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雨抱着那男人的屍體,旁邊跟着女孩,走了出來。
幽幽的冷風吹來,雖然陽光落在身上,卻依然透着股無法釋懷的寒意。
就要入冬了。
韓雨眯着兩眼,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剛想邁步,忽然一股凜冽的殺機,從他身後疾射而出,韓雨臉色巨變,他一下便知道了那殺機的主人,除了那名黑榜殺手之外,誰還有這樣的刺殺本領?
不得不說,對方将時機把握的實在是太他媽的好了,韓雨的腳步才剛剛落地,還沒踏實,而且他手裡還抱着一具屍體,正是整個人受到束縛最大的時候。
悶哼一聲,韓雨雖然竭力将身體向旁邊移去,可脖頸還是一涼。
韓雨的身子不敢有半絲停頓,像是喝醉了酒似得不斷左搖右晃,等到他身上又多了兩個血口的時候,才終于找到機會擺脫了那如附骨之蛆般奪命的殺機,将身子轉了過來。
韓雨連将屍體放下的空都沒有,猛的向上一抛,右手在腰間一按。
天策化作一道青光,如同蛟龍一般迎上了那要命的黑光。叮叮當當的連聲脆響,一轉眼間,韓雨手裡的天策便和對方的三棱軍刺撞了七八下。
這時候,那男人的屍體才剛剛落下,韓雨單手将他接住,踏步,上前,天策裹挾着他無邊的憤怒和森冷的殺機,向着三棱軍刺的主人倒卷了過去。
站在韓雨對面的,是一個面色清俊的中年人,一身玄衣如墨,裹挾在幽幽的陽光下,一雙冰冷的眸子,燃燒着微微猩紅的殺機,緊緊的盯着韓雨!
而最引人注意的,則是他那雙夾雜着一半銀絲的眉頭,讓他整個人越發的冷酷和妖異。
冷哼一聲,中年人手裡的三棱軍刺毫不相讓的連續點在天策的刀背上,手腕微動間,毒蛇般朝着韓雨的手臂襲去。
韓雨手裡的長刀卻攸的一收,幾乎是一瞬間,便劈出了三刀,三刀幾乎是不分先後的撞到了三棱軍刺上,隻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三棱軍刺立即應聲飛出半截,竟然是繼那晚之後第二次被劈斷了。
中年殺手的眼中不自禁的閃過一抹駭然,就在這時,跟韓雨一起出來的女孩才反應過來,她張嘴,瞪眼,一聲極具穿透力的尖叫便響了起來:“啊!”
韓雨和那中年人齊齊的皺眉,兩人撞作一團,快速的交手半晌,當中年人手裡的三棱軍刺再次飛出一截,隻剩下匕首般長短的時候,他借後退之機,扭頭就跑。
對方如此幹脆的逃命,讓韓雨心中稍稍的意外了一下。
可三番兩次的被對方刺殺,此次更是多次受傷,韓雨心中已經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他豈能讓對方如此容易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冷哼一聲,天策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青龍朝那黑色逃匿的背影吞噬而去。
中年人聽到身後的呼嘯,想也不想便反手将三棱軍刺向後挑了出去。
撲哧……
他忘記了自己手裡的三棱軍刺,已經短了一大半。雖然他成功的将水紋挑開了他的要害,可三棱軍刺也被撞的向旁邊一歪。
然後他便感到自己的膀子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覺,一把長刀擦着他的肩膀,向前抛去。
中年人一眼就認出,這是目标手裡那把詭異的長刀。自己兩次刺殺,兩柄軍刺全都是被這刀給削去了一半,想不到對方竟然如此有魄力,将如此寶刀都丢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取了他吃飯的家夥,看他下一次還用什麼來抵擋自己的下一次刺殺!腦中電光火石般的一閃,中年人冷冷一哼,他不管傷口,直接便探手朝天策抓去。
然而,幾乎就在他要碰到天策的時候,身後忽然再次傳來了尖銳的呼嘯,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若是受點小傷,便能得把寶刀,那他怎麼也不會撒手。
可那讓他頭皮發麻的危機感,讓他一點也不懷疑,當自己抓到寶刀的瞬間,便是自己喪命之時!
冒着生命危險來取一把刀?不值!
