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船艙休息室在海浪洶湧的拍擊下劇烈搖晃着,厚實嚴密的木質船殼内部都滲進了不少潮濕的海水,昏暗的燭光搖曳不定,随時都處在熄滅的邊緣,兀然間的雷霆轟鳴聲中,整個世界仿佛都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這些天裡,你以為我沒有看出你在打那個小女孩什麼主意嗎?”
船艙角落,溫妮的臉色有些微微發白,但是卻掩蓋不了嘴角勾起的一抹濃濃嘲諷。
“從你問她的每一個問題裡,我都聽出了你内心黑暗深處貪婪嫉恨的渴望呐喊,然而你卻用自己虛僞到極點的嘴臉很好掩飾了你的*,實際上你是不是很想剖開她的身體,取出她身體裡那至高無上的邪惡力量源泉?但是你不敢,因為你在害怕,害怕失敗!”
夏蘭沒有作聲,隻是靜靜地看着她。
“德蘭克.夏蘭,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你有病嗎?”溫妮吃吃地低笑了起來,笑聲令人不寒而栗。“因為我也有和你同樣的病,隻是我卻很好地處理了這個病,而你沒有……其實在我眼裡,你就是一個愚不可及的蠢貨,永遠隻會用你淺薄的智慧加上暴力去處理每一件事情,不懂得僞裝自己,不懂得掩藏自己,不懂得合理利用自己掌握的資源……最重要的是,哪怕你化身黑暗,可是内心深處卻依然保留着那一絲向往光明的軟弱人性!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夏蘭凝視着溫妮的眼眸裡,不知何時蔓延出了一道道微不可見的黑線。
“說完了?”
他的聲音異常平淡,沒有一絲感情的參雜。
“當然沒有!”溫妮止住大笑,臉容漸漸冷淡下來。“德蘭克.夏蘭,如今你雖然終于抛棄了那絲人性,但你也再不具備任何信用可言。如果我猜得沒錯,當你利用完我的價值後一定會殺了我吧?”
“是的。”夏蘭平靜地點頭承認道。“但這也是我給你的一個機會。”
“趁我的價值被你榨幹前殺死你的機會嗎?呵呵……我可不認為自己能夠在徹底泯滅人性的你面前把握住這個機會!”溫妮自嘲笑道。
“至少你可以借着這個機會多活一段時間。”夏蘭道。
“希望你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溫妮看着他意味深長道。
夏蘭擡起手朝她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氣刃瞬間将溫妮身上緊緊束縛的白布割裂。徹底解除了她的禁锢。
溫妮活動了一下身體試圖站起身來,可惜肢體長期束縛下的軟弱無力與海船在暴風雨中的搖晃颠簸令她根本難以支撐起身體。試了幾次後她便幹脆放棄了。
“我有一個疑問,難道你不怕我将你的陰謀悄悄告訴那個女孩?”溫妮伸展開軀體仰躺在房間甲闆上,盡量放松調理着身體道。
“你認為她會相信你說的話嗎?”夏蘭反問道。
“也是,那個女孩已經對你情根深種,整個世界裡隻有你一個人的地步,根本不會搭理他人的挑撥離間,說不得還會引發她的憤怒。”溫妮面露譏诮道:“可笑的是她的情郎卻無時無刻都想着奪取她體内的力量,真是一個可悲可憐的孩子。”
“現在的你和她有什麼區别嗎?”夏蘭淡淡道。
“至少我将自己托付給了一個真正愛我的人。”溫妮神色一冷。盯視着夏蘭的眼睛裡都充斥着寒光。
“真正殺死赫伯特的人不是我,雖然他的死的确與我有一定關系。”夏蘭道。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溫妮道。
“沒有。”夏蘭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一個事實而已,如果你真的想要複仇的話,對象可不僅僅是我一個人。”
“我當然明白害死赫伯特的元兇是「颠覆獠牙」,但是相較于你和「颠覆獠牙」誰更容易宣洩我心中的憤恨?”溫妮冷笑道:“如果我連你都殺不死,何談去面對實力更加窮兇極惡的「颠覆獠牙」?”
“原來我隻是你複仇道路上的一個踏腳石。”夏蘭淡然自若道。
“你現在才明白嗎?”溫妮譏笑道。
“證實一下猜測而已。”夏蘭不以為意道:“她要回來了,你自己随機應變。”
“是嗎?”溫妮臉上浮現出一抹意義難明的笑容,道:“不過,我們間的談話難道她聽不見嗎?我記得她的能力可是遠遠淩駕在你之上!”
