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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八節黃河岸邊

飒飒西風 居簡 2893 2024-01-31 01:03

  四人或是施展輕功,或是策馬馳騁,一路狂奔出三十裡地外,一路上竟再無人馬阻攔。

  此事之蹊跷,令四人不禁唏噓,便連心思機敏的蕭呵哒也有些想不明白。

  此時東方已現魚肚白,劉驽環視四周,隻見皆是荒廢的農田和凋敝的村落,料是不會再有成群賊軍出現,于是決定與蕭呵哒、弄玉在此告别。

  弄玉心中對掌門猶懷恨意,扭過頭去,不肯與其說話。

  劉驽隻得一笑了之,向蕭呵哒辭行道:“軍師此行務必要小心,若是再有甚事,還請飛鴿傳書給我,千萬不要再親身赴險。”

  蕭呵哒感慨道:“此番因為我的緣故,讓掌門遭受如此大劫,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

  劉驽哈哈大笑,“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還望軍師與我勠力同心,經營好掌劍門,待我歸來!”

  蕭呵哒深鞠一躬,“敢不盡力!”

  四人自此分别。

  ……

  一路上,弄玉騎着馬悶悶不樂地跟在蕭呵哒的身後,始終不肯多說話。

  在路過黃河畔時,兩人遠遠望見,有一群沙陀人在對面下遊的河岸邊飲馬。

  這些人披發紋身,攜弓帶刀,體格極為強壯,即便比起草原上的契丹人也絲毫不遜。

  “軍師,咱們得小心點,那些人不好對付。”弄玉小聲提醒箫呵哒,說話時将手摸向了腰間藥囊。

  近年來,這些沙陀人骁勇善戰的聲名傳得天下皆知。便連朝廷也曾數次雇傭他們來圍剿黃巢義軍,并且曾數次将義軍打得七零八落。

  這些沙陀人的首領原姓朱邪,隻因曾幫朝廷立下了大功,便被賜姓李,名叫李克用。

  弄玉聽說過不少關于沙陀人的傳聞,知道這些人素來生性殘忍,但對于他們為何出現在此處,卻感到分外好奇,于是向蕭呵哒詢問,“軍師,這些人是幹嘛的,他們來這裡有何目的?”

  蕭呵哒并不吃驚,淡然道:“看彼軍裝束,應是沙陀人中最為強悍的鴉兒軍,估計是受李唐朝廷雇傭,來解長安之圍的。”

  弄玉聽後訝異,“看這些人的陣仗,頂多七八萬人了不得,怎能和黃巢的百萬大軍相比。李家老兒雇他們來打仗,恐怕隻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吧。”

  蕭呵哒若有深思地看着對岸,“非也,這些沙陀人悍不畏死,神勇不下于我們契丹男兒,又個個擅長馬戰,想做到以一敵十并非不可能。”

  “聽軍師這麼說,長安之圍很快就能解除,掌門不會再有危險了?”弄玉偏着頭問道。

  “長安城多被圍困一日,城内士氣便多低落一分。這些沙陀人在這裡悠悠哉哉地在此飲馬,倒不像真想去救援的樣子。”

  “哦,那他們究竟想作甚麼?”弄玉心下生奇。

  “拖以待變。他們想等李唐朝廷和黃巢鬥得兩敗俱傷,然後再伺機漁翁得利。這個天下,人心各異,真是越來越好玩了!”蕭呵哒的嘴角勾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弄玉聽後心生欽佩,“軍師,你真的好厲害,甚麼都知道,甚麼都懂。要麼你把先前要獻給掌門的那卷兵書傳授給我呗!”

  蕭呵哒聽後蓦然回頭,“哦,你學來兵書何用?”

  弄玉撅了撅嘴,“軍師擅長兵法謀略,所以掌門才會器重于你,甚至在十面包圍之下都不肯放棄你,願意與你同生共死。我若是也學會了兵法,掌門就不會看輕我了,哎!”

  蕭呵哒輕輕歎了口氣,勸道:“掌門在百萬大軍中保護的人可不止我一個,也包括你在内啊!”

