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恐懼的感覺重新占據全身,轉瞬又消失不見。白桐看向了威爾斯說:“你确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怎麼回事?”威爾斯察覺出了白桐的異樣。
“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認為我昨天沒有走出過那道鐵門。”白桐揉了揉腦袋。
“這還是真是奇怪。”威爾斯想了想說,“但我昨天下午确實看見了你在那邊的山崖上對着某個人說話。”
“你沒有看錯?”白桐說。
“雖然已經一把年紀了,但我可是有着鷹的眼睛。”威爾斯說,“隻是,那天我是在山崖的斜下面和朋友交談,沒能看清楚另一個人是誰。等我們說完一件事情的時候,我再看向那邊的時候,你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覺得你就像是在說一個靈異故事。”白桐說,“隻是主角是我,這真的很讓人害怕。”
夕陽已經沉入大海,傍晚的風吹進白桐的脖子讓他覺得有些冷了,他慢慢拉緊了外套的拉鍊。
“你也可以想象成是你一個人發瘋,到懸崖邊去自言自語。”威爾斯盯着白桐的眼睛看了一秒,然後緩緩移開。
“我是不是還得慶幸我沒有想不開直接跳下去。”白桐說,“這樣說不通,就算是我發瘋,不至于莊園裡的每個人都跟着我失憶吧。”
“你希望聽聽我的推理嗎?”威爾斯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副古銅邊框的平光鏡,白桐覺得他此時的樣子還真的有點像大學教授或是哲學家。
“你說。”白桐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說。
“事情要從昨天早上說起。”威爾斯推了推鏡框,看向了白桐,“對了,昨天是多少号來着。”
“1月3号。”白桐開始覺得威爾斯這個老家夥,隻是想對自己天馬行空的亂扯些東西。
“事情要從昨天,1月3号的早晨說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早餐是由哪些可愛的女孩準備的,她們完全有時間在你的那份裡面加點什麼東西,比如說幻夢粉。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人心是最難猜想的,所有人也許都聯合起來欺騙了你一個人,也許我也是。也許你昨天并沒有出去,隻是中途有一段事情在石凳上昏倒了,也許1月3号的那整天都出自你的夢境,是虛假的。”
“理由是什麼,平白無故的不會這樣做吧。”
“比如說可以達到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威爾斯笑了笑,然後又一臉嚴肅的樣子。
“你胡扯的吧。”白桐看了威爾斯一眼,平淡的說。
“哈哈,你怎麼知道。”威爾斯笑了一下,停下來對白桐說,“其實你大可不必那麼猜忌,發生了什麼,沒有發生什麼,這重要嗎,你失去了什麼東西嗎,沒有吧。你要做的是照顧好身邊的人,不是讓她随時都要擔心你。我先到廚房去看看今天的菜品,要是我的莊園,我非得把他們都解雇了。”
威爾斯說完消失在下一個轉角。
我失去什麼東西了嗎?直接說沒有未免有些太決斷。
“你怎麼看?”白桐看向了一直都在假裝睡覺的艾爾。
“我覺得威爾斯說的是對的。”艾爾跳到長椅上伸展着自己的身體說,“為什麼要思考這些沒多大意義的事情呢,你明明可以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不,艾爾不明白,就算有很強的洞察能力,它也沒有明白。那種悲傷壓抑的情感純粹得直逼死亡,自己卻像一個傻瓜一樣被這種情感弄得團團轉,不弄清楚的話自己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
你會在一件下定決心的事情上堅持多久?并不是所有堅持都會得到回報,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下定決心。你會發現,就算當天說得有多麼決絕毅然,過幾天,等晨曦再跑到你的房間時,你會覺得沒有事情什麼比放松神經更讓人愉悅。
白桐不知道,他不是那種可以下定決心做事的人,他的心裡總是逃避着這件事情。他的情感總是不受控制,但又能很快的歸于平靜,最近這種事情發生的越來越頻繁,他甚至沒有恒心去把這件事情糾結清楚。
他用雙手撐着腦袋,想一件一件的理清楚這些事情,但所有的線團都纏繞在一起,沒有任何頭緒。
白桐撐着臉頰的手右手被什麼溫暖的東西覆蓋住了,他回過神來,看見朵兒正擔憂的看着他。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心裡面特别難受,他看着朵兒,眼中的淚水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他沒有一點哭泣的聲音,也沒有一點哭泣的表情。
