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心思(1)
透明的操作台之上,滾燙的岩漿在中間凹縫裡流淌,最後舉重若輕的兩錘仿佛耗盡了王大匠所有的心血。
而在他身後的祁老早有預料,已經一手托起倒地的王大匠,将他給了侍候一邊的學徒。
“将王大匠待到隔間休息,小六,把準備好的藥劑給大匠服下,還不快快去辦!”祁老扶過王大匠對雜役道。
到了這個時候,祁老才湊到古東平身邊,隻見古東平正盯着操作台上的兩把彎刀。
一把如同通紅的烙鐵,上面一點點火雲圖案沉浮不定,在岩漿包裹的操作台上,散發着弑人殺機;另一把剛才還平平無奇,古東平那一點鮮血引之後,一點寒芒出現,彎刀變作了冰晶一般,上面有朵朵霜花在上。
“古公子,可曾感受到一點玄妙?”祁老不知何時已經在了他的身邊,笑呵呵道。
古東平收回視線,沒有回答,而是問道“王大哥如何?我看他最後仰天倒地......”
“王大匠不過是消耗過多,古東平這一把雙刀可比得上普通八級符武,這種初胚大匠也不過一年鍛造一件,多了就要耗費心血。”祁老不以為意道。“公子可曾感受到那一點血脈牽引,那邊是點睛之筆,這把雙刀初胚就好了七成!”
古東平心中一動,點了點頭“現在這冰火雙刀與我有了一點細微聯系,不算強,但是更加親近。”
“那就好,冰火雙刀初煉,就好似人洗盡鉛華,之前飲血刃也好,冰浪戰刀也好,在同階之中品質算得上優良,但是不是量身打造,就好似是武者修煉武學,傳承先賢武道,還要推陳出新。現在這雙刀就是武者自創武學,也許不算強大,但是卻有随武者進階的潛力!”祁老看着火焰烘烤的雙刀徐徐道。
這個時候古東平再不明白,也不行了,當日來這小作坊内,宋文說了一句“這裡也許不是最好的,但是一定是最适合你的!”,現在看來這作坊完全是為他服務,沒有一點傲氣顯露。
“替我向二爺道謝,就說一個送死雜役可不值這些,是我古東平欠他一個人情!”古東平看着雙刀平靜道。
從小作坊出來,古東平看了看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沒有急着回到潛龍淵,而是去了悅來茶樓。
悅來茶樓在神都外城,招了一輛出租車,古東平在茶樓前下車時天色已經星河倒挂,在計價處刷了卡,他才漫步下來。
外城村郭,悅來茶樓鬧中取靜,天色已晚,外面也有好多車輛停留。
喚來小厮,古東平說了句“李根有請。”小厮領着他去了二樓雅間。
“古公子你可叫我好等,是不是來了神都就忘了哥哥我,昨日邀你被你拒了,我可是聽說昨日有人在錦園内落了水,快快說那落湯雞是不是你!”在包間内等着的李根,見古東平過來連忙起身笑道。
古東平進門一看,除了李根還有一個青年端坐其中,看他氣度打扮很是不凡,聽到李根的玩笑話,那個青年表情柔和下來。
“李大哥莫要在打趣,昨日讓那漁翁戲弄,東平心裡還有火呢!”古東平苦笑了一聲,沒有客氣,和李根把手進了包房。
李根剛才打趣不過是表示和古東平的親近,他坐下後也就不再提這個茬。
向古東平介紹道“這位是盧陽,盧公子,辰陽盧氏出身,一等一的貴門公子哥,可比我這個旁支高貴的多。”
短短一句話,古東平知道了盧陽的身份。
辰陽盧氏出身,所謂“自古幽燕無雙地,天下辰陽第一州”,辰陽是中陸大州,一個辰陽就好追趕半個東陸,辰陽盧氏,上品世家,這盧陽還是其中嫡傳,果然可以和李根平起平坐。
“東平見過盧公子。”古東平拱手行了一禮,不卑不亢,慢慢坐了下去。
李根坐在正位,盧陽坐在他右手邊,古東平自然在左手邊,隻見座位就可知三人身份高低。
李根是走仕途的世家子,而辰陽走的就是商道,在神都也算是小有名氣,能被李根看上的人,無論是武道還是人情都是上上之選。
有李根局中調和,三人說說笑笑,好一番熱鬧。
不知不覺就說到了武鬥會,盧陽笑着說起了關于武鬥會的密事。
武鬥會設立之初,并不禁止上品和超品世家入内,就連一些宗門也沒有多少限制,當年一度火爆。
就連當時赫赫有名的幾個極境王年輕也曾在武鬥會上争鳴。武鬥會含金量可見一斑。
經年之後,人皇逝去,武鬥會漸漸變質,成了世家門閥的玩物,内部操作,黑幕盛行,宗派弟子用來揚名,世家弟子用來養望,時間一長烏煙瘴氣,更是沒有普通寒門的活路。
光武帝趙廣借遠征集權,不僅設立了超然廟堂的軍部,還清除好多流弊,其中包括武鬥會之事。
說到這盧陽似有感歎“當時群英争雄的武鬥會變作了沆瀣一氣的噪雜所,當日光是名門世家的子弟不知被斬了多少,才絕好多人小心思,也才有了古公子今日揚名的機會!”
