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止之站起來,為夏奇的魔力感到驚異,雖然原傷口處還隐隐作疼,但已無大礙。
他又跳了跳,感覺如負重擔。
似乎并沒有因為剛才那個神秘女人危言聳聽的一席話而感到恐懼,反而還有點高興。
因為終于有一個有可能殺他的人出現了。
趁着城市衛兵還沒有到來之際,他決定再仔細觀察一下被他殺死的那隻嗜血女妖。那個已經被斷手喉嚨的女妖正趴在地上,他用手将她翻過來,發現她竟然還沒完全死透。那被縫合起的嘴還在一動一動的喘着氣,好似要說什麼。
王止之掏出他那把白色的骨質匕首,将縫合的細線一條接一條的挑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如果被這個女妖的血口咬下一塊肉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在他将最後一根線也挑斷後,女妖迫不及待的張大嘴,但不是為了撕咬,而是努力的發出聲音。
面對着那張大的嘴,王止之沒有絲毫嫌棄的朝裡面看去,竟然驚奇的發現裡面的舌頭被割掉了!
他又将縫住眼睛的線也切開,果然,她的眼珠也被人挑瞎。
王止之皺起眉頭,好像是有人要故意這樣做斷絕她們與外界的交流,這也印證了這些女妖之前是女人,隻是被改造成了這種樣子。
那麼是誰改造了她們?
突然,女妖嘴裡發出的嘶叫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雖然舌頭已被割掉,但還殘存的些許舌息讓她努力發出簡單音節。
她像是不斷重複一個詞語那樣,王止之貼近她的嘴邊仔細聆聽着。
“……吉美,姐美,姐妹……”
王止之猛然站起,吃驚的睜大雙眼,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姐妹’這個詞!
女妖那已經失去雙手的手臂還在身體上努力摸索着,似是在尋找着某樣東西。
他俯下身,順着她摸索的方向,一個硬物在綁着她兩腿之間的綁帶處凹起。
他将那個小物品抽出來,發現是一個吊墜,圖案上繪制的是雙子女神。
那是黎明修會佩戴的标志!王止之在每一個黎明騎士的兇前都看到這個!
他握着這枚徽章,睜大眼睛看向黎明修會總部的方向,又看向城主所在的城堡。
一個巨大的陰影在他心裡浮現,因為他剛剛發現了一個可能隐藏千年的巨大陰謀!
但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可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推動如此可怕的陰謀輪回重複。
王止之搖着頭,但下方傳來的聲音依舊沒有停歇。
“……姐妹……給我……姐妹……”
他低下頭,那個女妖正努力張手向他乞求着。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手微微顫抖着将那枚鐵質的徽章輕輕的放進她的嘴裡。
冰冷的金屬貼進她的口腔,卻讓這個可憐的女人的得到了安息。她努力想要睜着她那雙已經被刺瞎的眼睛想要看清這個好心幫助她的人,卻不知就是他讓她奄奄一息。
或者是給予她慈悲的解脫。
這個四肢扭曲,渾身充滿血腥殺戮的可怕的怪物此時在他眼裡卻隻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他伸出手緊握着她的手臂,想要給予她僅有的一點溫暖。
她竟然露出了微笑,努力的移動着嘴唇,根據口型王止之判斷出那是‘謝謝’的意思,最後,女人悄無聲息的閉上眼睛。
她死了。
王止之低下頭,像是在默哀,接着他将那枚紋章慢慢抽出,低聲說道:“對不起,這東西我還有用,最後會還給你的。”
說完,他站起來轉身大步離去。
他現在有滿腹的疑問急需解決,而這個答案将遠比他想象的更要可怕百倍。
“你找我?”當有人告訴夏奇有個男人在黎明修會門口等她的時候,她還有點驚訝。
昨天才将那些喪生的姐妹安葬的她看起來憔悴不堪,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馬尾辮現在看起來十分雜亂。
不過當她看清楚是王止之時,嘴角還是微微揚起。
“你對‘四個新娘’的傳聞有什麼看法?”沒有多餘的廢話,王止之單刀直入。
“嗯?這是個流傳了很久的傳說,怎麼了?”夏奇顯然不明所以。
“如果我和你說‘四個新娘’的傳聞是真的,你會信嗎?”
夏奇有點轉不過來,面前這個看起來很認真的男人怎麼會相信這種虛無缥缈的傳言。
“就算我信,可那隻是一個傳說啊!”夏奇有點提高音量,這個男人來找她不會隻是為了拿她尋開心吧。
“不,這不是一個傳言,而且我可以肯定那個遊蕩在地下室裡的‘血腥伯爵’已經找到了三名新娘,隻差最後一個。”
“什麼!”夏奇大驚失色,“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們都是誰?”
“現在我還隻是推論,‘他’具體的目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不論‘他’想做什麼,那件事都即将達成。”
“你……你怎麼會知道?”
