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靈魂不能缺胳膊少腿,示愛的訂閱不能半途而廢
做不成和尚做豬頭的黑山一臉複雜。
“這以後就是我的地盤,要那種很大很白的毛。”思柔拍拍床闆,對堅硬的床闆極其不滿,“把床給我換了。”
自覺黑山不會回答,黃老極有眼色接過話來,“好的大王。”他無視黑山的怒火,狗腿問,“大王想要什麼樣的床?”
小姑娘要求不高,時刻銘記着不能給爹爹丢面,“要軟的,夠大夠氣派。”
這個說法有點模糊,黃老着重問了下顔色,“氣派的話,是要明黃嗎?”
人族的皇帝都用這個顔色,非常氣派,拿出去有面子。至于會不會違規,那不在他們妖族考慮範圍内。
小姑娘想了會,跟自家爹爹名号就差一個字,高高興興點頭,就此定下。
宣布了第一件事有關顔面的事後,小姑娘決定濫用手中職權,給自己謀私利,“我還要吃肉。”
漂亮的眼珠子盯着黃老,帶着可疑的吸水聲。
她很多年沒吃過好吃的了。神農把她的嘴養得太叼,導緻離開的日子格外難熬,她不會做飯,遇到新鮮的食材隻能就此作罷,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做了山大王,手底下有這麼多人,可以給自己弄好吃的。
處于食物鍊中遊的黃老連忙拉過底端的獵物保命,“大王是要吃雞嗎?”
想到九郎帶來的燒雞,小姑娘連連點頭,并拓展了食譜,“我不挑的,隻要好吃就行,最好帶點靈氣。”
沒靈氣她不長個,打架也沒力氣。
黃老心裡暗暗發苦,有靈氣的基本都開智了,這是要對他們趕盡殺絕啊。
這一刻,黃老将思柔奉為食物鍊頂端的大魔王。
黑山眼神也變了,覺得思柔是個兇殘可怕(把他打趴下),殘暴無能(要吃同類,還沒審美),若是把山的妖怪交到這種人手裡,永無重見光明之日。
一想到這裡,黑山就忍不住了。他上前打算造反,奪回王位。
然後……
思柔踩在黑山背上,腮幫子氣鼓鼓的,偷拿爹爹的話,“以下犯下,成何體統!”
黃老戰戰兢兢跪在思柔面前,生怕思柔一個不高興當場吃了黑山,“大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黑山,他腦子不好使。”
思柔沒打算吃黑山,她和好幾個山神姐姐交好,對山神一類的妖怪還是很喜歡的。有黃老的懇求,她也不為難黑山,隻是申明,“沒有下次。”
黃老連連點頭,拖着黑山趕緊走人,等出了門勸起黑山,“大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黑山扯着破破爛爛的布條,心裡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許久後道,“她是人。”
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手下敗将走了,也沒人看管自己,思柔高高興興躺在黑山的大床上,幸福地滾來滾去。
挺大的,就是不夠軟。
小姑娘滾夠了頂着一頭鳥窩從床上爬起來,趁這會人不在把自己從身體剝出來,然後又嘿咻嘿咻藏好。
思柔的肉體消失時,圍繞在黑山的那股燥熱也随之消失,太陽星重新恢複正常,不再那麼可怕。很快就有白雲遮日,帶來一絲清涼。
思柔趴在床上,瞪着天上一大塊棉花糖,心情不佳。
作為旱神,她最不喜歡雲彩,因為雲層過多會帶來另一個後果。
下雨。
她最讨厭下雨,濕哒哒的,哪都不能去,還有髒兮兮的泥巴會沾在衣服上。
好在雲彩來得快去的很快,望着重新出現的太陽,思柔心滿意足抱緊被子,打算白日不務正業,剛合眼沒多久身邊就多隻小動物。思柔睜眼一看,十四娘正沖她龇牙咧嘴。
“你不要命了,這是大人的房間。”
睡了一覺沒找到思柔,十四娘吓得魂飛魄散,還以為思柔已經不在了,結果轉頭發現人已經躺在黑山的床上,還一副昏昏欲睡,準備睡大覺的模樣。
“現在是我的了。”思柔撓十四娘下巴,被十四娘一爪子按下。
“我不是貓!”