“怎麼了?”朵兒緊張的說,她被吓着了,用手慌張的擦着白桐臉上的眼淚。
“不知道。”白桐輕輕的搖了搖頭,心中悲傷的情感已經過去了,他的眼睛也不再流淚。他握着朵兒的手,然後十指相扣。
“我們明天一起去夢依冉夫人說的那個遊樂園好嗎?”朵兒輕輕的把頭靠在白桐的肩膀上,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恩。”白桐感激又溫柔的注視了她很久,也閉上了眼睛。
海市蜃樓和天邊的紅雲哪個更加虛幻,也許都一樣吧,它們看得見卻摸不着。可感情這種東西看不見也摸不着,它更加的虛幻。夢醒睡榻,萬物皆虛,溫婉心怡,卻易消逝。
“白桐先生,朵兒姐,吃飯了。”白桐睜開了眼睛,李欣怡正羨慕的看着他們。
“你是不是應該說句抱歉,我打擾你們了。”白桐笑了笑,把朵兒從長椅上輕輕拉了起來,艾爾跳上了他的肩頭。
“白桐先生需要聽到這麼虛假的話語嗎?”李欣怡說。
“不,還是不用了。”白桐突然對面前的女孩有些好奇,“欣怡,26區是個怎樣的地方。”
他沒有直接去問她的家庭,因為這樣聽上去就像是相親。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那裡有着很多大都市,隻是因為靠近科技城,所以污染比較嚴重。沒有這個地方漂亮,我想肯定也沒有威爾斯先生口中的33區漂亮。”
“是嗎?”白桐說,“那你當初為什麼會被抓住。”
李欣怡沉默下來。
“對不起。”白桐知道自己又觸及到别人傷心的地方,可人真的是這麼脆弱的生物嗎。
“其實也沒什麼。”李欣怡說,“在我12歲的時候,父母就因為莫名的世故去世了,我甚至沒見到他們最後的樣子。之後我就在一些大型的餐飲店,服裝店幫忙。那天晚上我下班之後,總感覺有人在背後跟着我,在我回頭的時候,我注視到一雙藍色的眼睛,我就昏倒了。再醒過來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房間裡,周圍的女孩就是她們。”
“謊言。”白桐和艾爾同時說出了口,隻是白桐是在心裡說,艾爾則是用的貓的語言。
“哦,是這樣嗎?”白桐覺得她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隐。也沒有過多的去追究,他想了想說,“你最後打算怎麼辦,還要回26區嗎?”
“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還是打算不回去,那裡也沒有什麼親人,我想留在這裡陪着依冉姐姐。”李欣怡的表情悲傷起來,沒有之前的樂觀開朗,她說,“依冉姐姐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呢,但是她也那麼的孤獨。”
“你和夢依冉說過嗎?”白桐看了她一眼,心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我打算明天給她說。”李欣怡有些擔憂的說,“要是她拒絕了怎麼辦。”
“她不會拒絕的。”白桐覺得就算她第一時間拒絕也忍受不了喜歡自己的一個小女孩軟磨硬泡。
拖威爾斯的福,晚餐的時候,餐桌上擺的都是些家常菜,沒有海鮮,也沒有魚。
女孩們和夢依冉探讨的着故事的情節,威爾斯時不時的插上一句,然後遭到嘲笑。白桐安靜的吃着飯,什麼也沒說。
晚餐之後,夢依冉提議到島上的小鎮去走一走,因為在座的小姑狼們從來沒去過。說起來,如果那些富人從未來過這個地方,小鎮還算得上是世外桃源。
白桐原本是想回房間睡覺的,卻被朵兒強硬的拉上了。
天空灰蒙蒙的,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天際線上還殘留着點點火光。坐落在海邊的小鎮唯一特别的就是,你在鎮上的每個地方都能感受到海風。
女孩們開心的看着街邊遊玩的小孩,和晚上才會擺出來的地邊攤。她們看中了很多精美的飾品,卻因為身無分文而苦惱不已。夢依冉為她們付錢,她們開心的叫着依冉姐姐。
白桐拉着朵兒的手走在最後面,艾爾在剛來這個小鎮的時候就消失了,白桐懷疑它又去找自己的狐朋狗友喝酒去了。也有可能是它看上了島上的一隻母貓,要去和它約會,然後說些讓人都肉麻的貓語。
朵兒突然停了下來,白桐看着她的眼前,隻是一家普通的路邊攤。
“怎麼了嗎?”白桐輕聲的問。
“你看。”朵兒指着攤位上擺的東西說,“那些花好漂亮。”
白桐這才看見攤位上放着的全是木牌,木牌很小巧,那應該是一種吊飾。它其中一面什麼也沒有,另一面雕刻着一朵火紅色的花。
白桐蹲下身拿起一個木牌,他很佩服雕刻的那個人,這麼小的木牌他都能把花雕刻得那麼精緻。他看着那朵花,卻怎麼也移不開目光。記憶,這種東西出現在他的記憶裡,他在哪裡見過這種花。
“請問,上面雕刻的這種花叫什麼名字。”白桐詢問着擺攤的人。
“不好意思,我其實也不知道。”那人說,“這些東西都是别人給我的,他叫我今天晚上在這裡擺攤,并且給了我一筆錢。”
“是嗎?”白桐想了想,他看向了蹲在他旁邊的朵兒,“朵兒姐,你知道嗎?”
