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驽向曹東籬使了個眼色,冷笑道:“國賊污蔑他人謀反,豈不可笑!”
曹東籬識出他的用意,一拳将擒住董能的兩名官兵打翻,将董能遠遠拉至一邊。
劉驽随即雙臂一振,袍袖中氣浪轟響,以己身為中心迅速往四周排山倒海地湧去。
“啊!”衆官兵和太監不由自主地橫飛而起,跌落在數丈開外。
那名紫衣太監從地上爬起身,撿起聖旨,威脅道:“劉驽,你敢随便打宮裡的人,等着,我這就去叫禁軍包圍大理寺!”
“去吧!”劉驽淡淡地回道。
“記着,你們死期到了!”紫衣太監領着一幫灰頭土臉的太監和官兵往門外跑去。
這些人還未出門,便聽見身後濤聲雷震,還未來得及回頭,便感後心被巨力擊中,直覺喉頭一甜,紛紛撲通倒地。
片刻後,盡數氣絕,無一人幸存。
曹東籬看着劉驽,面露怪色,“沒想到你會從背後下手。”
劉驽面色平靜,“這樣比較方便!”
他接着說道:“眼下夔王已經對我動了殺心,我們必須盡快出擊。否則這些太監和官兵死在大理寺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到那時朝廷若發動禁軍,大理寺恐怕自身難保。”
曹東籬點了點頭,“我得先取回自己的劍。”
上次他在病中與夔王激戰,最終被劉驽所救,可劉驽雖然将他和呂珍帶回,卻沒有顧及他的佩劍。他的三柄寶劍盡皆丢在當街,如今不知落于何處。
兩人立時出門,騎馬往死人街的方向疾馳而去。黑貓遠遠跑在前頭,沿着道路旁的屋檐飛奔,給兩人帶路。
兩人在黑貓的帶領下,來到距離上次曹東籬遇襲客棧不遠處的一個牆角。牆角堆滿枯葉,黑貓站在枯葉堆旁,沖曹東籬喵了一聲。
曹東籬翻身下馬,撥開枯葉,隻見下面是一堆新土。他用手扒開土,露出坑中靜靜躺着的三柄寶劍。
他将三柄劍帶在身上,摸了摸黑貓的頭,“貓兄,這麼重的兵器勞煩你幫我藏起來,真的是讓你受累了。”
劉驽在旁笑道:“你稱這貓為兄,難道它比你的歲數還大嗎?”
曹東籬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貓兄與我萍水相逢,堪稱生死知己,我稱呼他為兄弟再正常不過。”
他躍上馬背,“貓兄,我們走吧!”
黑貓聽懂他的意思,盈盈一縱,跳上了他的肩頭,沖劉驽叫了一聲,充滿挑釁之意。
劉驽大笑,飛身上馬。
兩人一貓騎着馬,從死人街旁的一條街巷往大明宮的方向馳去。根據唐彪的密報,夔王如今就藏身在那大明宮中。
“慢着!”劉驽途中突然勒住了馬缰,示意曹東籬屏聲傾聽。
就在距離兩人不遠處,死人街上的那座曹嵩廟裡傳出清晰的哭喊聲,聽起來頗為凄厲。
“好像是婦女在産子,但聲音聽上去有些粗,像個爺們。”曹東籬有些迷惑不解.
劉驽點頭,“從這婦女的哭喊聲聽來,應該是中氣遇阻,若是沒有良醫在旁即使施救,恐怕會胎死腹中,一屍兩命。”
他微微一笑,“我隻需稍微幫她調理,再開一副藥劑便可救命,不費甚麼時間,耽誤不了咱們的大事。”
曹東籬思索了片刻,道:“不管怎麼說,在我家祖先的廟裡産子并非甚麼吉利事,咱們去看看。可我總覺得此事有些蹊跷,我二人還須慎重。”
劉驽點頭。
兩人下馬,将馬匹系在樹上。
劉驽的坐騎飛龍心恨主人抛開自己去看熱鬧,瞅準劉驽走到身後的時候,奮力撩起蹄子,想踹劉驽屁股,卻被劉驽一掌擋開。
“混蛋!”劉驽罵了一句。
他不再理飛龍,蹑手捏腳地往曹嵩廟靠近過去,即便如此,腳下仍因踩中草木發出吱吱聲響。
曹東籬見他的輕功實在慘不忍睹,皺了皺眉,“你慢慢走着,我去前面察看。
他身動如影,帶着黑貓很快竄上了曹嵩廟的屋頂,消失在屋的另一側,很快又從屋角處探出身來,示意劉驽沒有埋伏。
兩人來到曹嵩廟門外,隻見大門緊閉,從門内傳出的産婦慘呼聲清晰入耳。
由于清風社的人馬被餘小涼從這裡帶走,加上對面的酒樓早已人亡樓破,這附近的流民少了許多。即便偶爾有人聽見廟裡的聲音,也都快步走開,幾乎無人駐足停留。
在這個食不果腹的亂世上,人人都想着保命為上,願意主動關懷他人者少之又少。
劉驽輕輕推開廟門,隻聽那産婦的叫聲突然消失。
“有古怪!”曹東籬手中掐着劍訣。
兩人在屋内尋了許久,也未發現半個人影。
劉驽在祭台前轉了半天,目光最終停留在那尊曹嵩像上。
他敏銳地感覺到從塑像中傳出的細微呼吸聲,面露猶豫之色,對曹東籬道:“要麼你看看?”
曹東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壞我祖宗的塑像,卻讓我動手!”
他手中劍光一閃,祭台上的曹嵩像化作兩半,往旁倒開,露出藏身在塑像内的一名盤腿而坐的老年男子。
隻見這男子白面長須,看上去十分儒雅。臉上雖有皺紋,卻難掩俊朗之氣。此人身著昂貴的绫羅長衫,膚色細白,一看便是出身世家大族。
唯一奇怪的是,男子腹間高高隆起,好似待産的婦女一般。
男子抓起身邊早已備下的一柄金鞘佩刀,渾身散發出陰冷氣息,令人不寒而栗,沉聲問道:“敢問二位前來所為何事?”
站在曹東籬肩頭的黑貓似乎覺出不妙,豎起耳朵,沖着曹東籬喵喵大叫。
曹東籬用手碰了碰劉驽的胳膊,悄聲道:“此人武功高強,不好對付!”
劉驽點了點頭,他見這男子的容顔模樣和母親有幾分相似,不禁起了猶疑之心。
他與曹東籬默契地往後推開數步,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卻也不離開曹嵩廟。
男子見兩人不答話,劍眉微微揚起,“如今的這些後生,難道向你們問一句話就這麼難麼!?”
“敢問閣下是來自江南眉鎮的玉傅子老先生嗎?”劉驽沉聲問道。
男子一愣,望着眼前的披發魁梧青年,盯着其右頰上的那道劍疤,突然眯起了眼,“你是……劉驽,我的弟子們都說起過你!”
劉驽點了點頭,“是我,還請閣下放出我母親。”
他猜測傅靈運之所以腹部高隆,應是與其所練的培嬰功有關。他曾聽韓不壽說起過,這門功夫的奧義在于将體内真氣當作嬰孩來孕育,生産之期便是功成之日。每十月為一個輪回,每個輪回都能大大提升修行者的修為。
唯一的缺點是,練功者在懷孕生産時的防禦會特别薄弱,所以必須找個隐蔽的地方躲起來。
傅靈運輕聲歎了口氣,他修煉培嬰功已經十六個輪回,以往從未出過岔子,沒想到這次竟會走火入魔,真氣在體内遇阻,他才會忍不住發出凄厲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