就是那個白癡的台灣偶像劇?你還真是有品位哎。”曉甜向來不明白金妙言為什麼那麼熱衷于那些給人帶來美好幻覺的偶像劇。
兩個人正聊着,妙言的手機響了。
“是經理。”妙言接起電話,不住的點頭說好,像啄米的小雞。挂掉電話,她向曉甜傳達了經理的指示:“今天酒店接了一個大的檢查團,一到三層的客房都住滿了,服務人手不夠,經理要我們加班。”
“真讨厭!”曉甜一臉不高興。
“工資是平時的三倍哦!”妙言補充一句。
“那還等什麼,快去啊,工作第一嘛!”曉甜不愧号稱“鬼見愁美女”,變臉的速度比變天還快。
當金妙言和田曉甜興沖沖地去掙這“三倍工資”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經理涮了,前台的工作由一個打扮豔俗的女人頂替了,她們得去做客房服務。
“憑什麼啊,那個女人往那兒一站,擠眉弄眼的,客人都要被吓跑了,還以為咱們這兒不正規呢,你說經理腦子是不是秀逗了?”曉甜氣得直喘粗氣。妙言也很不樂意,前台多輕松啊,歡迎歡迎客人,接接電話就好了,要她們去打掃客房,真是大材小用了。
“你說,是不是那個女人跟咱們經理・曉甜開始八卦了。
妙言嘻嘻一笑:“有可能,說不定經理想把酒店改成怡紅院呢,咱倆的氣質不适合在前台。”兩個小女生笑作一團,打鬧着。
“田曉甜,213号房間客人要退房,你上去收拾一下。”領班過來了。
“哦,知道了。”曉甜拿着抹布和清洗劑打算上去。
妙言拉住她:“我也去幫你吧?一個人哪裡收拾得完?”
曉甜沖妙言笑了笑:“不用了,領班不會讓你休息的,活兒馬上就來,信不信?”說着,自顧自走了。
金妙言很快也領到了清潔任務,她負責302的衛生。
推開客房的門,臭味撲鼻而來,嗆得金妙言直往後退,真不知道這些客人是豬還是什麼,她趕緊過去把窗戶打開。忍着沖天的臭味,把地闆拖幹淨,又倒了垃圾、疊了被子,一切收拾妥當,她打算下樓去客房部,路過213房間的時候她停住了腳,傳來了田曉甜的驚呼,妙言把耳朵湊近。
“小妹妹,你要是答應陪我,我今晚就不退房了・一個男人粗聲粗氣。
“放手!臭流氓!”曉甜的嗓門又尖又細,像是受到了驚吓。
“哎呀,媽的,你敢咬我,臭婊子!”接着,就是很響的耳光聲和曉甜的哭聲。妙言一腳踹門進去,看到捂着臉哭的曉甜,連忙把她護在身後。
“你幹什麼!”金妙言憤怒的瞪着那個醜陋的胖子。
“又來一個小賤人!你呢,賣不賣啊?”胖子不把妙言放在眼裡。
妙言看着曉甜紅腫的臉,心疼地問:“曉甜,他打你了?”
“他,他想欺負我・曉甜吓壞了,說話結結巴巴的。
“裝什麼清純啊,像你們這種學生妹出來做的有的是,嫌我給錢少是嗎?再加兩百吧。”胖子一步一步向妙言逼近,語氣更加嚣張了。
“混蛋!”這些臭男人,金妙言恨不得将眼前的胖子撕成碎片。她一腳踹到胖子檔裡,然後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煙灰缸,砸到了他頭上,胖子沒料到眼前這個纖瘦的女孩敢動手打他,連連慘叫着,捂着頭倒在了地上,腦袋上鮮血直冒。
“妙言,我們闖禍了,怎麼辦,叫經理好不好?”曉甜怕極了,聲音止不住在抖,轉身跌跌撞撞跑去門外去叫經理。
妙言愣愣地看着躺在地上慘叫的胖子,手裡還拿着那個煙灰缸,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眼神幽冷狠厲:“還要我陪你嗎?”胖子連連往後躲,他覺得這個女孩瘋了,哆哆嗦嗦摸出手機,撥打了110。
警察趕到的時候,胖子捂着腦袋咿咿唔唔地向經理說些什麼,妙言蹲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直到警察過來指着她說:“你,跟我們走一趟。”
金妙言木然地被警察從地上拖起來,像一隻小雞一樣沒有反抗,任憑警察将冰冷的手铐戴在了她纖細的手腕上。
審訊一直到夜裡十一點鐘,兩個警察一邊打着哈欠,一邊不耐煩地看着眼前這個久久不發一言的女孩:“喂,不要以為你不開口我們就不能把你怎麼樣,這件事性質很嚴重,如果按故意傷害算,你是要坐牢的,所以還是配合我們調查,争取寬大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