“我隻是覺得這種東西很漂亮。”朵兒搖了搖頭,他朝擺攤的人說,“我們能買兩個嗎?”
“當然,隻是不知道你們想在上面刻些什麼字?”擺攤人拿起了一個木牌,把什麼也沒有的那面展示給白桐和朵兒看。
白桐和朵兒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在上面刻些什麼。他總覺得如果刻上自己的名字,這樣會很傻。
擺攤人看了他們一眼說:“你們是情侶吧。”
白桐和朵兒猶豫了一下,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為什麼會猶豫,白桐有些懊惱。
“那就好辦了。”擺攤人笑了笑說,“我把兩塊木牌放在一起,在上面刻個‘愛’字,你們一人一半行嗎?”
“可以嗎?”朵兒希冀的看着白桐。
白桐想了想說:“能刻‘念’字嗎?”
“決定了嗎?”擺攤人笑了笑詢問着兩人。
朵兒溫柔的看了一眼白桐說:“恩,決定了。”
愛是一種虛僞浮華的東西,唯有思念,才能維系着一切羁絆。
過了一會兒,兩個完美的木牌就分别交到了白桐和朵兒手中。白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朵兒一眼,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弄這種東西。
“請問多少錢?”白桐看了一眼擺攤人說。
“哈哈,我看與你有緣,就贈予你了。”擺攤人笑着擺了擺手,“況且,那個人也沒叫我收錢。”
“謝謝你。”白桐和朵兒感激的說。
他們很快離開了這個攤位,開始尋找着夢依冉她們。
在白桐和朵兒消失在眼前之後,擺攤人苦惱的笑了笑,他收起了自己的攤位,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白桐一邊看着前面的道路,一邊擺弄着手中的吊牌,他覺得這個東西可以挂在脖子上,也可以吊在手上,他看向了朵兒,想看看她是怎麼處理的。
“我藏在心裡了。”朵兒俏皮的笑了笑,對白桐眨了眨眼睛。
白桐愣在了原地,之後他尴尬的笑了笑,也把吊牌挂在脖子上,藏進了衣服了。他得承認剛才并不是因為不知道藏在心裡是什麼意思,隻是看朵兒的笑容看呆了。
“那你把我藏進你心裡了嗎?”白桐臉紅紅的問。
朵兒拉着白桐往前走着,沒有再說話。她走了幾步,回過頭對白桐說:“和它一起藏進去了。”
“我也是。”白桐追上朵兒,松開了他們握着的手,然後重新十指緊扣。
安心感,從未有的安心感。從旁邊走過的陌生人多不勝數,可白桐隻覺得現在這個世界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他現在覺得一味去追尋事情的答案也許不那麼重要了,能有什麼比一個真心喜歡你的人重要嗎?
艾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後面跳上了白桐的肩膀,白桐很好奇艾爾是怎麼找到他們的。
“你是不是又去喝酒了?”白桐扯着艾爾的耳朵,他聞見了它身上淡淡的酒味,伴随着微風,有一股清香。
“有什麼關系。”艾爾不滿的說,“我現在可是很清醒呢。”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在這座島上都有朋友,那是什麼東西,貓嗎?”白桐看了一眼前面,夢依冉和女孩們的蹤影依舊沒有出現。
“哦,那是一隻偷渡成功的貓,我也不知道它到了這個地方,我們碰巧遇見了。”艾爾扯着謊,白桐也沒有揭穿他。
“有機會讓我也認識一下?”白桐笑了笑說。
“再說吧。”艾爾趴在白桐肩上看了一眼旁邊的朵兒,然後閉上了眼睛。
白桐想了想,突然有一個想法侵入自己的思緒。他看了看朵兒,朝她說:“我們去一個地方好嗎?”
