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你看清楚了嗎?”
“如果我說她們在演戲你信嗎?”
夜重華蓦的笑了,卻不是以往對她的那種笑容,好像又回到了橋邊那次,他眼神裡的陌生叫她心冷。
他一手攬過她的腰,幾個起落,便将她帶到了夜王府後門的一個小巷。
冬風凜冽,刺骨生寒。
“你不信我,是嗎。”
她問得平靜,他也答得淡漠。
“你叫我如何信你。”
夜無憂長長呼出一口氣,心卻越發沉了。
“我既答應了你,便不會再娶别人,我隻當她是我的妹妹,安甯姑姑臨終将她托付給我,她今年才十六歲,她卻因為我變成了現在這樣,我已經對她萬分愧疚,卻還是因為你懷疑她聯合淑妃陷害你,怕你不高興,這幾天我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她。”他也長長呼出一口氣,“可是我感謝你剛剛讓我看見的、聽見的,讓我知道我到底有多蠢。”
他的話讓她更覺燒心的厲害,“你相信她們說的嗎?淑妃陷害她是因為她不想嫁夜天祺,而透香墨是因為她的丫鬟吃裡扒外,偷了墨給淑妃?我承認她的解釋很完美,可往往最完美的解釋才最可疑,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信她說的嗎?”
夜無憂站在寒風裡,披着他的披風,卻還是覺得從頭冷到腳。
“那你給我一個不信的理由。”他看着她,眉眼深沉,“你說她們是在演戲,那我問你,你今晚帶我去公主府這件事有誰知道?你連去找我都沒走王府大門,不就是怕别人知道?連我都不知道你要你到底要帶我去哪,清兒會知道嗎?她既不知道,又何談演戲?”
“回去之後,你好好想想,既然事情都清楚了,全是淑妃一人做的,那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針對她。”
夜無憂的手垂在披風裡,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她扯掉了披風甩在地上,玄色披風在兩人之間像是劃了一道界線,她一言不發轉身便走。
就在轉身的那一刻,她眼眶微紅。
該死的夜重華,竟敢這樣欺負她,竟然不信她的話!
他誤會她,她明明應該怒火滔天的狠揍他一頓的,可為什麼她會選擇離開?
明明應該生氣的,為什麼她會覺得心中酸澀,還有一絲難過……
生氣難過之後,莫名剩了一絲慶幸。
幸好,幸好她不喜歡他。
她削瘦的背影令他心中一動,他動了動手指,依舊什麼也沒說,任由她走得越來越遠。
看了一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披風,夜重華捏了捏眉心,什麼時候他這樣愛和一個小丫頭計較了。
與此同時,宋懿清半倚在床頭,屋内溫暖如春。
一直到屋頂上的人走了好半天,她才将東西自枕頭底下拿出來。
一個巴掌大的紙條,已經被她攥得皺皺巴巴。
上面隻有兩行共七個字:透香墨,屋頂有人。
這是前天晚上有人給她遞來的信,當時她正關着門發脾氣,紙條被粘在丫鬟送進來的藥碗碗底。
出于謹慎,她借着喝藥的動作,看清了紙條上的字,瞬間冷汗打濕了背上裡衣,面色真的顯露出幾分蒼白。
原來她還是留了破綻,她竟然倉促之中用了透香墨!
最可怕的是,她并不知道屋頂上的人是誰,也不知道他已經看了多久,若是重華哥哥的人,那她不僅陷害夜無憂的事情會露餡,連她裝病的事情都會一并暴露……
不行,她要冷靜,應該不是夜重華的人,她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是要想辦法弄出動靜将屋頂上的人吓走。
稍一思慮,便悄悄讓玉珠去後廚假意縱火,等整個公主府的人驚動之後,果然屋頂那人消失了。
第二天晚上,她提前安排好了侍衛暗中潛伏,果不其然那人又來了。等那人走後,侍衛向她禀報說屋頂上的人是夜無憂。
因為她常穿暗紅色衣裳,十分好認。
一聽這話宋懿清簡直沒病都快要被氣出病來了,夜無憂也不将她放在眼裡了,竟然就這樣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
她都有些後悔沒讓這些侍衛動手将她抓起來了!
第三天晚上,也就是今夜,他們剛剛出現,便已有人向她彙報了消息。
夜無憂發現她并不想傳言中那般虛弱之後,定然會想辦法告訴夜重華的,好叫他不娶她,想到這一點之後,她便和玉珠排了一場戲。
等該到的觀衆到場,宋懿清和玉珠便開始了她們的表演。
她還擔心夜重華若是知道了透香墨的事情該如何處理呢,這邊夜無憂就給她提供了個機會。
若是她直截了當的和夜重華這樣說,他未必信她,可是如今就不同了,他是夜無憂親自帶來的,而她并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别人的看法她可以不管,隻要他信了她便好。
“公主,林西回來了。”
“叫他進來。”宋懿清想了想,“芸嬷嬷睡了嗎?”
“回公主,奴婢已經叫人給芸嬷嬷的香裡和往常一樣添了安神的東西,她早已睡熟。”
“恩,這便好。”
從那天芸嬷嬷突然闖入之後,宋懿清便覺得不安,雖然她代表着太後對她的恩寵,可放在身邊總是顧忌良多,以免她以後再碰見什麼不該碰見的,便讓玉珠每夜在她的房間的香爐裡放一些‘安神’的東西。
“公主。”一身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自門外走入。
“說說你都看見什麼了?”
“我一路跟他們到了夜王府後門的小巷,怕被發現所以離得不是很近,隐約聽見兩人在争吵,說什麼‘信不信’‘演戲’之類的詞,看他們之間氣氛很是冷凝。”
宋懿清聽完,心情大好的捏了一塊芙蓉糕咬了一口。
小丫頭,本宮算計不了你,難道你就能算計得了本宮?
“你們兩個今夜都做得很好,明日便去賬房自己領賞吧。”
玉珠歡喜之餘也大松一口氣,還好沒辦砸,不然又要承受公主的怒氣了。
等二人退下之後,宋懿清卻是一點睡意也無,又拿起那張紙條看了看。
夜無憂既發現了她透香墨的破綻,為何當時在大殿之上沒有說出來?
而這個給她送信之人,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