雖然不舍,可中年人還是果斷的縮回了探出的右手,同時雄腰一扭,正前撲的身子竟然硬生生的改變了方向。
而在他收手的同時,他沒受傷的左手握着又一把三棱軍刺,準确的挑到了那飛來的暗器之上。
寒光一閃便落到了地上,竟是一把匕首。
中年人瞳孔微不可查的一縮,眼見韓雨已經追近,他已經失去了搶刀的機會,毫不猶豫的快速朝旁邊的一個陋巷跑去。
這家夥如此果斷,毫不貪功,倒讓韓雨有些失望的暗歎一聲,手裡準備的又一把匕首隻好又放了回去。
這話說起來緩慢,可實際上卻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發生的事。
那殺手從偷襲,到追殺,再到撤退,兔起鹘落,恍若若行雲流水,竟然沒有一點拖泥帶水。
然而時間雖短,可其中卻兇險異常。
韓雨的後背早就被冷汗濕透,被風一吹,透骨的寒意沁入肺腑。
他将天策撿了起來,扣在腰上,心中不無僥幸的吐了口氣。
若不是從郭老那裡得了此刀,單單是這兩次刺殺,便會讓他難以應付。
脖頸處傳來火辣辣的痛覺,讓韓雨禁不住皺了下眉頭,好在沒有刺破他的動脈,不然……
女孩迎了上來,有些驚恐的道:“他是什麼人?你,你受傷了?”
韓雨嗯了一聲,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女孩好看的眉頭彎了起來,緊追了兩步:“你應該馬上止血,包紮!雖然沒傷到動脈,可萬一感染,也是麻煩的!”
韓雨将她父親的遺體放到車内,才看了她一眼道:“你懂醫術?”
女孩點了點頭:“我是學醫的,外傷處理。”微微頓了一下,女孩咬着下唇道:“其實,你剛才可以把他丢下……”
說着,她睨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目光複雜而帶着絲絲縷縷的悲哀。
韓雨看了那骨瘦如柴的男人一眼,他在生命的最後,雖然泯滅了親情與人性,可要是沒有毒品,他會變成這樣嗎?
韓雨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算是剛才生死關頭,他也沒想過要将他抛開。
或許是因為,自己才剛剛經手了一批毒品,心虛吧。
輕歎了口氣,韓雨才道:“死者為大,應該安息!”
女孩眼圈一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眼睛紅紅的,秀唇如血。
上了車,韓雨才知道她叫慕容飄雪,他的父親,也就是這個有些瘋狂的男人,叫慕容遠望,曾經是縣上中學的老師。
隻是今年夏天的時候,麻臉在醫院見到了慕容飄雪,一時起了心思,卻被慕容飄雪拒絕,麻臉便想了個陰毒的主意,讓他的父親染上了毒瘾,以便迫他主動将女兒送給自己。
結果,他沒有想到的是,慕容遠望本來就身體孱弱,一旦吸毒成瘾,身體每況愈下,竟然油盡燈枯,就這樣死在了他面前。
家裡所有能賣的東西都賣了,母親,一氣之下也吃了安眠藥,我沒有家了。
這是慕容飄雪的原話,韓雨聽了卻隻有沉默。
慕容遠望也曾經掙紮過,痛苦過,他讓自己的女兒去鄉下避避,可毒瘾真的發作起來,又豈是他能抵擋的?一個電話,号稱自己已經戒毒,将女兒騙來,這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将慕容遠望的屍體火化,韓雨看了抱着骨灰的慕容飄雪一眼,半晌才道:“你,有什麼打算?”
慕容飄雪咬着下唇道:“我,想将他們葬在一處。”
“然後呢?”
慕容飄雪沉默了。
韓雨也沉默了,他現在還住在其子那裡,帶着個女孩子多少有些不方便。可要是把她就這樣丢在外面,也不合适啊。
老慕容吸毒,怕是連家裡的房子都沒有了。
“我會另想辦法的!”
“要不,我給你安排個住處……”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雖然慕容飄雪此時的心情很是沉重,也不禁羞澀的一笑,擡起頭看了韓雨一眼,示意他先說。
韓雨摸着脖頸上被包紮的非常利索的傷口,輕聲道:“住處我來給你安排,我是幹什麼的想來你也猜出來了,像我這樣的人,難免會受點小傷什麼的。有個自己信的過的醫生跟在旁邊,會更方便一些!”
“謝謝。”慕容飄雪略一沉吟便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韓雨是在幫他,現在她不僅身無分文,而且就連那些親戚朋友的,也被吸毒的父親給得罪光了。
所以,隻能默默的道謝,心中留着那份感激。
找了人,葬好了慕容遠望,韓雨帶着慕容飄雪朝其子的家趕去。
路過君悅賓館的時候,韓雨心中動了一下,他決定等晚上的時候,再去找那個殺手好好聊聊,人生……
至于徐華銀那邊,麻臉的死他定然會有所察覺。不過,韓雨并不擔心,那幾個被他收服的竹葉幫小弟,會替他做許多事情。
韓雨可不相信,他們敢将自己眼睜睜的看着麻臉死亡的消息告訴徐華銀。他們更不敢透漏一點自己曾經想要收服他們的意思,不然,隻怕徐老大會甯可錯殺四人,也不會放過一個!
所以,徐華銀那邊,他可以等!
ps:兄弟們,第三更了,回頭還有一更,雖然收藏沒長一個,可咱不會食言,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