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跟玉冷溪表示過自己對于封戎的擔心,可在這件事上,玉冷溪卻能夠理解封戎。一個堂堂大男人,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自己身處陌生環境步步維艱。想要改變現狀,必須得靠自己努力。但又怕桃花過于擔心,偶爾也會悄悄跟在封戎後面,确保他不會出什麼事。但隻跟着兩三天,玉冷溪就不再繼續。
封戎的适應能力顯然比桃花想象的要強得多,在第一天時他就摸清了城裡的大小道路,不得不說他是聰明的,并不急于求成,每一天都在重新了解在記憶裡變得模糊不清的事物。
隻七八天時間,封戎已經比桃花更了解望明城的一切。
這一天,桃花做好了晚飯,與玉冷溪邊聊邊等封戎吃飯。可天色已經全黑,卻不見人影。桃花有些不安地用眼神詢問玉冷溪,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玉冷溪淡定地擺擺手,道:“别自己吓自己,他能出什麼事,尋常人五六個不是他對手,他不欺負别人就挺好。”
心知玉冷溪說的沒錯,桃花穩了穩心神,不住地朝大門張望。突然有人影一晃進了門,是封戎回來了。
桃花迎上前,正要說話,卻見他衣衫上小沾了些星點血迹,頓時慌了神色,但看封戎身體,臉上,又都沒有傷口。
封戎輕輕拉過桃花的手,走到飯桌前坐下,才道:“我沒受傷。”
玉冷溪一臉了然地笑道:“跟人打架了?城北那幫混混?”
封戎點頭,緩緩道出今日所遇之事。
吃完午飯,他就一如既往地去城北茶樓,點一壺花茶。封戎發現,茶樓真的是了解世事的好地方,不管大小,不論時間,都有人談論,他能夠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今日他剛坐下,聽幾位老先生談着似乎是要打仗了,這百姓可就得受苦。正聽得興起,卻被外廳越來越大的吵鬧聲擾得心煩不已,封戎不悅地擱下茶杯,走到外廳一看究竟。
隻見茶樓掌櫃的正和幾個滿臉無賴之色的人争論着,這幾個人封戎知道,是在這一帶明偷暗搶的混混。人見人罵,但無奈他們太過油滑,官府捕快總也抓不到現行,俗話說,捉賊捉髒,沒有證據,捕快也不能随便拿人。隻得這樣一日日拖着。
隻聽掌櫃的說道:“你們現在不偷了,改明搶是吧?”
一個帶頭的混混滿臉張狂地笑道:“掌櫃的,這要打仗的消息您也是收到了吧?打起仗來兵荒馬亂的,這麼大個茶樓哪能沒個護衛。給您的條件是最好的,按月交錢,我們保您的生意不受影響。”
掌櫃的怒道:“呸!劉六!你們幾個無賴,都是這望明城裡土生土長的人,誰不知道你們不學無術,莫說我這茶樓不用誰守着,就算要招護衛,也不能用你們這樣的人,有你們在,不用等打仗,三天内你們就把我這點生意搬空了!”
叫劉六的帶頭混混三角眼一瞪,不耐煩道:“老頭,我們這是先禮後兵,今天這錢,你給就給,不給,也得給!”說完,使了個眼色,示意身後幾個混混繞着櫃裡,竟是要強搶。
掌櫃的忙要攔住,卻被劉六抓得緊緊的,隻能幹着急,嘴上不停咒罵。
一個小混混頗為機靈,轉眼就從櫃裡找到了上了鎖的錢箱,正樂不可支地找東西撬鎖,右手卻被一人一把抓住,那人好大力氣,抓得他就像被鐵鉗夾住一樣。頓時疼得直咧嘴,罵道:“哪個不長眼的,找打麼?”
封戎一挑眉,居高臨下地看着那混混,居然有點想笑,一隻手就能把他制得動彈不得,還想打?
那混混聽沒人理他,擡頭一看,倒被吓得呆了一呆,但又想着自己人多,仍是嘴硬道:“給爺松開!一會打你打輕些!”話是硬氣,但氣勢上比剛才卻差了不少。
劉六看到不遠處的變故,松開了同樣一臉訝異的掌櫃,帶着餘下幾個,慢慢走近封戎。
挑釁般地上下打量了封戎幾番,奸笑道:“這位兄弟,既然初來乍道,多管閑事于己不利啊!”
