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好了……”
皇後于座位上端坐,目不轉睛的盯着戲台上正上演的《落青絲》,“何事?”
芙蕖一臉如臨大敵的神色,“剛剛傳來消息,皇上從咱們這兒離開便去了玉華宮,不久之後便傳出旨意,淑妃娘娘她――解禁了!”
嘴角微微扯動,皇後輕斂眼睑,“本宮知道了。”
“娘娘……您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本宮要繼續聽戲了,你退下吧。”
“是,娘娘。”芙蕖小心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便躬身而退。
夜無憂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和夜重華陪着那隻妖豔的紫蝴蝶遊湖。
她一聲輕笑,眼神幽幽,“淑妃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才四個月的時間而已,竟然就從那冷宮似的玉華宮出來了。
“暗中幫忙的,是皇後。”夜重華耐心沖泡着手裡的雲霧茶。
“這皇後倒是有意思,明明最恨淑妃的就是她,這次竟然會幫她。”隻怕,有更大的圖謀。
“她們二人聯手,是想将火力都對準你我。”
夜無憂搖搖頭,“不,一定還有别的原因。”
就算皇後因為夜天羽想除掉他們,也不會飲鸩止渴。放了淑妃出來,以後也會是個大禍患。
夜重華垂眸不語。
“你是不是還知道些什麼?”見他面色陰沉,夜無憂心頭冒出了一個想法。
難道,和他母妃有關?
“你們兩個在背着我說什麼?”香氣沖天的紫蝴蝶鑽進了畫舫,手裡拎着幾個油紙包。
夜無憂微微一笑,“說‘話’。”
洛非歡面露委屈,聲線綿柔,讓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小美人兒,你不公平!”
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什麼公不公平?”
“你和他說悄悄話都不告訴我,那你也得和我說悄悄話,然後不告訴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旁靜默不語的夜重華,語氣頗為理直氣壯。
夜無憂一把拍掉他的手指,這人真是不要命了啊,難道察覺不到夜重華身上散發的寒氣嗎?
夜重華被他氣笑了,眼底溫度全無,“十七皇子懂不懂寡廉鮮恥,又知不知禮儀德行?本王的女人也是你能肖想的?”
他就差罵洛非歡不要臉了。
“小美人兒又沒嫁給你,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君子好逑?你覺得你當得起‘君子’二字?”
“君子都好逑了,那小人更得求了,在下不才,願做那小人。”
“好啊,既然十七皇子願做小人,那本王今日便替天行道了。”
話音未落,掌風已至。
“殺人啦!救命啊!”洛非歡大叫一聲,扔了手中的油紙包,紫影一閃便退至湖面上,腳尖輕點,蕩起波紋萬千。
夜重華緊随而至,招招淩厲。
去換衣服的洛雲煙剛一回來便見一黑一紫二人在半空中纏鬥的場景。
“洛非歡!本公主命你住手!”
一邊避着夜重華的鋒芒,一邊嘴也不閑着,懶散的聲音自半空傳來,“我說皇姐,我可是你親弟,你這樣說可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吧。”
洛雲煙目露焦急,沖着畫舫喊道,“夜無憂,你還不出來勸他們别打了!”
“打死一個少一個,就當為百姓省口糧了。”風起簾動,并未見人出來,隻傳出這句話。
“啧啧啧,看了沒,小美人兒在說你活着浪費糧食。”
見他還有空耍嘴皮子,夜重華反思了下自己定是下手不夠狠,當下掌風凝起十分内力。
洛非歡見情況不妙,飛身急退落于湖面另一艘畫舫頂上。
夜重華絲毫不給他喘息機會,一掌向他拍去。
隻聽‘嘭’的一聲,吓得畫舫内穩坐喝茶的夜無憂一個激靈。
可别是夜重華下手太重把人打殘了吧。
不是說好偷着胖揍他一頓的麼,這麼明目張膽的不大好吧。
她掀起簾子走了出來,就見兩人穩穩落于船頭,一個清冷矜貴,一個妖豔風流。
他們兩個都不像有事的樣子,那剛剛那聲巨響……
“是誰膽敢毀壞翼王殿下的畫舫!”
