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蒙城市偏南處的一處教堂,曾經是天體教的教堂,在斯塔摩爾的惡魔之門出現後,天體教被其它聖神教派擠兌,宣布為待審核的異端宗教,在貝爾蒙的天體教自然也被解散了,因此這個教堂便荒廢了。不過,就在昨天馬庫拉格的領主大人正式宣布接管貝爾蒙之後,這個荒廢的教堂煥發了它的第二次青春。
叢生的雜草被拔去了,枯敗的門楣粉飾一新,那個被拆掉的天體教徽被粘了回去,順帶還加了個紅十字的标志。天體教神殿搖身一變成為了殖民軍的軍醫院。
彩色的碎玻璃落地大窗被拆掉換成了純色玻璃,寬闊的神殿被預制闆材分割出了很多小間,裡面擺上了一個個嶄新的床位,外面拉上了抗菌膜,貝爾蒙一戰中受傷的戰士們全部轉移到了這裡,享受着神殿天井灑落的陽光以及大戰之後的和平。
一個小小的隔間裡,目前貝爾蒙最大的實權掌控者q17,正坐在一張床邊,左手拿着一本《毛衣織花專業級函授課程》,大拇指輕輕翻着大号的彩頁,右手放在潔白的傳單上,被緩沖液常年浸泡的發白的寬大掌心中,躺着一隻白嫩細長如蔥似玉的小手,那小手的主人——美麗的精靈少女正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臉上帶着安詳的笑意,嘴上戴着氧氣面罩,旁邊的輸液瓶導管中一滴又一滴的液體滾落。
半開的隔窗外吹來一陣溫柔的小鳳,讓彩色的書頁輕輕掀動了兩下,也輕輕拂動了奧露娅的發絲。那種眉間微微發癢的感覺刺激得她輕輕睜開了眼睛。“這是……哪裡……”朦胧的眼睛眨了眨之後,她隐約看到了坐在自己身邊那個身影,高大,平靜,以及一絲不苟的專注。“克亞奇……太好了……”奧露娅微微撬動了一下嘴角,手指在克亞奇的掌心微微蜷縮。
“嗯!”感覺到了掌心變動的觸感,q17急忙回過頭,正看見奧露娅臉上那隔着呼吸面罩的一絲淡淡的微笑,他有些激動的握緊了奧露娅的手,但還是盡可能抑住心中的激動,伏低身體輕柔的湊近女孩上半身,溫柔的說道:“醒了麼?。”
“恩……克……亞奇……”奧露娅艱難的啟開唇瓣,柔聲慢慢的說道。
“我在這裡”q17緊緊握住了奧露娅的手,放在臉龐便邊磨桬着,一邊把手裡的放回了床頭櫃那疊《高級混編小隊戰術解析》《古地球甜品荟萃》《論持久戰》《百位廚娘心得》《孫子兵法》的書堆裡。
“我在……”奧露娅眼神有些恍惚,但很快清明起來,那雙剔透的雙眸凝視着q17,似有無限的傾訴“太……好了,你……沒事……沒……事……”
“對,我沒事……沒……沒事……”隊長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僵硬,嘴唇有些顫抖着,額頭上青筋暴起,心中在天人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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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中艾麗莎的聲音:“要探望啊,當然沒問題,不過隊長,你想好說什麼了麼?”
“唔……嫁給我吧。”
“進度太快了吧,趁火打劫的話會把女孩子吓到的。”
“那……感謝你的好心,但這是違反安全規定的”
“狼心狗肺麼你。”
“唔,這也不行啊,那……我再想想。”
“你到底算木頭、直腸子,還是白癡啊。”
“沒……沒辦法,男女之間,我是說……這樣着重于兩性關系的深度交往,我的經驗隻有**啊。”
“喔……(玩味的語氣)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倒确實證明隊長你是真心的了。”
“當然是真心的,我一直喜歡她的。隻不過之前的戰略環境一直非常惡劣,于是我選擇暫停繼續發展和她的關系。不過現在殖民地已經較為穩固,就算退役結婚生子和定居都可以,所以我決定繼續發展這段關系。”
“我說你啊,如果這次她沒開着鸬鹚幫你擋一下的話,你也會向她表白是吧。”
“這是當然……怎麼,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系麼?”