“放心吧,她隻有在遇見危險和戰鬥的時候才會發揮出自己的力量。其他時候她就像一個普通人,或者說,她是在故意約束自己。因為她潛在的意識裡根本不認同變身邪惡的自己。”夏蘭道:“況且,這個房間裡我已經用感知隔絕了外界,一旦稍有入侵我便會立即停下交談。”
“啧啧,看來你的警戒心更甚以往了。”溫妮贊歎道。
夏蘭不再理會溫妮,他扭頭望向木門,因為,他的感知裡已經偵測到即将抵達門外的艾德琳娜。
咚咚咚――
随着木門的敲響,推開,艾德琳娜看見房間的情形後立刻愣怔了一下。
“艾德琳娜。馬格尼森的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沒等她不明就裡開口,夏蘭便搶先問道。
“我已經将他關押去了其他安全幹燥點的船艙了。隻不過他的身體情況有些糟糕,渾身都燙得厲害……”艾德琳娜嘴裡說着。眼睛卻時不時瞟向躺在角落的溫妮。
“我知道了,稍後有時間我會去見他一面。”夏蘭點點頭,順便粗略地解釋了一下溫妮的事情。“溫妮已經清醒了,所以沒有必要再綁住她了。”
“可是……萬一她突然再對您暗下殺手怎麼辦?”艾德琳娜望向溫妮的目光裡充滿着戒備不安道。
“艾德琳娜小姐,你似乎太高看我了,又或者說,你太小看了夏蘭閣下的實力了,僅憑我想要暗害他的話,恐怕這一輩子都難以實現。”躺在地上的溫妮側頭看向對方,張口輕笑道。“況且,腦袋清醒後我已經意識到自己錯怪了夏蘭先生,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再向他報仇了。”
“真的嗎?”艾德琳娜滿腹狐疑道,她可是見識過對方恨不得殺死夏蘭先生的癫狂模樣,所以很難會去相信她的一面之詞。
“是的,我和溫妮通過交談已經化解了誤會。”夏蘭在一旁适時說道。
“……既然夏蘭先生都這樣說了,溫妮小姐,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冒犯。”艾德琳娜聽後噘着嘴道。
“呵呵,沒關系,艾德琳娜小姐,以後還請你多多關照了。”溫妮似不在意微笑道。
出于女人的直覺,艾德琳娜對溫妮的這句話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好像其中隐含着什麼奇怪的意味似的,隻是礙于夏蘭先生在旁邊,她也不好破壞眼前的友好氣氛。
女人對女人本來就有種天生的敵意,但女人們卻會很好地掩飾這一點,哪怕你知曉她們間背後互說壞話,可至少在表面她們卻依舊相處如故。
很少有女人能夠完全相信另一個女人,尤其是美麗的女人之間這種情況更明顯,何況眼前的女人還曾經跟随過自己心愛的男人。
……
漫長的暴風雨過去了,燦爛耀眼的陽光重新高挂在碧藍如洗的天空,奧克号的甲闆上一片忙碌,有的船員在清洗甲闆,有的在操縱風帆,還有的在确認航向,各司其職的熱鬧景象沒有維持太久,因為普洛斯一臉沉重地從船艙裡走了出來,并且準備宣告一件大事。
“各位,根據雇主要求,我們的航向将有所變動。”
一時間,甲闆上的船員們紛紛聚集在普洛斯跟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其中不乏心浮氣躁的船員大聲詢問出聲。
“船長,新航向的目的地是哪裡?”
“這正是我要說的事情。”普洛斯沉聲道:“各位,聽清楚了,這一次我們的新航向确定在蒙特列斯。”
“蒙特列斯?!”
頓時,船員們中有人像是炸開了鍋一樣驚叫起來。
“船長!您不會搞錯了吧?!那可是蒙特列斯!西海岸大陸鼎鼎有名的海盜之都啊!”
“什麼?海盜之都?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
“我沒去過西海岸啊!蒙特列斯究竟是個什麼地方這麼讓人大驚小怪的?”
船員中有不少人都曾經去過西海岸大陸,但多數的船員卻有些懵懂無知,經過其他船員添油加醋的一番解釋後,他們才知道蒙特列斯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頓時間他們便将蒙特列斯劃入了航海禁地鬧騰起來。
“船長!您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是啊船長!這麼危險的活你怎麼敢答應下來?”
“……”
普洛斯一直沒有出聲,隻是靜靜聽着船員們的喧嘩,直至他們安靜下來後,他才開口道:“各位,我理解你們對前往蒙特列斯的恐懼,同樣我也懷抱着這樣的心情,可是……相較于蒙特列斯,你們認為是那裡危險還是船上雇主危險?如果拒絕了雇主的要求,你們認為他會怎麼處理我們?”
“難不成他還敢殺了我們全部人嗎?”有船員憤憤道。
“是的,如果你們拒絕前往蒙特列斯,我的确會殺死你們全部人。”
說出這句話的不是别人,正是從船艙裡悠悠走出來的夏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