島上的小鎮很大,想要找到夢依冉她們不是很容易。何況,白桐的心裡也并不是那麼想要找到她們。
“什麼地方?”
“具體我也不知道。”白桐想着威爾斯話,他覺得也許那個地方不錯,也許他還能想起什麼。白桐說完,拉着朵兒開始往回走。
路過之前那家攤位的時候,擺攤人依舊在那裡看着來往的路人,隻是他的攤位上全是其他的飾品,木牌已經消失不見了。
白桐有些好奇,他不覺得那麼快那些木牌就賣完了,他走上前去說:“請問木牌都賣完了嗎?”
“木牌?什麼木牌,抱歉,尊敬的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擺攤人恭敬的對白桐行了一禮說。
怎麼回事?白桐詫異的看着他,他就是之前那個擺攤人沒錯,可他的樣子好像是不記得自己了,連他出售的木牌也不記得了。
白桐把藏在衣服裡的吊牌拿出來給他看了一眼,他說:“你記得這個東西嗎,還有上面的半個字,這是你刻的啊。”
擺攤人仔細的看了吊牌一眼,然後莫名其妙的看着白桐,不過他還是留有該有的尊敬,他說:“先生,這真是一件美麗的飾品,可我從來沒見過。我對雕刻這方面不是很在行,根本就刻不出那個好看的花紋和文字。”
“不,這不可能。”白桐開始認為自己是不是進入了幻境,他看了一眼艾爾,艾爾睜開眼睛望着他。
“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這是真實的事情,沒錯。”艾爾看了那個吊牌一眼,又看了看擺攤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可以确定,它已經發生了。”
艾爾說着莫名其妙的話,閉上了眼睛。
“你之前在哪擺攤?”白桐看向了擺攤人。
“先生,夜幕還沒降臨,我就已經坐在這裡了。”擺攤人說完,白桐看向了他的眼睛,他沒有威爾斯那麼厲害,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欺騙自己。他也找不是他欺騙自己的意義何在。
白桐沒再和擺攤人糾纏,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他看向了朵兒,朵兒朝他搖了搖頭。
這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要是那個人真的隻是為了好玩欺騙他,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他想了想,不再糾結這麼多。他牽着朵兒的手,開始向着夢依冉的莊園走去。
“有三種情況。”艾爾睜開眼睛跳上了白桐的頭。
“哪三種情況?”果然,他還是有些在意。
“第一,那個人隻是為了純粹的好玩,欺騙了你們。”他們已經離開了人群,周圍沒剩下幾個人,他們坐在石階上看着黑色的大海,感受着海風的呼嘯,沒人在乎白桐他們。
“第二,有人篡改了他的記憶。”艾爾用人類的語音說。
“不會吧。”
“你還記得威爾斯的能力是什麼嗎?而且他的那種能力并不是獨一無二的。”艾爾平靜的說。
白桐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見威爾斯發生的那件事情,他能改變别人腦海中對一件事情的認知,篡改記憶肯定也很正常。
“第三,這種可能性很小,但不能說是沒有。”艾爾看了白桐的眼睛一眼說,“你和朵兒姐的記憶被篡改了,從踏入這個小鎮的那一刻開始。”
“這未免太科幻了吧。”白桐不相信。
“我也隻是說說,至于你相信哪個,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艾爾說,“何況,你也找不到任何方法去求證自己的想法。”
“朵兒呢,你怎麼認為?”白桐看向了她。
她好像在想着一件事情,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所以今天下午的時候,你就是因為懷疑自己的記憶才問我那個奇怪的問題嗎?”
