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長得像是永遠都沒有盡頭般,營地裡已經陷入了深度的睡眠裡,隐約可以聽到此起彼伏的鼾聲,在诠釋着角鬥士訓練的艱苦。
零并沒有睡覺,而是在地上刻劃出太極八卦陣圖,盤腿坐在其中,吸納周圍的五行魔力,讓自己步入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态裡。
此時的他非常的清醒,全身的神經變得異常的敏感,能夠捕捉到身體裡魔力最為細微的變化。
絲絲縷縷的魔力,被他凝聚成一把刻刀,繼續在他的皮膚下雕琢着,完善着他的魔法陣圖。
昨晚的荊棘魔法,初戰起到了非常重大的作用,讓他初次嘗到了魔法的妙用,心中對于其他魔法的向往,自然是無法抵擋的。而且眼下的局勢非常的關鍵,恐懼公會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随時都會落下來,他必須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盡快的壯大自己的實力。
所以哪怕他的神經,将魔力刻刀劃過肌膚時,損毀的細微血管,刻出血淋淋的一幕幕,栩栩如生的放大在他眼前,他依舊無所畏懼,咬着牙,忍着千刀萬剮的痛楚,一點一點的繼續着。
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至少在零此時的感官之中,時間是停止的,而那剝皮抽筋的痛苦,是永恒的。
他像是最為虔誠的信徒,以最為忠貞的信念,驅使着自己的身體,不要發出任何的顫抖,扛着鑽心之痛,一刀一刀的将那龐大而又繁複的魔法陣圖,刻劃在周身的肌膚下。
随着魔法陣圖的完成,太極八卦圖周圍的五行魔力像是突然變得狂暴起來,仿佛此刻的零化身成了一個海眼,瘋狂的吞吐吸納着天地之間的一切。
随着更多魔力的湧入,零的肌膚呈現一片七彩色澤,隐約間甚至可以看到無數的魔法紋路,像是凝聚了天地之間最為深奧、最為質樸的真理,在皮膚下微微的閃爍着,将他映照得神秘而又聖潔。
不知不覺,天邊已經出現了濛濛的亮光,一縷黃燦燦的陽光斜斜的射入帳内,将零從無邊的噩夢之中喚醒。
顫顫的睜開了重如千斤石閘的眼皮,零覺得像是經曆了一次重生,像是一頭帶着五百年痛苦和罪孽的鳳凰,在火焰的熊熊燃燒之中,在無盡的煎熬地獄裡,涅槃重生了。
他想要站起來,可是身體根本就不停使喚,隻是覺得體内的魔法陣圖像是活着的,像是會呼吸一樣,自主的吞吐着周圍的魔力。
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因為遍閱所有的魔法資料,從未有過這樣的記載,可是零卻清醒的感應到,這并非他的幻覺。
沉默的靜坐了很久,起身的刹那,晨風掠過帳帷,吹在身上,頓時讓他覺得一陣虛脫。
一夜的劇痛,不知讓他流下了多少的冷汗,此刻精神松懈了下來,被風一吹,心神有些恍惚。
而在這恍惚之中,他好像聽到了一絲琴音,淡淡的,像是夢中的天籁,若隐若現的萦繞在他的耳邊。
走出了帳篷,外面又是熱熱鬧鬧,活力十足的一天。
衆多的角鬥士聚集在一起,默默的享用自己早餐,低聲的交談着什麼,更多的是在說着卡蒙買回來的那些軍妓是如何如何的美妙等等。
對于他們的葷段子,零也是比較喜歡的,隻是此刻他的心思,卻全部集中在那琴聲之中,循着聲音的指引,很快就看到了一個穿着魔法學院制服的少女,坐在鋼琴前,很認真的彈奏着。
“琴聲是不錯,可惜少了真實的體驗,少了生活的經曆,難以打動人心,讓人産生共鳴。”
零很喜歡這樣的場景,這能夠讓他想起記憶之中,高中時代的一些畫面,同樣的鋼琴、同樣的女孩,同樣的天真,同樣的美好。
坐在鋼琴椅上的少女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的看着零,道:“真是抱歉了,打擾了你的早睡,也許我并沒有音樂方面的天賦吧,雖然很努力了,可仍然彈不好。”
“我勒個去,你是……”