  弄玉使勁搖頭,“才不是,我隻是沾了軍師的光而已。當時若隻有我一個人在場,他肯定不會管的。”

  蕭呵哒皺了皺眉頭,從懷中掏出那包油紙,拆開後露出裡面的卷冊。

  弄玉見狀大喜,剛想要道謝。可箫呵哒竟二話不說,将書徑直扔入了浪花奔騰的黃河之中。

  兵書在水中随浪花浮沉了幾次,便被徹底卷入了水底,再不見蹤影。

  弄玉大驚,喊道:“軍師,你這是要作甚麼,即便不願傳授給我,也不必扔掉啊!”

  蕭呵哒微微一笑,“從今往後,這兵法隻藏于我一人心中,再不示于其他任何人。”

  弄玉心中生氣,便故意想激他,“依我看,軍師從未打過仗。比起掌門當年曾經在草原黑澤上大破吐蕃傾國之兵,你可是差得遠了。因此你是害怕自己兵法寫得不對,擔心在人前露了怯,贻笑大方,所以才丢到水中去的吧?”

  蕭呵哒識破了她稚嫩的激将計,笑道:“昔日孔明離開茅廬之前,又何曾打過仗。可他廬中一席話,便定了三分天下的局勢,誰又敢說他半個不字。當年契丹大戰,我未逢其時、未得其主,否則當分一杯羹!”

  “哼,軍師就是吹牛。”弄玉氣鼓鼓地說道。

  兩人就這樣一路拌嘴,時而說笑,很快離開了黃河岸邊,向洛陽方向疾馳而去。

  ……

  就在二人離開後不久,黃河對岸正在飲馬的三名沙陀兵士似是從水中發現了甚物,于是趕忙涉水将其撈起,隻見是一本帶字的濕書,墨迹已略有模糊。

  三個大老粗一字不識,商量道:“公子素愛讀書,要不要給他送過去?”

  三人生恐弄破了書頁,将濕書小心翼翼地裝入了革囊中,恭恭敬敬地來到岸邊的一片草地上。那裡正有一老一少,在專心緻志地下棋。

  老少二人皆身穿鎖鍊盔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非富即貴。那老者似是剛下錯了一步棋,向對面的少年求道:“存勖,你就讓爹再悔一步棋呗!”

  少年笑道:“父親,你這老是悔來悔去,棋還怎麼下?”

  原來這老者正是沙陀人的首領李克用,而與他對面而坐的人乃是他最為器重的兒子李存勖。

  李克用見兒子并無真心反對的意思,哈哈大笑着将剛才落錯的棋子又放了回去,“哈哈,我兒子就是聽話,肯讓着老子。”

  李存勖卻一眼瞅見站在一旁靜候的三名普通兵士,他見三人身上皆是濕漉漉的,不禁皺起了眉頭,喝道:“你們來這裡作甚麼!?”

  三人慌忙拜倒在地,将帶來的皮囊攤開,露出了其中的濕書,“啟禀公子,我們在河水中發現了這本書,知道公子素來喜歡讀書,因此送來請公子過……過目!”

  首領李克用聽後十分生氣,“甚麼破書,還是濕的,随随便便就帶來給我兒看,還不趕緊滾下去!”

  三人聽後吓得屁滾尿流,這便要提着皮囊離開。

  “站住!”公子李存勖突然從身後将三人喊住。

  他從棋盤前站起身,踱步走至皮囊前,在濕書面前蹲下身來,目光遲遲不動,整個人似是呆滞了一般。

  半晌之後,他方才猛地站起身,頭腦一陣暈厥,似是從長夢中醒來。

  他沖一旁的親兵們大聲喊道:“快來人,将這本書小心晾幹,若有絲毫破損,我要你們的人頭全都落地!”

  接着,他又沖剛剛獻書三名普通兵士笑道:“你們三個此番立下了大功,盡皆升任牙将,賞黃金二十兩,漢人妻子兩名,速速下去領賞吧!”

  三人大喜,施禮離去。

  首領李克用歎了口氣,怪兒子賞賜部下太過大方,“甚麼破書,值得如此重的賞賜?”

  公子李存勖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父親,我沙陀人的江山有望了,隻在十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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