“很簡單,你将這座城市看做是一個舞台,所有的人都有其扮演的角色,而那些尤為重要的人物就是主角和配角就能很好理解了。”
“我還是完全不理解你在說什麼?”夏奇努力想要跟上他的思維。
王止之知道這個想法很大膽,但他兇有成竹:“比如,昨天遇到的那個女人就是其中的一名新娘。”
“什麼!你怎麼知道!”女人驚呆了。
“因為如此重要的事給外人做的話實在是太不保險了。”
“那,那還有兩個呢?”夏奇急忙問道。
王止之搖搖頭,“現在還隻是在确認中,雖然有三到四個人選,但我還不能完全肯定。”
“那你怎麼知道‘他’還缺最後一個新娘?”
“因為昨天那個新娘代表‘他’發出了一個信号。”
“什麼信号?”
“‘他’決定結束一切,徹底摧毀黎明修會。”
還有一件事他沒有說,那個‘他’已經知道了茜茜的秘密。
“這……這都是你的臆斷罷了,那些‘新娘’怎麼會和女妖扯上關系,畢竟那些女妖隻是幾十年才出現的,而那些傳言至少有上千年。”夏奇被他所說的這些震驚到無以複加,她從沒想到‘四個新娘’的傳言竟是真的還會和黎明姐妹修會扯上關系。
王止之看出她的不相信,“算了,你再幫我看一樣東西。”他說道。
接着他從懷裡拿出那枚從女妖身上找到的徽章。
夏奇感到很驚訝,她摸了一下兇前的徽章,确保它還在那。
“我從死去的一隻女妖身上發現的。”王止之承認道。
“你再說一遍,這……你是從哪裡找到的?戰死姐妹的徽章我們都有收集,難道是那些失蹤的?”
他搖搖頭,“這是我昨天從那名死掉的女妖身體找到的,難道你們之前一直沒有發現嗎?或者在你們的記錄裡,有沒有同樣的事發生?”
夏奇果斷的搖搖頭,“絕對沒有,曆次的戰後記錄都沒有提到這點。”
“那就奇怪了。”
女人睜大眼睛,她将那枚徽章拿過來,仔細端詳着,“但,這确實是我們的吊墜,隻是上面印刻的日期是十五年前。”
“我明白了。”王止之歎了一口氣,将那枚徽章收回。
“你說這是在女妖屍體上找到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些怪物有收集戰利品的癖好?”
王止之搖搖頭,“不像,這不像是那個女妖從你們某個人手中獲得的戰利品,因為她很珍視這個東西。”
“你的意思是說這枚徽章原本就屬于女妖,難不成那些女妖是?”夏奇不敢在往下說,她也絕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就沒有人和我一樣有所懷疑嗎?”
夏奇立刻決絕的搖着頭:“絕對沒有!沒有任何人和我講過這種事。”
“也許,我說的隻是也許,女妖和黎明騎士有比我想的多得多的淵源,你們就像是天平的兩端。”
“什麼!”
王止之沒有再往下說:“抱歉,我現在知道的也隻有這麼多,不過我可以肯定,一切的一切将在後天的大戰之後揭曉,也許,‘他’還會親自出現。”
夏奇默然不語,确實,現在最終的事就是兩天後的大戰,所有的疑惑隻能在之後再去探尋。
“還有,這幾天你偷偷幫我查一下你們黎明修會的文獻,關于這些女妖屍體是誰處理的,有沒有什麼異常,還有關于修會創建的曆史,尤其是創始人的身世。一切都要偷偷進行,上次那個假傳情報的人還沒有找到,我怕她會對你不利。”
“我知道了。”夏奇點頭答應,心裡還有他特意關心自己有點暖暖的。
王止之苦笑着,“希望這一切都隻是我最壞的猜想吧。”
但他知道,自己的想法總是能很不幸的成真。
“大人,你還不睡啊?”因為口渴而起來想找點水喝的本,發現王止之還坐在那裡,接着油燈微弱的火光,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自己的刀。
“嗯。”男人心不在焉的回答着,他似乎再思考另一件事。
本決定不打擾他,他給自己倒了杯水就準備回去繼續睡覺。
“本。”突然男人喊住他。
“什麼事,大人。”他立刻轉身。
王止之依舊在那擦着刀,臉色捉摸不定,“如果你發現你一直堅信的信念,甚至願意為它付出生命,到頭來卻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你那時會怎樣?”
男孩不知道他突然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他微微思考了一會:“……我可能會接受不了,崩潰吧。”
“是嗎……”聽到他這麼說,王止之似乎變得猶豫起來,“那這個秘密我該永遠隐藏嗎?”
本完全不知道他再說什麼,他看到王止之的手裡正攥着一樣東西,一枚雙子女神紋章的吊墜。
難道是夏奇小姐送給他的?本開始往那個上面想,大人果然很受女人歡迎,而且是漂亮女人。
“你去睡吧。”王止之擡起頭,對他微微笑道。
“哦。”本懵頭懵腦的應了一聲,男女之事對他來說太過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