思柔表示了解,不知從那摸出一隻皮球,交給十四娘。
十四娘瞪着腳邊的皮球,憤怒跳到思柔兇口,“說了我不是貓,也不是狗,我是狐狸。”
她正打算給思柔一個教訓,床上的人忽然睜開眼來,面無表情注視着她。
“下去。”
十四娘渾身僵硬,直接摔了個狗吃屎。等她從被子裡掙紮爬起來,發現思柔早就睡着了。
她手腳并用逃出房間,回想起剛才那一幕,整個身體還在發抖。
好可怕,就好像要被吃了一樣。
一覺睡到天黑,期間也沒人打擾自己,思柔睡得心滿意足,她摸着空蕩蕩的肚子,再看到這空蕩蕩的房間,不滿了,“黑山。”
她在這認識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黃老和九郎隻認臉不知道名,十四娘又被吓跑了,所以當思柔需要人伺候時,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自己的手下敗将。
黑山。
叫了幾句門口出現幾個侍女,說話聲音細細的,“夫人是否要洗漱?”
思柔想了想點頭,又加上一句,“叫我大王。”
幾個侍女抿嘴一笑,心想夫人和大王感情真好,還會玩情趣。
收拾了鳥窩頭又被侍女投喂的思柔心情極佳,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裙在邊上轉悠,覺得這地方不錯,打算在這裡長住,她看夠花園裡頭的風景,想找黑山談事。
是正事,她要面見下屬,建立威嚴。
回想自家爹爹打下一個部落的所作所為,思柔學得有模有樣,先揍了首領,對其他人要好好的,不能欺負他們。
她找了半天終于在一個房間找到黑山,也不管屋裡頭的其他人,對黑山發号施令,“開會。”
說罷揚長而去,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妖怪。
“是夫人。”
“居然對大王指手畫腳。”
“你不懂,這叫情趣。”
幾個妖怪嘻嘻哈哈,感歎兩人感情好,一回頭就發現自家老大一臉陰沉,表情極其不爽。
“大,大王。”
黑山明白現在正是用人時刻,大家要團結一緻,不能窩裡鬥。他放棄教訓這兩個小兔崽子的想法,嚴肅強調一點,“她不是我夫人。”
大夥點點頭,表示清楚,不是夫人,是小妾。
見屬下聽進去了,黑山自覺孺子可教,幹巴巴宣布接下來的事,“去前廳開會。”
底下的妖怪表情就很玩味了,夫人說開會就開會,不是秀恩愛是什麼。話說回來……
“大王您剛剛說有大事要說。”
黑山頓了一下,想到被思柔支配的恐懼,決定篡位的事從長計議。
“先去開會。”
娶親的第二天,黑山的妖怪發現,上面坐着的老大換了人。換成一個長得白白嫩嫩,喜歡穿漂亮裙子的小姑娘。而他們老大黑山就坐在下面,整個人縮在黑袍裡,一臉生人勿近。
有的妖怪認出這個小姑娘是黑山新娶小妾,叫什麼不知道,隻知道是從蘭若寺來的。
另一些妖怪則認為自家大王有點腦抽,居然讓一個小妾坐到自己頭上,往好裡講是玩情趣,差裡想這叫成何體統。
見人到齊了,小姑娘對黑山十分滿意,當衆說明王位接替,“我是黑山的主人。”
底下發出一陣爆笑聲,就如成親當天,他們聽到思柔要挑戰黑山一樣好笑,更可笑的是思柔坐在黑山上面,就好像思柔真的成了黑山的主人。
九郎跟在黃老身邊,聽到思柔的話時也笑了,“大王對她也太好了,都寵着這樣。”
他以為黃老也會說上幾句,誰知黃老神色凝重,不僅如此,十四娘樣子也很怪。他們看着高位上的思柔,就好像思柔說的是真的。
黃老沒有說話,他站的位置離思柔不遠,可以清楚看到思柔變化的表情。
小姑娘生氣了,腮幫子都鼓起來了,然後小姑娘再次看向黑山。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黑山出來挨打!”
被點名的黑山痛苦捂臉,他不想打了,這家夥不知道和誰學的,打人專門打臉。不知道打人不打臉嗎?
