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治喪風波
“黃跑跑他們惹出什麼亂子了?”不單楊浩,所有的人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蝦皮唉聲歎氣道:“說起來,這件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責任,我不該交給他那樣一個荒唐的任務,不然他們也不會搞出一個‘烽火戲諸侯’的驚天‘壯舉’……”
“烽火戲諸侯?”衆人更加如墜迷霧之中。不明白黃跑跑他們惹出亂子跟“烽火戲諸侯”有神馬的關系?衡其更是嗤道:“這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楊浩阻止了衆人的浮躁,嚴肅地問蝦皮道:“是什麼事情你總要講個清楚吧?一個勁地唉聲歎什麼氣?”
蝦皮便把黃跑跑和陳玲病愈出了無妄之地、以及陳玲被她的家人拒絕接納,陳玲因此郁郁寡歡。為了讓她變得開心起來,特遣隊收留了她,并派黃跑跑專門專門負責給陳玲聊天解悶,試圖開導她的心情。沒想到黃跑跑、劉大俠、鐘美生一夥混球單純地把這理解成了逗陳玲一笑。就象當年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一樣更可笑的是,這群混球還真的搞出了一個“烽火戲諸侯”的荒唐事件。他們将陳玲帶到一個養豬場裡,讓她觀看幾百頭豬的奔跑、拱食、拉屎、撒尿……
“那肯定很壯觀啊,哈哈……”衡其、龍拐等人都笑了起來。
楊浩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道:“這雖然荒唐,但好象也不算惹了亂子吧?最多算無聊而已。”
“如果隻是這樣那也确實算不得什麼大事情。問題是,這群荒唐的家夥竟然讓黃跑跑混到豬群裡裝豬‘成精’,結果将該養豬場的一名老員工給活活吓死了……”
“什麼什麼?裝豬‘成精’?還吓死了人?這群混蛋,真是豈有此理”衡其等人紛紛吆喝了起來。
蝦皮道:“那人姓馬,大家都叫他馬師傅,快六十歲了,是個老鳏夫,被那家養豬場長期聘為飼養員,幹了有幾十年了,深受養豬場員工的尊敬和愛戴,想不到這一次竟然被我們的人給吓死了”
“真的是吓死的?”謝可質疑道。
“也不能完吓死的,因為這馬師傅的身體本來就有病,被黃跑跑這群混蛋一吓,當場就鬧了個腦溢血,一命嗚呼了。”
“這件事情你是怎麼處理的?”唐軍問道。
“這幫家夥現在都還被我關着禁閉呢,我同時派劉存明和錢老2給人家送去了慰問金,并賠了二十多萬,錢老2他們的公司這回又賺了點錢,因此資金還能周轉得過來。問題是事情并沒有這樣結束,養豬場還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我們去給馬師傅守靈,并将他負責安葬這不是給我們惹了一個**煩了嗎?”蝦皮搔着有些脹疼的腦袋道。
楊浩道:“如果養豬場方面的要求就到此為止了,我想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我也正為這事犯愁呢,你們再不回來,我說不定又要出一筆錢到社會上去聘請一幫人來給馬師傅做喪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就是給那老家夥做喪事嗎?這又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把蝦皮愁成這樣?”大頭滿不在乎道。
“注意點言詞什麼老家夥?要叫人家老師傅”大頭的哥哥唐軍白了大頭一眼道。