奇怪的問題?白桐記起來了,他确實問過朵兒,他昨天下午到底出過門沒有,難道說。
“艾爾,你想過沒有,其實莊園裡的所有人記憶都被消除了。”白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這是什麼人幹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能有這個能力。
“我其實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可當時我否認了。”艾爾說,“在我的記憶中,除了一個人,沒人擁有着這樣的能力,可他已經沒有這個機會幹這種事情。而且也不屑于用自己的能力去抹除一些事情。”
“他是誰?”白桐追問着。
“我之前看見夢依冉那本小說上面寫着的神。”艾爾這句話并沒有欺騙白桐,他隻是用了一個模糊的說法。
“你在看玩笑。”白桐氣憤的看着艾爾。
“你覺的我會在這個時候開玩笑嗎?”艾爾認真的說。
所以,艾爾說的是真的。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過神,但那已經是過去式,而且就算他存在,也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他好不容易找到點什麼,而後又全部煙消雲散。
随後白桐向朵兒說:“朵兒,我們的記憶應該是被某個人抹除了一些。昨天下午我确實出過門,我和艾爾的記憶中還有着一點模糊的東西。而且,威爾斯還看見了我昨天下午在莊園右邊的那片懸崖上和某個人交談,當然,他沒看見那個人,隻是看見了我。”
朵兒臉色有些發白,她看上去是被吓着了,白桐握了握她的手說:“抱歉,我說的不是故意編出來吓你的故事,這是一件真實發生的事情。”
“沒事,我隻是有點擔心你。”朵兒溫柔的笑了笑說,“因為就算我再怎麼害怕,也是在旁觀的角度,我不能體會那種感受。”
“不用,我不想讓你體驗那種感受。”白桐笑了笑說,“我隻希望每天你都能開開心心的。”
“我也是。”朵兒把頭往白桐的肩上靠了靠,調皮的在他的臉上呼出一口熱氣。
“可惜啊。”艾爾不滿的看着他們倆。
“可惜什麼?”白桐和朵兒看着它。
“可惜我是貓,而不是狗。”艾爾瞥了他們一眼,閉上了眼睛。
“哈哈,那不是應該覺得幸運嗎?”白桐笑着摸了摸艾爾的毛發。
朵兒也開心的笑出了聲。
過了一會兒,白桐才說:“所以,我想現在去那片懸崖看看,也許能從那裡發現什麼東西。”
“丢失的記憶很重要嗎?”朵兒問。
“我也不知道重不重要,隻是從今天早上開始,我的心情就開始變得很低沉。”白桐想了想說,“可以肯定,昨天發生的事情肯定左右了我的情緒。”
就是那種看不見也摸不着的東西,才會讓自己的眼睛奇怪的流出淚水,他明明什麼東西也沒有失去。可是為什麼會産生那種,有的東西已經失去了的感覺。
夢依冉的莊園總是燈火通明,白桐不确定她們是不是玩累了回來了,不過他沒在門口停一刻,他想去那個自己并沒有去過,威爾斯卻說自己去過的地方。
走了大概十多分鐘,他們到達了目的地,因為是黑夜半月的關系,前面的景色并不是很清楚。
地上長着青草,一朵朵不是很顯眼的花開在它們之中,這些花有着五顔六色的色彩,隻是黑夜讓它們看起去很樸素。不遠的地方是懸崖峭壁,這片懸崖很長,白桐看不見它的邊際。懸崖斜下方有個不大不小的亭子,裡面有着點點火光,那裡的人像是在一邊飲酒,一邊看着大海。他們似乎很有閑情逸緻贊揚着大海。
懸崖的正下方是黑色的大海,海浪拍打着峭壁傳來一陣清晰又渾濁的聲音。
白桐下意識的坐在了離懸崖還有兩米遠的地方,他看着懸崖的邊上。要是威爾斯真的看見過自己,那自己站的地方應該裡懸崖邊緣隻有半米左右。他站起來,慢慢移動着步伐,踩着青草,站到了懸崖邊上。
朵兒擔憂的看着他,卻什麼也沒說。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邊,總覺得這裡應該還有一個人,這是錯覺嗎?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你是誰?’腦中開始傳來自己的聲音,這語氣像是在問一個不認識的人。
‘我……’
……
‘為什麼?’自己的模糊聲音又傳入了腦海,接着他聽見了貓叫聲,為什麼會聽見貓叫聲,白桐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不!這不可能。’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種話,那個自己好像開始哭泣,真是懦弱,他嘲笑着他。
‘也許,沒有。’他聽見了那個人的聲音,這是他聽見的唯一一句話,他的聲音像是隔着什麼傳入他的耳中,有種熟悉的感覺。