零仔細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長長的黑色頭發用一根絲繩紮成了馬尾,幹淨利落的垂在纖細的後背上,臉上不知是不是化了妝,臉頰透着些許的紅潤,雙唇在朝陽的照耀下,更是閃爍着迷人的光芒,讓他有種想要吻上去的沖動。
尤其是她的雙眼,化上暗紅的眼妝,配合着她有些天然呆萌的神情,實在足以秒殺一群花癡少年啊有木有。
“沒錯,就是我,不起眼,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似是習慣了别人叫不出她的名字,再次很流利的自我介紹了一遍。
“其實所謂的不起眼,沒有存在感,都是相對的。”
零站在伊麗莎白身旁,示意他往旁邊挪一挪,騰出個位置讓他坐下:“就比如現在這天空,太陽出來了,星星自然就看不到了,可實際上,星星依舊在那裡,隻是它的光芒被太陽掩蓋了。
伊芙妮女神自不必說,能夠站在她身旁不被遮掩光芒的,我到現在見過的就隻有一個米切爾女王。
亞莉克希亞雖然長得不如伊芙妮漂亮,可是她身上有種獨特的貴族氣質,言行舉止之間,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種優雅和高貴,你站在他們身旁,自然就沒有多少的存在感了。”
“……是嗎。”
伊麗莎白低下了頭,有些喪氣道:“我本來也沒有想過要跟她們比較,而且像我這樣的女孩,也許不起眼才是最好的吧,畢竟再美的鮮花,也需要綠葉的襯托呀。”
“說什麼傻話呢,再美麗的外表,如果沒有内在,沒有屬于自己的思想和氣質,那也就是一個徒有虛表的花瓶而已。”
零坐在伊芙妮身旁,聞着她身上散發的如同丁香花般,帶有淡淡芬芳的體香,忍不住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纖細滑膩的小手,含情脈脈的說道:“在我看來,你本身就是一朵鮮花,一朵不輸于伊芙妮和米切爾的鮮花,隻是你自己沒有發覺而已。”
伊麗莎白的手被零握住,這是她第一次跟男性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一張臉頓時紅得像是熟透的蘋果一般,分外的嬌俏可愛。
她嘗試着把手從零的魔掌之中抽出,奈何零的臉皮比城牆還要厚,硬是死抓着不放,光明正大的揩油。
“就比如你現在的神情,現在的氣質,就像是雨中空結憂愁的丁香,有着淡淡的芬芳,淡淡的清香,讓人一見難忘。”
零将他的浪漫情懷發揮到了極緻,就連眼神也溫柔得像是化為了秋水,說話的聲音更是帶着絲絲磁性的誘惑,無比的優雅和性感。
“伊麗莎白小姐,請允許我将滿腔的情懷,化為一曲直舒心意的曲調獻給你。”
零伸出雙手,輕輕的按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随着第一聲琴音的響起,仿佛有陣白色的丁香花瓣,散發着淡淡的芬芳,在伊麗莎白的腦海之中飄起,如此的優雅,如此的浪漫。
緊接着,琴聲連綿,聲聲清脆悅耳,幹淨透徹,讓她覺得像是有無數晶瑩剔透的琴鍵,在她的世界裡組成了一道鍊接着天空的階梯,要把她帶到極其遙遠,極其廣闊的深處。
刹那間,她覺得無比的甯靜,無比的自由,仿佛所有的煩惱,所有的憂愁,所有的欲望,全部消失了,唯有靈魂的聖潔,唯有心靈的明淨,在向她展示着生命的美好。
聽着聽着,伊麗莎白漸漸的沉迷了進去,呆呆的看着身旁的男子,她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鋼琴,同樣的琴鍵,彈奏出來的聲音,會有如此強烈的雲泥之别。
琴聲漸轉悠揚,像是溫暖的陽光,輕輕的灑在她的身上,如此的明媚,如此的燦爛,讓她産生一種随風化雲,自由自在的遊蕩在天地之間的輕松和愉悅。
伊麗莎白隻是怔怔的看着身旁的男子,看着那輪廓分明的臉龐,看着那雙透徹而又深邃的眼睛,看着那道留在臉上的傷疤,像是看到了這個男子背後壯闊如同史詩般的故事,像是看到了他那顆不屈而又高貴的心靈,像是看到了他那自由而又熱烈的靈魂。
一時之間,伊麗莎白徹底的沉淪了,甚至沒有發覺,眼前的男子正在偷偷的傾斜着腦袋朝她靠近,意欲用他的雙唇,吸允她那如同花瓣一樣誘人的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