他臉疼。
得了好處的姥姥自然不會放過人族,最初是襲擊過往的農戶,後來發現這種守株待兔的工作方式效率低下,次數多了農戶也不傻,直接繞着走。姥姥改用了另一種辦法,引狼入室,不,引人入室,她發現人族的男子對美色特别沒有抵抗力。
翻翻做樹的日子,隔三差五就有狗男女來樹下打野戰,有幾次姥姥發現一個女的可以換好幾個男的,這給姥姥極大的啟發。她深刻認識到了美人計對人族有多好用,以及方便程度。
長得好看真的有男人上鈎。
悲傷的是姥姥長得不好看,受功體限制,姥姥至今化形失敗,雖然有了人形,但是一張樹皮臉蛻不掉,這導緻見到她的男人全被吓跑了。
别說過來打炮,過來都是個問題。
憤怒的姥姥的嚼了幾個人族後,把目光對準了人族的女子,打算以毒攻毒。起先是人,後來發現人太麻煩了,要吃要喝,還要拉要撒,熱了會中暑,冷了會感冒,一個不小心就嗝屁。并且抓過來的女人個個哭哭啼啼,一轉頭就上吊斷氣。
幾次失敗後,姥姥終于找到了合适的對象。
鬼。
不用管吃喝,也不用擔心死活,隻要扣下她們的屍骨,讓她們沒處去,再一頓毒打後,不老實的直接魂飛魄散,老實下來的就會乖乖給她賣命。
在掌握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技術後,姥姥開始不斷升級,起先女人就可以,後來要求年紀的,再後來要求長得好看的,如此發展,才達到今天的規模。
手底下的女鬼美貌如花,各有特色。業務蒸蒸日上,姥姥的法力也一步一步上升,隔壁的‘山大王’終于肯把目光放到姥姥身上,允許她擴張地盤。
聶小倩就是這群女鬼中最成功的例子。她長得好看,又年輕,還懂詩書,幾乎從不失手,雖然和老人小蝶比起來數量少,但架不住人家質量高。讓姥姥非常滿意,覺得可以朝聶小倩這種模式發展,要擴張規模,選擇年輕漂亮又文化的女鬼。
思柔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的。
她被聶小倩帶到姥姥面前,以年輕漂亮過了姥姥第一關,姥姥正打算等思柔開了第一單,大力培養思柔時,思柔把人放跑了。
人沒了吃不到肉了,吃不到肉修煉就放慢一截,放慢一截就比不上‘山大王’,比不上‘山大王’就要掉面子。
掉面子的姥姥非常生氣,這不僅是精神上的損失,還有物質上實實在在的減少,誰都不會嫌功力少。
痛失肥羊的姥姥決定給思柔一個教訓,她讓聶小倩把北坡的屍體帶來,在荒廢裡的庭院裡進行火葬。
要知道這會還是流行土葬,誰家要是火葬了,都得想想這家人是不是和死人有仇,非得搞一個死無全屍,挫骨揚灰。
這手段姥姥已經用過一次,效果明顯,聶小倩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因此在懲罰思柔時,姥姥故技重施,當着思柔的面燒了她的屍體。
殺雞儆猴的效果很好,聶小倩等一幹女鬼臉色發白,不敢多言。就是那隻雞出了點問題,思柔毫無波動,甚至眼裡充滿了好奇的目光,懷疑姥姥她們吃獨食。
姥姥冷笑一聲,暗想小頭片子裝是吧,她有的是手段。
借着熊熊烈火,姥姥發問思柔,“小柔,我要的人呢?”
思柔望着在黎明中跳躍的焰火,肆意燃燒的姿态仿佛戰場上的戰火,以一發不可收拾的氣勢吞噬了戰場,繼而号角吹響,殺聲四起。
想起往事的小姑娘心情恹恹的,說話聲音也小下去,“斐央想回家見爹娘。”
聶小倩就挺心疼小姑娘的,思柔不記得生前事,自然不知道爹娘是誰,料想八成是斐央談起他的爹娘,勾起了思柔的思鄉情。
姥姥不這麼想,她看思柔精神氣沒了,底氣不足,又拿見爹娘的破理由搪塞自己。認為思柔就是和那書生好上了,想跑。
雌雄同體,沒有男朋友的姥姥非常痛惡這種行為,陰森森恐吓思柔,“敢放跑人,小柔,你膽子不小!”
小姑娘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貌似姥姥是要她學習勾引男人,結果她把實驗對象放跑了。她乖乖和姥姥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嗎。姥姥極其不爽,打算先給思柔一個教訓,掄起樹根就往思柔身上抽。
結果人還沒抽上,她自個腳下一痛,整棵樹倒向火堆。
一幹女鬼吓得魂飛魄散,“姥姥!”