衡其笑道:“人都死了,叫老家夥也未嘗不可,又不是還活着,要恭恭敬敬地喊他老師傅?而且我對被吓死的人一向比較鄙視……”
楊浩皺眉道:“别扯了,我們趕快去馬師傅的喪事現場看看吧。”
蝦皮道:“你們剛回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再說周虹同學的回歸也确實值得慶賀一下。”
楊浩擺手道:“不行死者為大、入土為安,咱們還是辦了馬師傅的喪事再說吧。”
于是這一群人立刻風風火火地趕往喪事地點。
卻說馬師傅被吓暈後先是送到了醫院裡急救,後來終于不治身亡,于是遺體被養豬場的職工送回了他的家裡。養豬場的老闆聲稱馬師傅的喪事應該由特遣隊負全責,因此他們把老人家的遺體擡回來後根本就撒手不管了。老人家如今仍躺他的床上沒有盛殓。
楊浩等人于當天下午…多鐘趕到了馬師傅的家。馬師傅的家座落在雙塔鎮北面十裡的雷公塘,因為他是鳏夫,沒有老伴,也沒有子女,孤寂一人獨自在一個偏僻的山旮旯裡修建了一座破舊的木房,前不搭村、後不靠店,人迹罕至、鴉雀不聞。
衆人看到這景象時不由都呆住了,想不到馬師傅的家竟是這樣破舊、寒碜。農民更是觸景生情,想起了他的叔公,那眼淚水刷刷地就流了下來。
楊浩也心情沉重地打量着馬師傅的家:但見一棟木屋孤零零地矗立在空地上,東廂廚房、西廂卧房,中間則是堂屋,上覆黑色薄瓦,冷冷清清、好不凄涼。
透過堂屋的門往西廂房裡望去,可以依稀看見馬師傅靜靜地躺在床上,尚未作任何處理。
衡其氣得大罵道:“養豬場的那幫混蛋也太沒人性了吧,就這樣對待一個給他們養了幾十年豬的老員工?”
龍拐也感慨道:“就是。如果馬師傅沒死,咱們不如把他接到咱們的養豬場裡去養豬,讓他跟着劉存明他們幹,保證待遇比這個黑心的養豬場要好得多”
朱鳳練道:“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趕快料理老人家的後事吧”
楊浩點頭道:“朱瘋子說得對,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還是先料理老人家的後事吧。”
謝可忽然氣憤道:“這事應該叫黃跑跑他們幾個來幹真想不到他們為什麼那麼荒唐,竟然去扮豬‘精’以博美人笑”
劉勇道:“黃跑跑他們幾個還關着禁閉呢。”
舒文道:“關禁閉這種形式主義就免了吧,通知蝦皮,将他們放出來,讓他們來參加馬師傅的喪事,這辦喪事的事情繁多,正需要人手呢。”
楊浩點頭道:“嗯,那就叫蝦皮将他們給放出來吧。”當即掏出手機拔打蝦皮的電話。
不多時,黃跑跑等人屁颠屁颠地趕來了。迎接他們的自然是衆人的一頓咆哮和怒吼。黃跑跑等人一個個耷拉着腦袋不敢出聲。
楊浩阻止了衆人的謾罵,說道:“咱們先把‘治喪委員會’成立起來吧,我們現在有幾件事情要做:給老人剃頭、洗身、換上壽衣、再找口棺材來将老人盛殓了,然後搭靈棚、紮挽幛、做花圈……還要将挖墓穴的人也确定下來。”
舒文道:“一切程序可以參照農民叔公的喪事來進行,畢竟咱們有了一次經驗。”
唐軍道:“對頭有不懂的地方參照上一次的經驗就可以了,可司就為‘治喪委員會’的主任,老舒、老吳當副主任,農民、老神管廚,其他的人選再議。大家有什麼意見?”
衆人都點頭道:“沒什麼意見。”
楊浩道:“那麼大家聽我這個‘主任’号令:衡其還的老本行,負責給馬師傅剃頭,記住了,臭子,你可别再象上次那樣給人家剃個大光頭啊,隻須在頭頂上推三下就可以了。”
衡其笑道:“我知道了,上次也是沒有經驗嘛。”
楊浩接着又說道:“唐老鴨、龍拐、朱瘋子、猴子、勇子和我幫死者擦身,大頭去廚房燒水,水不要燒開,有個四十多度就可以了。唐老鴨你們一人找一塊毛巾或者紗布,等大頭的水燒熱後就給死者擦身――不要象上次給農民的叔公擦身那樣又摁到澡盆裡洗個澡啊。”
唐老鴨等人笑道:“我們吃一塹還不能長一智嗎?”
