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像潮水般朝着四面退卻,随着“隆隆隆”内城的城門關合,滿城将士們舉起兵刃歡呼起來!
與此同時――
“嘭嘭嘭!”四聲沉重的落地,懸浮在高空的四艏戰艦,終于因為魂晶的能源耗盡,徐徐砸落在城裡。
魂晶炮吓退聯軍之前閃爍的光華,隻不過是個假象。好在,他們成功了!
“哈哈哈……李毅!”衛正仿佛提死狗一樣,把轟穿了城牆,滿身虛脫的李毅從一堆亂石中提起:“看看,看看……我們的先鋒大将軍怎麼變成虛弱的小虎崽了……哈哈哈!”
“我這隻小虎崽就算再咬死幾萬賤妖,那也絕對不是問題……哈哈哈!”李毅掙紮着站起,與衛正重重來了一個熊懷。倆人像仇敵一般,揮起拳頭狠狠砸擊着對方的後背。
“怎麼?大哥呢,為什麼沒有看到他?”衛正松開李毅,朝着入城的隊伍望了望,卻沒發現昔日那道剛正的面孔:“哦我明白了……你們是前鋒營嘛,被大哥派來打頭陣的……哈哈哈,離開血虎這麼久,我都快忘了啊。大哥和巨岩、麻子什麼時候來?”
李毅沉默了,把頭重重低下。聽到衛正這句話,他又想起了那倆張熟悉的面孔。頓時,一股莫大的哀傷從心頭湧起,他強忍着不讓自己落淚,可身體卻越發顫抖的厲害。
衛正一愣,隐隐感到要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正當他想繼續追問時!
“嘩啦!”入城的血虎隊形忽然一分,南宮北在書禦風的陪同下,托着虎霖的屍體走了出來。
霎時,衛正的眼光再也無法挪開。與李毅見面後激動的心情,臉上那嘻嘻哈哈的表情,一瞬間凝固了下去。僵硬的笑容,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衛正一臉的不敢置信,他瞪着雙眼,一瞬間腦海裡一片空白。
雖然時隔二十多年,雖然那時候自己隻是個剛入伍的毛頭小子。可當時因為在惡狼關受訓表現的出衆,又與關聶一見如故結為兄弟,他還是有幸和蒙天一起見到了“他”。
這個老人分明很威武,他應該站着,他應該站在自己面前,狠狠的,嚴厲的訓斥自己。
可為什麼他卻被人抱了出來,他的身體……他的身體怎麼變成了這樣……
衛正緊緊的閉上雙眼,倆滴豆大的淚珠從臉上滾落。他知道,二叔已經去了。
可自己不能當着二十萬将士的面,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哪怕知道蒙天的死訊後,也隻能一個人躲在城樓裡默默流淚。
可是,小天死了,如今二叔也……
愕然――
衛正爆瞪雙眼,由于用力過度,導緻眼眶被瞪裂,他死死掐住李毅的倆條手臂,如同受傷的猛虎般咆哮:“巨岩,巨岩呢,麻子呢……一萬兄弟們呢……大哥呢?大哥在哪裡?”
“衛正!”李毅痛苦的直搖頭,卻不敢把頭擡起,不敢面對衛正的目光:“巨岩走了,麻子也走了,一萬多兄弟倒在了惡狼關的城牆上……大哥他……他……”
李毅的話還未說完,衛正突然看到從血虎的後方,走來一匹高大的奔雷獸。
這匹奔雷獸他認識,這是關聶的坐騎。可如今,馬背上卻坐着另外一個人。
童淩霜扶着易凡,小心翼翼的幫他下馬。因為此時他受傷了,而且捆在身上的繩子也斷了。
那是在和夢魇軍的那名小将戰鬥時,易凡為了保護背後的關聶,被對方擦傷了肩膀,刺斷了身上的繩子。
那個小将眼神犀利,一眼就找到易凡的破綻,知道他背後這個人的重要。
易凡拍拍童淩霜的手,幫她擦去臉上的血污。随後,背起關聶從衛正的身邊走了過去。
“站住!”衛正爆喝一聲,猛然轉身,一把将關聶從易凡的背上奪下,随後,再也忍不住悲痛大哭:“大哥,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你究竟是怎麼了,你不要吓我啊!”
“衛正,衛正!”李毅扶起衛正的肩膀,順帶把昏迷的關聶小心奪回,重新交付到易凡手中:“大哥隻是力竭昏迷,并無大礙。但也經不住你這麼晃蕩,我們戰敗逃出峽谷後,長途奔襲七天,七天呐……隻休息了不足半夜,隻喝了一碗水!”
“大哥沒事麼?大哥他……?”衛正大手一揮,抹去滿臉的淚水,瞬間恢複右線大将軍的莊嚴。
“雖然沒事,但七天都未曾醒。以我看,他是太累了。當時惡戰,他壓榨了所有力量。想要醒來,沒那麼容易!”李毅寬慰道。
衛正點點頭,正想吩咐士兵,安頓入城的血虎戰士。可當他擡頭時,卻發現滿城的将士全部一臉煞白!
