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殺了我的爹娘，為什麼啊――”

　　零抿了抿眼角的淚水，然後一點點從母親的屍體下爬了出來，她的臉上寫滿了仇恨，嬌弱的身軀上充滿了殺意。

　　“是你們，都是你們，是你們殺了我的爹娘！”

　　她就那樣站在火中，可此時的大火卻無法傷害她分毫，她的臉上充斥着哀傷，漫無止境地蔓延。

　　即便是局外的楊成，都是忍不住淚流滿面。

　　“零，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對不起！”

　　楊成隻覺心疼無比，疼得他不得不拘偻着身子，“一定很難過吧，明明，答應了你一定會帶你們走的，可是，大哥哥卻自私地忘記了這件事情。明明最危難的時候，我卻隻能在局外看着，零，是我沒用。”

　　“死，你們全部都得死，死，死……”

　　零就像失神一般，站在火中不停地喃喃地重複着，稚嫩的小臉上失去了純真的笑容，臉色陰沉地可怕，可怕到都是有些扭曲。

　　“快看，這魔女還沒有死！”

　　“大家繼續放火，燒死魔女！”

　　“再讓火勢大一點，燒死她！”

　　衆人繼續添着火柴，可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不好，這魔女居然不怕火，她……她出來了！”

　　“萬惡的魔女，果然露出真面目了嗎，大家不要怕，區區魔女，我們一起上，殺了她！”

　　“大家一起上，殺了她！”

　　“殺了她！”

　　眼看着衆人持着各種鈍器利器向零沖去，零的神色在一刹那變得猙獰無比，“你們都是殺人兇手，是你們殺了我的爹娘，你們都得死，死！”

　　“去死吧，魔女！”

　　是一名村民，他手中的利器狠狠就向零單薄的身子砸去，不過很可惜，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抵擋，在臨近身體時，再是砸不下去。

　　“怎麼回事，不可能？”

　　那名村民本來還想繼續用力，但下一刻，他已是對上了零那仇恨充滿血色的眼睛。

　　“你們都要死，我要把你們全部撕成碎片，全部粉碎！”

　　鎖鍊橫貫虛空，仿若突兀而來，直接穿透了那男人的身體，在衆人驚駭的目光中，那男人的身體在半空被鎖鍊撕得粉碎。

　　“魔女殺人了！”

　　“可惡的魔女，果然是厄運，她殺人了！”

　　“該死的魔女，竟然殺人！”

　　“哈哈哈，你們不是說我是厄運嗎，你們不是說我會為鎮子帶來滅頂之災嗎，既然這樣，我就做給你們看，這個鎮子上的任何人，都的死，統統殺死，統統把你們撕成碎片！”

　　零的眼神突然變得瘋狂，眸子深處，血色愈來愈重。

　　無邊的鎖鍊自虛空蔓延而出，每一道橫亘穿過之時，必回穿透一具身體，随着鎖鍊之上那滿是倒勾的拉扯下，每一句身體俱是被劃拉得支離破碎。

　　轉瞬之間，這裡已是成了修羅地獄。

　　那些原本還咆哮着要誅殺魔女的村民此刻俱是亡命一般的奔逃，現在，輪到他們恐懼、害怕和無助。

　　“誰來救救我們，這厄運的魔女，誅殺了這厄運的魔女啊！”

　　他們哭喊着，對着上天請求着，可是，誰又能聽得見呢。

　　回應他們的是，是可以洞碎空間的亡魂鎖鍊，是可以将肉體絞碎成渣的奪命鎖鍊。

　　“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很絕望，”零那小小的身體不斷行走在人群之中，她自言自語道，似乎是在問自己，也似乎是在質問衆人。

　　“怎麼可能不痛苦呢，看着最親的人在眼前被殺死，一定很難受是吧，絕望吧，哭泣吧，慘叫吧，你們不是一直期望魔女的到來嗎，而現在，我來了，就将你們一直渴望的厄運降臨而你們好了，去死，統統去死好了！”

　　無數人被卷到半空之上，然後被無數條鎖鍊惶惶貫穿，天空都是下起了漫無邊際的血雨，而那行走在其中的小女孩身上血紅一片……

　　眼前的一切忽然又是散去，現在的楊成，終于明白了，這确實是虛之魔女的記憶，而她，正是先前的零。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楊成自嘲苦笑，雖然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去過那個鎮子，可自己居然把如此重要的約定都忘記了。

　　命運嗎？

　　不等他感歎完，眼前又是一陣天旋地轉，這一次，他重新睜開了眼睛。

　　雖然被虛之魔女凍結了元神，但現在，一顆頭顱之上，至少他還保持着最後一點意識。

　　“不錯呢，主人，明明都快要消散了，居然還能睜開眼睛，難道，這就是求生的意志麼，主人給賤妾的驚喜愈來愈大了呢！”

　　耳邊，回應着虛之魔女病态一般的話語。

　　“雖然說話都挺費力的，不過，還能睜開眼和你說一句話，這感覺倒也不錯！”

　　“真得抱歉呢主人，其實，賤妾原本還打算服侍主人一生的，可是，眼下好像沒機會了，主人，你是不是希望賤妾去死？”

　　“為什麼？”

　　“因為主人先前說過，希望賤妾去死，而賤妾也說過，絕對不會忤逆主人，所以，賤妾一定會滿足主人的願望的。”

　　“哈哈……這倒是不必了，不過我啊，倒是想說一句，零，能見到你，真得太好了！”

　　虛之魔女整個身體都似乎僵硬了，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惘，或許是想到了什麼，眸子深處都是多了一絲痛苦。

　　“主人……為什麼你會知道賤妾的名字？”

　　“那我也想問你一句，為什麼你會叫我主人？”

　　“賤妾不知道，賤妾睜開第一眼看到主人的樣子時，隻是覺得很親切，賤妾在想，或許能跟随這個主人在一起，應該會很不錯的吧。”

　　“是嗎，原來這就是命運嗎？”

　　“命運？主人說什麼，賤妾不明白！”

　　“零，真得對不起，如果我沒有忘記當初的約定的話，你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可，都是我的錯，零，對不起！”

　　虛之魔女整個人都怔住了，她輕輕地撫摸着楊成的頭顱，突然，她已是淚流滿面起來。

　　“想起來了嗎，原諒我，我也不知道鎮子随後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而我……”

　　“大哥哥……真得是你嗎？”

　　“是啊，隻是如今卻要這個樣子見你，”楊成感覺得到，意識越來越飄渺了，看來，元神存在的時間好像不長了。

　　“原來真得是大哥哥！”虛之魔女頓時哽咽起來，“可惜了，一直期望相見的一天，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是零該說對不起才是。”

　　“不，還是有機會的，零，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明白嗎，好好的，不論以後發生何事，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可以嗎？”

　　“大哥哥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做到嗎？”虛之魔女搖了搖頭道：“大哥哥放心，就像先前賤妾答應主人的一樣，一定會去赴死的，所以，這樣也算和大哥哥一起。”

　　“不用，等着我回來，這一次，我一定不會食言的！”

　　終于，元神徹底消散，而楊成的頭顱，也終于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大哥哥――”

　　虛空中，回應的是虛之魔女撕心裂肺地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