楊浩繼續安排道:“老舒、老吳、農民、色農、老神你們幾個老子負責搭建靈棚、寫挽聯;女生由唐老師負責組織編花圈、花籃,至于棺材……”
舒文道:“我剛才到屋後看了一下,馬師傅還是給自己準備好了後事,屋後就有一口棺材,連油漆都刷好了,隻管盛殓就行了。”
楊浩點頭道:“那就好。嗯,誰負責去把棺材擡出來?”
衡其道:“這事是黃跑跑他們惹出來的,理應由他們去把棺材擡出來”
楊浩便看着黃跑跑等人道:“黃跑跑,你們有沒有意見?”
黃跑跑等人自知理虧,晃了晃花崗岩腦袋道:“沒問題。”
于是楊浩便安排道:“那就這樣,黃跑跑、劉大俠、趙俊傑、李壽生、江勇、陳漢奸、鐘美生你們幾個去把棺材擡出來,裡裡外外都要擦拭幹淨,然後墊上鋪枕,隻待盛殓馬師傅的遺體。”
安排妥當後,衆人便有條不紊地開始了幹活。黃跑跑等人自去屋後擡棺材,舒文等人則找來樹木、蘆席,在堂屋門前搭建靈棚,女生們都被安排在屋子旁邊紮花圈、編花籃。
楊浩則率領衡其、唐軍、龍拐、謝可、朱鳳練、劉勇、大頭等人進入到了死者的房間裡。
雖然大家對于死人已經司空見慣,并且也都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當楊浩揭開蒙在死者身上的棉被時,衆人仍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從背脊裡升了上來……
原來死者已經亡故了兩天了,這天氣雖不算太熱也不算太冷,二十七八度還是有的,這捂着棉被自然又增加了不少溫度。由于養豬場的人将馬師傅運回來後并沒有派人守靈,也沒有作幹冰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作冷凍處理,捂在棉被裡的馬師傅的遺體已經開始變質并臭了,身體的表面布滿了屍斑,白色的屍水已經從他皮膚裡毛孔裡滲漏了出來……
當楊浩揭開棉被後,一股濃烈的屍臭味立刻直沖衆人的鼻膜
“哎呀,好臭”衡其等人一個個龇牙咧嘴皺緊眉頭,有的人更是“呃”地嘔了出來。
楊浩強忍住惡心,叫道:“大家堅持一下,盛殓了就好了。”他指示衡其上前推頭。
衡其便取過一把推剪,在馬師傅的頭頂上推了起來――盡管他推得很輕,然而由于馬師傅的頭皮已經呈現潰爛的迹象,頭和腦袋的聯系也已經不是很緊密了。但正因為是這樣,衡其的推剪盡管用的力度已經很輕了,結果還是無法推下一撮頭來。到後來他推得性起,按住死者的頭皮用力一揪,隻聽“喀嚓”一聲,竟被他連皮肉帶毛都揪下了一大塊。
衡其駭得剪子“當啷”掉到了地上。
楊浩一看這情景也不由有些毛骨悚然。唐軍道:“看來這已經沒法推下頭來了,這個儀式就免了吧?”