“戰……戰敗了?怎麼可能?血虎可是我們最強的兵團……他們居然戰敗了!”
“不是說援軍嗎?我們打光了所有的魂晶石,拼掉了三萬多兄弟,居然隻救下了他們一千人!”
“他們不是援軍,我們等不到了,血虎竟然隻剩下這麼一點人……”
“明天怎麼辦,戰艦飛不起來,我們要被破城了,我們都會被殺死,我們全部都會……”
“閉嘴!”衛正憤怒大喝,他實在沒有料到,自己帶出的士兵居然如此不堪。
可衛正不是士兵,他是将軍,是整個西線權利最高的右将軍。他有強大的實力,他的意志很堅強,但他無法理解身為弱小士兵的恐懼!
為了救下這一千血虎,我們拼光了所有的魂晶石,犧牲了三萬多弟兄。
我們以為這隻是先頭部隊,可誰能想到,号稱白虎主域最強的血虎,他居然戰敗了,居然隻剩下這一千人。
若說血虎還有一萬人,戰士們當然高興。可目前這一千人能幹嘛?他們還能幹嘛?
天呐,我們都聽明白了,我們也都知道。血虎大大小小,從中将到少将足足有四十多位實力強悍的戰将。
可是看看,你們都看看!
他們來的時候還有九個,可剛才又戰死三個。
四十多位實力強大的将軍,居然隻剩下六個,而且還是最弱的少将,還都帶傷!
還有,我們雖然是小兵,但我們都清楚血虎有三大上将軍,可如今隻來了一位,那個李将軍剛才一直搖頭,這說明他們的三大上将死了倆個。
就連血虎最偉大的軍團長大人,連他都……
“轟!”滿城士兵齊齊跨前一步,把城内一千血虎戰士死死圍緊。每個士兵的身上,都湧現出一種被欺騙的恥辱,更多的卻是憤怒。他們都明白,既然血虎敗了,那他們的敵人就一定會來這裡。
他們不是援兵,分明是一群害人精。他們帶給我們的不是希望,而是欺騙,是厄運,是死亡!
“讓開!”易凡感受着周圍傳來的敵意,壓抑說道。
可擋在面前的人非但不讓,還朝着他逼近了一步,大有要把易凡和這群血虎驅趕出城的意思。
“讓開……!”易凡震喝一聲,天聖境的實力全然爆發。這聲雄渾的虎吼裡,摻雜着真言決的“勢”字威力。頓時,死死堵着前方道路的士兵,黑壓壓倒了足有上萬人。
“呵呵……右将軍調教的兵,真是群好漢呐。怎麼?還想對我們動手麼?”易凡扭頭朝着衛正諷刺,語氣裡大為不敬。
“你……!”衛正身為堂堂西線右将軍,豈能被一個小将訓斥。老子的兵是好是壞,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可當他想威嚴呵斥,甚至要下令把易凡杖責時,卻突然看到對方背着關聶時,顯露出來的手臂。在那小将的手腕處,有一個神聖,兇悍,正昂頭咆哮的血虎!
刹那間,衛正滿面惶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他跪的如此恭敬,跪得如此虔誠,仿佛是信徒看到心中的神明一樣,跪的心服口服,不敢有半點亵渎。
衛正這下明白了,他懂了。
怪不得,怪不得“二叔”會變成那樣。原來,是他繼承了煞虎傳承。這小子怎麼有點熟悉,哦,想起來了,他好像叫做易凡對吧。
記得當初去定劍海接應他們的時候,這小子還和少冕殿下鬧矛盾,自己還誇他夠膽量!
可衛正實在沒有料到,當時那個不起眼的毛頭小子,如今卻能讓自己跪的如此心甘。
雖然衛正是堂堂西線右将軍,可千年前血虎軍團乃屬于西豪對外起兵的親軍。按照軍職,血虎軍團長比自己還要高一截。
而且,當年自己曾在惡狼關受訓,說起來也算半個血虎戰士。雖然沒能繼承任何“虎”的封号,但無論是念舊情,還是按軍級,這一拜,都拜得自己五體投地。
“将軍這是怎麼了?”
“天呐,他居然朝一個小子磕頭!”
“能讓右将軍跪拜的人,應該是我們的西豪大人才對。連世子都隻能接受将軍的抱拳禮,這簡直不敢相信!”滿城士兵議論紛紛。
這時――
“算了!”李毅長長歎了口氣,滿臉失望的看向衆人,語氣裡充滿了滄桑:“你們不歡迎我們……對不起,害死了你們三萬多同伴。但血虎不是累贅,我們有自己的尊嚴和驕傲。打開城門吧,我們不會拖累任何人……也許,我們應該像城外那八十九個兄弟一樣,死在沖鋒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