封戎還沒答話,老掌櫃接口道:“小兄弟,我自會去報官,你的好意我心領,快些離開吧。”
已經在這裡喝了幾天的茶,老掌櫃的為人封戎也比較了解,是個老實的生意人。若他今日不在,自然不會閑得沒事做這種打抱不平的事,可今日被他撞上了,就不能放任不管。
劉六見封戎還是緊緊攥着自己手下,沒有松手的意思。口中暗罵一句,三角眼一橫,從背後抽出砍刀,呼喝一聲就砍向封戎。
老掌櫃一見動刀子了,吓得不輕,趕緊喚過小二道:“去報官,去報官,要出人命了!”
小二也隻是個半大孩子,正怕得直抖,一聽掌櫃吩咐,拔腿就往外跑。還沒跑到門口,就被劉六守在門口的混混一腳踹翻在地上,看着疼得滿地打滾的小二,那混混橫道:“今天這事不了,誰也别出去!”說着,一把關上大門,抱兇看着茶樓裡驚慌失色的衆人。
老掌櫃暗暗内疚不該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看向封戎時,卻意外地發現他不旦沒被劉六砍中,反而把劉六打翻在了地上。餘下混混見自己老大被打,全都一湧而上。一時間隻聽得噼啪不絕的拳腳聲,呼痛聲此起彼伏,半盞茶沒到的功夫,封戎周圍的混混在地上躺了一圈,劉六掙紮幾下也沒能站得起來。
封戎甩甩手道:“滾吧。”
除了劉六以外的人受的傷看來都不重,自己撐着也就站了起來,正要往外走,發現自己老大還躺着,又手忙腳亂地把劉六扶起,一群人歪歪斜斜地往外走。剛到茶樓門口時,劉六不甘心地回頭,吐了一口血水,惡道:“這筆賬我記下了,你最好别跑。”
封戎也不正眼看他,順手把錢箱放回櫃子,道:“我就在這望明城,要找我,随時。”
劉六忍着疼,咬牙道:“敢問兄台大名,我也好去府上‘拜會’。”
老掌櫃知道劉六有仇必報,正想給封戎使個眼色,讓他千萬别說,無奈慢了一步,隻聽封戎無所謂道:“封戎,住城南。”
劉六低低抱拳,龇牙咧嘴道:“那就後會有期吧!”說完,就帶着一衆混混離開了茶樓。
玉冷溪聽完封戎口述,被氣得兇悶不已,恨恨道:“你讓我怎麼說你,人家問你是誰你就要回答啊?”
封戎正色道:“又不是見不得人,怎麼不能說。”
玉冷溪耐着性子說道:“且不說林家的人可能還在找你,就算他們不找。你把你家住哪都跟人說了,倒不怕人尋仇?”
聽玉冷溪這麼說,封戎難得地笑了笑,說道:“我還真不怕他們尋仇,一隻手也打發了。”
“你。。。。”玉冷溪越說越生氣,“你能一隻手打發了,桃花也能?”
封戎一愣,他沒想到這個。教訓了那群混混,别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敬仰與誇贊,前所未有的喜悅之中,他。。。沒想這麼周全。
玉冷溪見他不說話,又道:“你冒然出手,幫掌櫃的解決了今日之事,以後呢?明天呢?你天天都守在那?”
封戎道:“掌櫃的雇了我,讓我在茶樓當夥計。”
打仗的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茶樓裡隻有個半大的小二,沒個得力的幫手,遲遲沒雇人家,隻是沒遇到合适的。封戎的出現,好比是想睡覺來了個枕頭,掌櫃的半請半謝,說服了封戎在他茶樓做事,按月發饷。
桃花聽到封戎找了個事情做,心中也替他高興。但玉冷溪顯然不這麼想,冷不丁地說道:“别人的事你倒解決了,家裡的事呢?那群混混若是來找尋事,你能及時趕到嗎?”
桃花見封戎低頭不語,笑着對玉冷溪道:“他們來了不是還有你呢麼?大不了你别成天跑出去就是。”
玉冷溪狠狠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你道我不想待家裡,那個金環在這,我待得住嗎?”
看他怨氣沖天,桃花有些樂不可支,笑道:“不過是想給你說門親,你怎地避如蛇蠍,再說,每次我不都幫你打發了麼?”
眉毛一豎,玉冷溪又要抱怨,桃花趕緊截住話,道:“飯都涼了,趕緊吃吧。沒發生的事就别瞎擔心。”說着,把筷子遞在封戎手裡,又示意玉冷溪吃飯。看着他們大口扒飯的樣子,眼睛就彎成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