始作俑者安靜站在邊上,捏着從樹根裡抽出的水分,捏着捏着直接化成水蒸氣,升天了。
受傷的姥姥沒心情再教訓思柔,直接把人丢到柴房裡,吩咐誰都不準去後,檢查起自己的身體情況。結果顯示,她的一根側根莫名其妙枯了,是真正意義上的幹枯,就好像很早以前的大旱年,地上的水都幹了,地下的水也沒有,被活活渴死。
不僅如此,側根幹枯導緻姥姥一夜秃頭,她的樹葉全掉光了。
秃頭的姥姥望着滿頭飛舞的枯葉,眼角滑落一滴淚。
她秃了,但是沒有變強。
相比陷入秃頭煩惱的姥姥,思柔則要開心許多。雖然姥姥明令禁止聶小倩她們探望思柔,但是架不住陽奉陰違,加上這幾天姥姥過于傷心閉門不出,手底下的女鬼就活躍起來,大半夜摸去柴房和思柔聊天。
最明顯是聶小倩,經常給思柔帶吃的。蘭若寺雖然地方偏,但是小廚房還是有的,加上聶小倩手巧,正餐不能帶,點心還是有的。
過慣了窮日子的思柔第一次吃到聶小倩做的雲片糕,眼睛都亮了。
“好吃!”
爹爹以前也帶過小點心給她,據說是從炎帝那順來的,非常,貴。
聶小倩笑着摸摸思柔腦袋,越發疼惜思柔。連雲片糕這種小玩意都當做寶,何想而知小柔生前受了不少苦。
她看思柔小心翼翼把最後幾塊雲片糕藏好,眼裡一酸,“天氣熱,會放壞的。”
“吃完就沒了。”思柔捧着雲片糕格外不舍。
“吃了吧,下次我再給你帶。”她摸着思柔的腦袋,心底下了一個決定,小柔心思單純(?),孤苦無依(?),柔弱可欺(?),她一定要保護好小柔。
有聶小倩的允諾,思柔一臉幸福吃光了雲片糕,高高興興回到稻草堆,揮手和聶小倩道别。
小倩姐姐真好,回頭這裡待膩了,她問問小倩姐姐,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回赤水過日子。
一連幾天投喂,導緻思柔到點就老實蹲在窗下,等着聶小倩送小點心過來。
這天思柔從黑夜等到白天,瞪着頭頂的金烏上去又下來,換太陰星上來,她數着太陰星邊上的星辰,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去找小倩姐姐。房門一下子被人打開,小蝶領着人進來,瞧見牆角的思柔,大手一揮,“把她給我帶走。”
兩個女鬼架着思柔出了柴房進偏殿,又是換衣服又是撲粉描眉,弄得思柔一臉莫名其妙,她望着鏡子裡的新娘,問伴娘小蝶,“小倩姐姐呢?”
死對頭小蝶冷冷一笑,“她想偷走你的骨灰,被姥姥發現關起來了。”
思柔‘哦’了一聲,想到這幾天在柴房被聶小倩投喂的日子,覺得還不錯。便放下心來,神态自然随女鬼折騰。
小蝶見思柔無動于衷,氣不打一處來,替聶小倩不值,面帶譏诮,“你可命真好,嫁到黑山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可憐小倩拼死拼活,落得如今這個下場。”
思柔問,“小蝶姐姐不喂小倩姐姐嗎?”
她在柴房過得可開心啦,天天有小倩姐姐的投喂。
強人所難,她會。
在說完這句話後,思柔沒再搭理小蝶,她摸着胭脂盒上的花紋直誇好看。從言語中體現出了她的沒文化和沒審美……
居然連胭脂都不認識,這家夥生前是有多窮。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小柔不僅是個傻帽,還是個窮鬼。白瞎長了這麼好看的臉蛋,怪不得會被姥姥給送出去,這種水平的鬼留在蘭若寺,簡直拉低她們蘭若寺女鬼水平。
小蝶猜的八九不離十,姥姥的确不想把思柔留在蘭若寺,除去她看思柔不爽外,很大程度是因為她秃了……
準确來說是功體受損,側根幹了,樹葉枯了,頭發掉光。
她很怕隔壁的‘山大王’來個趁你病要你命,索性決定先下手為強,先送一個‘公主’過去‘和親’,結下秦晉之好,以示兩家友誼長存。姥姥的想法很簡單,先送一個美人過去,讓‘山大王’沉溺美色,她趁這個空檔抓緊恢複功體,等‘山大王’反應過來,她功體也恢複了,那個時候再想動她,就得掂量掂量了。
總得來說就是美人計。
因為功體受損,所以蟄伏期間就唯有重要,姥姥需要大量人血恢複,因此手下女鬼少一個都是損失,她之前動不動放狠話說要把聶小倩送過去,很大原因是聶小倩不聽話。現在不一樣了,她舍不得聶小倩,并且比起聶小倩,新來的思柔更不聽話,簡直不把自己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