“武鬥會傳承千年自有道理,今日已成帝國第一賽事,比之好多決鬥、死鬥好多了,盧陽兄何必如此多的感慨!”李根聽完盧陽的話,将一壺茶水慢慢兌滿,笑着說道。
古東平這才算是知道了盧陽的性情,那是世家大族獨有的桀骜,也難怪日後辰陽盧氏會出現關于定元符的醜聞。
沒錯。
古東平可以知曉定元符的詳情,就是因為先世辰陽盧氏的醜聞,惡了外姓供奉,一個偌大家族一朝崩塌。
古東平隻是感歎運勢之妙,也沒有太多感慨,帝國溝壑縱橫,除了武道,幾乎沒有出頭之路。
他笑道“這兩日小弟在神都還遇到了一點趣事。”
他巧妙的轉移了話題,将遇到雜役串通賊人,偶遇宋文的事說了一遍,沒有提到宋文刻意交好與他,隻是當做趣談。
“古老弟,宋文不簡單,武道修為不過一般,但是上到朝廷大員,下到平頭百姓,沒有不較好與他的,人人有言,在神都得罪貴人能活,得罪宋文必死!”李根聽完古東平遭遇,知道他想問什麼,不動聲色說道。
盧陽抿了抿杯中茶水,不太确切說道“有人說宋文是超品門閥宋家棄子,為的就是蕩平神都内外,為宮中那位宋家貴人祈福,也不知真假。”
“空穴未必來風!”李根歎了一句不再多言。
幾人說笑就當平時叙事,不一會盧陽提出告辭,李根和古東平親自相送。
回來之後,李根苦笑道“盧陽脾氣是好的,就是性子過于傲氣,古公子不要太在意。”
“盧陽公子行的端正,這種人正是可以作為至交好友,我有豈會不識好歹。”古東平笑了笑,他在神都沒有多少根基,在這個一潭渾水的神都,多幾個盧陽這樣的朋友再好不過。
剛才關于宋文的一句話,盧陽露出來一點,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打探到的,無他,沒有對應實力,知道越多越快!
沒了盧陽,古東平才将此次最大目的說了出來,那便是年羹堯的一封信。
他沒有隐瞞,将年羹堯所求所托說了出來,聽完之後李根臉色陰沉的可怕。
“兄弟,年羹堯竟然連你都要算計,真是早該死!”
李根刻意交好他,可比宋文光明磊落的多,至于心意,當時連夜趕路相見可見一斑。
古東平沒有對他隐瞞什麼,更重要的是也隐瞞不了,最多七八日,這件事就會傳遍神都消息靈通之輩耳朵裡。
“我早停說十數年前有皇家趙氏出身的一位才女自束于寶襄園,郁郁而終,留下了一位小女兒在紫軒閣,從此這紫軒閣就成了一處寶襄園禁地,隻怕年羹堯這封信就是為了她,對不對?”古東平顯然對此早有預料。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前世就有一個傻乎乎帶着年羹堯的信,進了寶襄園,最後死在了裡面。
李根就像是看傻子一樣“你知道你還去,你可知道紫軒閣就是寶襄園禁地,多少名門世家弟子就連靠近都不敢,就是怕惡了那位,你竟然傻乎乎湊上去,去死吧你!妄我連夜賣你人情!”
“好了李大哥,你可想過,年羹堯親自找上了我,還和我好好歎了條件,你說我去不去?我不去年羹堯會直接劈了我,我去不過是九死一生而已!”古東平被罵也不氣惱,反而給他倒滿水,笑嘻嘻道。“而且關着一個小女子十幾年,當年恩怨随着那位逝去也應該清了,何必留着一個小女孩受罪!”
李根直接問道“你究竟有什麼打算,我可不認為你是一個傻子,要是不知道你知曉紫軒閣秘密,我還道你是無知,但是你現在分明什麼都知道,你到底是什麼心思?”
古東平嘿然道“我要的不過是撇開年羹堯,他那封信的内容不用猜我也知道是什麼,我要的就是如同你所說,誤打誤撞知曉了紫軒閣所在,闖寒潭,過龍虎關,得特許,救出那位蘿莉。”
李根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