夜無憂順着聲音往後看去,這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啊!
好家夥,這畫舫長得也太别緻了,四面無遮擋,頂上空蕩蕩。
待看清于畫舫中央相對而坐的兩人,夜無憂眸光微閃,淺笑開口。
“這不是翼王殿下和祺王殿下麼,真是好創意,在這樣的畫舫上遊湖,視野當真是寬闊極了,三月湖光山色,盡收眼底。”
‘噗嗤’一聲,洛非歡沒忍住笑出聲。
這哪裡還算得上畫舫,就剩一個船闆子了。四周水面上還漂浮着殘渣木屑,這小丫頭很明顯是在說風涼話。
夜重華也微微勾唇。
畫舫内的兩人臉色明顯黑了一瞬。
夜天翼也不理會她的風涼話,視線轉向她身邊的男子,“卻不知小弟哪裡得罪了三哥,怎的無緣無故毀我畫舫?”
“五弟說的是,十七皇子,還不快解釋解釋。”
诶?
洛非歡笑得正歡,卻被突然點名,“夜王殿下這是何意,這畫舫明明――”
“明明就是你非要和本王切磋,才失手毀了五弟的畫舫,導緻五弟和二哥在湖面上吹涼風。”
“我――”
“本王奉旨陪十七皇子遊湖,此事責任也有本王一份。湖面風涼,二哥和五弟不如先在我們的畫舫上避一避,之後這畫舫便當做十七皇子賠給五弟的,可好?”
什麼叫有他一份責任?什麼叫當做他賠的?
這事兒他負全責好嗎?還有這畫舫可是他命人精心趕工的,所用玉石、木材等諸多物件兒加起來可值黃金萬兩!就讓他上嘴皮兒下嘴皮兒一碰,送人了?
“如此,便叨擾了。”夜天祺含笑應下。
夜無憂面上笑得不動聲色,心裡對夜天祺的防備多了一層。
看來他赈災的四個月,沒白忙啊,心性比之以前沉穩了不少。
兩艘畫舫靠近,夜天翼和夜天祺依次上船。
六人圍着紫檀木桌坐下,洛非歡将先前的油紙包打開,又命人拿了酒來,幾人淺斟慢談,看起來倒是一片和樂。
“三哥和夜小姐的婚期也快了吧,不知定在何時?”夜天翼笑容親和,真如弟弟在詢問兄長的婚事一般關切。
“婚期?恐怕夜将軍不舍得吧,依本殿看,這婚期恐怕遙遙無期――啊!”
洛非歡說到最後以一陣短促的尖叫結尾,面上似有痛苦。
這一聲驚叫來的猝不及防,打斷了洛雲煙心中對自己嫁入夜王府後美好生活的臆想。
“洛非歡!你被人踩住尾巴了?鬼叫什麼!”
夜天翼與夜天祺對視一眼,看來這洛非歡果真如傳聞中一般,生母地位卑賤,自幼長在市井,十三歲才被接入宮中,非但不通文采,還整日紮在女人堆裡,他那些皇姐皇兄誰都可以對他鄙夷輕賤。
“十七皇子,你怎麼了?”夜天祺問道。
洛非歡忍着疼看了眼左手邊的小姑娘,緩緩直起身,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無事,無事……”
夜無憂若無其事的将自己的腳從他的腳背上挪開。
夜重華見狀好心勸導,“十七皇子,有病就要及時就醫,莫要放棄治療,屆時還想請十七皇子喝杯喜酒呢。”
‘唰’的一聲,洛非歡抖開折扇,笑容恢複如常,說出來的話還是那樣欠揍,“誰喝誰的喜酒,還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