楊浩點點頭,同意了唐軍的意見。不過被衡其揪脫的那一塊皮肉還得安放到馬師傅的頭頂上去――因為死者都講究個“完屍”,古代斬時都不是将腦袋完全砍掉,腦袋和脖子間還要連着一點皮,以供死者的家屬将死者的腦袋和身子縫起來。因此馬師傅被推掉的這塊頭皮,無論如何還是要安放上去的。
楊浩便看着衡其道:“臭子,你把馬師傅的頭皮安放回原處吧。”
衡其自認晦氣,搖搖頭道:“上次給農民的叔公剃頭時都沒有這麼麻煩,怎麼現在竟搞成了這樣?咳……”
楊浩道:“這不是你的錯,因為屍體的情況生變化了嘛。”
“可司,水燒好了。”大頭在廚房裡叫道。
楊浩道:“好,咱們就進入下一道程序,給馬師傅洗身。來吧,大家先把他的衣服脫了。”
唐軍、龍拐等人欲上前給馬師傅脫衣服,然而隻見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和衣服粘連在了一起,根本就沒有辦法脫了,如果硬扯的話,必定又會連皮帶肉都拽下來。
唐軍搔了搔頭皮道:“可司,看來這連衣服也沒辦法脫了。”
楊浩也覺得頭大無比。最後隻得叫大頭用臉盆打來了一盆水放在床邊,大家用毛巾蘸着水給他擦拭了一下,就算是完成了這個儀式。
這時,黃跑跑等人已經鬧哄哄地将棺材從屋背後擡了出來,放在了禾堂坪裡。楊浩伸出頭叫道:“擡進來,擡到堂屋裡面來”
黃跑跑等人隻得又喊着号子“”将棺材給擡到了堂屋裡面。
龍運鵬道:“是不是該将馬師傅的屍體盛殓進棺材裡去了?”
唐軍道:“那當然。”
龍拐道:“那就動手吧。”
“且慢”衡其出聲阻止道。
龍拐詫異道:“臭子又想玩什麼花樣?”
衡其道:“還是老規矩――讓她們女生上來抓屍”
楊浩看了看那些正在紮花圈的女生,搖了搖頭道:“我看還是算了吧,就咱們這些人就可以了。”
衡其道:“按照鄉規民俗,的确應該由她們女的來抓屍,否則會不吉利的。”
唐軍道:“我看就算了吧,什麼吉利不吉利的?咱們沒必要興這個迷信。”
“是啊、是啊,這具屍體和農民的叔公大不一樣,這皮肉都快要潰爛了,如果讓她們女生來弄,不定會弄成什麼樣呢?她們惡心害怕都另當别論。”朱鳳練、劉勇等人也贊同道。
“那就這樣了,大家都心點,不要抓破了皮肉――我喊一二三,大家就把屍體抓起來。”楊浩叫道。
唐軍道:“我來抱頭,可司和龍拐擡兩個肩膀,朱瘋子和衡其擡兩條大腿,勇子和朱瘋子托住屍體的腰和屁股,其他的人也在旁邊幫一下忙,大家一定要輕拿輕放,力量一定要使得均勻……”
于是衆人便各就各位,打算搬動屍體――搬動一具快要腐爛的屍體和搬動一具僵硬的屍體是有完全區别的,和搬動活人就更加沒法可比。由于死者是躺在床上,而床的一邊又緊靠着牆壁,衆人隻能全部站在床的一側去拉動屍體。大家先是慢慢地将屍體拖到床邊,待屍體的大部都出來了以後才将手探到屍體的下面去将屍體托起來。
由于衆人都不敢使太大的勁,因此這幾個人竟然沒法将屍體擡起來。
楊浩隻得叫道:“黃跑跑、劉大俠、陳漢奸、李壽生你們也别在旁邊看熱鬧,都來援一下手”
黃跑跑等人也隻得硬着頭皮上前來抓屍。
所謂“抓屍”也隻是個形象的比喻,并不是真的要将屍體抓破或者怎麼的。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黃跑跑不知輕重,竟真的在屍體上狠狠抓了一把,頓時摳下了拳頭大的一坨肉,直摳得屍水亂迸、穢氣沖天。
黃跑跑惹了亂子後自己還被吓了一跳,怪叫一聲松開了他剛好擡住的是死者的臀部,而這裡恰恰是一個支撐點,他的手一松,屍體便往地上猛地一沉……
這時大家擡着屍體剛好步出了房門,正從廂房進入到堂屋裡。由于黃跑跑突然松手,造成了屍體往下猛地一沉,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加重了力量想要将屍體托住所有人的手都抓進了屍體裡,幾乎每人都摳出了一大團肉塊
“哎呀”所有的人一齊出驚呼之聲,便要将手中的屍體扔掉。
“不要扔堅持住”楊浩急忙大聲駭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