腦海中再也沒有什麼傳來,他不知道自己和他說了什麼。但可以肯定,他應該是告訴了自己什麼事情,讓自己悲傷到淚流的事情。
……
我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刺眼的陽光讓我覺得有些不适應。我有些奇怪,剛才閉上眼睛之前就是刺眼的白天嗎,我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眼前是一片綠色的草地,草地上開有絢麗的花朵,它們很漂亮,可我不知道它們叫什麼名字。
我覺得自己頭上好像戴有什麼東西,還有一個有生命的東西站在自己肩膀上,我能感覺出它在移動。
我望向前面,面前的懸崖上站着一個歲數不大的年輕人,他有着雙色的瞳孔,那很絢麗,可我心裡卻隻覺得這很悲哀。
“你是誰?”他問我,臉上有着絲絲的警惕。
我把自己臉上的東西取了下來,因為它擋住自己視線了。
我到底是什麼人呢,我想了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好像驚訝到了嘴裡一隻說着:“不,這不可能。”
我覺得莫名其妙,我慢慢向他走過去,他卻隻知道後退,他退得裡懸崖還有半米遠,我停了下來。
我告訴了他自己知曉的一些事情,從打漁船出航講到它回來。
他先前覺得我是一個神經病,之後他好像相信了我的話,他開始哭起來,我嘲笑着他的懦弱。
他覺得我就想是神,然後跑到我面前來搖晃着我的肩膀,詢問着我。
我忘記了他想要問的是什麼。
“也許,沒有。”我平靜的說,心中卻想像他一樣哭出來。
他對上了我的眼睛,我也看向了他,我想起來我的名字,也記得他叫白桐……
……
白桐重新睜開眼睛,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腦袋一片空白。
“白桐,你沒事吧。”朵兒看見他睜開了眼睛,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白桐朝朵兒笑了笑,他看見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他像是睡在了離懸崖邊還有兩米的地方。
“我為什麼會在這?”白桐有些疑惑,他記得他應該是到過裡懸崖半米遠的地方。
“為什麼,你睡糊塗了嗎。”艾爾看着他,“你到這個地方就直接睡在了這個地方。”
怎麼可能,白桐看了一眼朵兒,又看了一眼艾爾。他們應該不會騙自己。
“我睡了多久了?”白桐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他現在隻想要站起來。
朵兒輕輕的扶着他,然後說:“大概一個小時,我還從來沒看過你睡覺的樣子,好可愛。”
“是嗎?”白桐溫柔的笑了笑,他覺得朵兒睡覺的樣子應該更可愛。
“發生了什麼?”艾爾在白桐腳邊說,它好像有些不習慣這樣,接着直接跳上了白桐的肩膀。
“我聽見了我對那個人說的話。”白桐說,“隻是這些話一點用也沒有,不過,我可以肯定,我确實來過這裡。”
“這樣嗎?”艾爾想了想說,“那請問,有什麼用?”
“應該,好像沒什麼用。”白桐尴尬的笑了笑說,這件事情已經結束了,他這麼認為。答案總有一天終會找到。
“我餓了,想要吃夜宵。”艾爾好像也妥協了。
“饞貓。”白桐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朵兒,“朵兒你想吃嗎?”
“會長胖的。”朵兒笑着說。
“怎麼會,朵兒的身材已經很好了。”白桐笑了笑說。
“而且夜宵有利于豐兇。”艾爾誘惑着朵兒,它說完從白桐肩頭跳了下去。
“蠢貓,你在說什麼。”白桐朝着艾爾的方向追了過去,朵兒輕輕的笑着看着他們倆,然後跟了上去。
……
白桐他們走之後,寂靜的懸崖上憑空出現一個人,他看了一眼白桐他們消失的方向,然後回過頭看向了漫天的星辰。
“你還是這個樣子,孤獨一人,孤獨一人,總是不去抱怨。”他身旁一個小生物說話了。
“謝謝你情願陪我走這麼一次。”他說着把右手放在了自己頭上。
“沒什麼,這是我欠你的。何況,你恐怕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是嗎,可我還是會想念啊。”他動了動自己臉上的面具,好像覺得有些不舒服,然後摘下了它。
“這不是你能改變的事情,你不覺得你回到這裡隻是為了找尋你滿足感嗎?”小生物繼續說,“可我知道,你從來不懂得滿足。”
“我能改變這些東西嗎?”他重新戴上面具,遮蓋住了自己的面容和黑色的瞳孔。
“不,你對這個世界來說不過是一個死人,你覺的一個死人能做出什麼事情。”小生物嘲笑着回應他,“不過,我想看看他能不能。”
“是嗎。”他苦澀的笑了笑,然後消失在原地,留下了一束紅紫色交彙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