“……(頭疼的揉着鼻梁)”
“嘛,話說回來,她的這次錯誤駕駛行為的動機我是很感激,不,感動的,大大提升了我對她的好感度和繼續發展這段感情的決心,不過就具體事例上來說我還是決定對她進行一定程度的批評教育,緊急關頭錯誤而欠缺理智的行為不但會害死自己還會對整個小隊造成危……”
“啪”“♂啊♂……艾麗莎,你幹嘛抽我巴掌。”
“手癢,失禮了。我提醒你,如果你真這麼幹的話,就等着告吹的。”
“哎!怎麼可能,這麼完美的作戰評估有哪裡不妥了麼?”
“作戰評估本身不存在問題,但你搞錯你現在的目的了。你不是在評估對方的作戰技巧,而是在泡妞啊,這才是你的優先級目标。”
“啊,原來如此,說的有理……可惡,想不到作為隊長的我竟然會犯下這麼淺薄的錯誤,簡直不可原諒。”
“不,是我的錯,我不該用普通人的方法跟你對話的。這麼說吧,戀愛過程以及到最後完成結婚這個目的,是一個循序漸進的作戰過程。而且在此過程的初始階段,男方基本處于敵強我弱極端不利的地位,但卻有着戰術主動權優勢。隊長,這種狀态下,你會選擇怎麼做呢?”
“唔,作戰考慮的話,第一步,戰略防禦,放棄部分控制地區,聚集主力的同時,用空間将對方的部隊分散,同時将自己的二線力量化整為零進行遊擊戰,騷擾對方的補給和後勤,此過程将一直持續到對方進軍乏力而不得不停止前進而進入相持階段,接着在相持階段,對方應該會着力清掃後方的遊擊隊以便減輕補給壓力,而我方一方面在固守的區域進行重建工作以重整軍備,一邊以主力配合遊擊隊對方進行騷擾進攻,并且以殺傷對方有生力量作為優先目标……”
“說的太棒了,所謂戀愛,就是一場戰争,戰況就是男和女之間的距離,将每天每時每刻和她保持的物理距離總和除以時間,這就是肉體的距離,但除了肉體距離還有心的距離。互相凝視的時間,打招呼的次數,彼此靠近時心跳加速的次數和持久度,甚至是對着對方照片自x概率,雖然難以計算确實真實而存在的。當肉體和心的距離全部縮減到零的時候,你就勝利了。而你現在和奧露娅之間的關系正好就是相持階段,隊長大人,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呃……雖然我不知道怎麼縮短心的距離,不過如果是物理距離的縮短,還是能做到的,謝謝你了,艾麗莎。”
“知道了那就趕緊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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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短距離,縮短距離。”看着近在咫尺的奧露娅,q17隻覺得口幹舌燥,虛汗直冒,好像大戰開始前制定作戰計劃時那種全隊人的生命都壓在肩頭的巨大壓力,“沒錯,必須從平均值上縮短物理距離,就算現在距離是零,探望之後又會分開,所以必須盡可能和她在一起,那麼,那麼……隻能邀請她一起做點什麼了,啊,這就是所謂的約會麼,戀愛的戰役麼。”
“奧露娅!那……你那麼做是錯的!”q17急吼吼的喊了出來,内心随即石化:糟……糟了,職業病犯了,忍不住就……
“對……不起。”奧露娅淺淺一笑,看起來并沒有生氣。
打住,打住,不能再扯這件事。q17深吸一口氣,以非人的意志力控制住思維,有些拘謹而謹慎的開口道:“我最近……會一直來陪你的……好好……養傷。”
“哎!”奧露娅那因為傷勢而慘白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羞怯的紅暈,輕輕道,“嗯,謝謝……”
……
“怎麼樣,怎麼樣?有動靜沒有?”膝蓋吊着的林有德急吼吼的對着扒在門闆上的威巴喊道。
一旁一溜病号床上的士兵也在起哄:“上了沒有,上了沒有!”貼着“塞拉”名字的床上,一個渾身都裹着繃帶和石膏的木乃伊也迫不及待的扭着身體,從呼吸用的管子裡發出急切的嗚嗚聲。
屁股上裹着厚厚膏藥的病号服威巴甩了兩下手,一臉煩躁:“閉嘴,tmd都閉嘴,我聽不到啦。”
“混蛋,跟我這麼說話,信不信我斃了你。”林有德揮舞着拳頭。
“對……對不起,政委大人,我不是說您……”威巴忙不疊的道歉,冷不防房門上的鎖咔嘣一聲,房門突然打開。威巴被房門猛抽一個巴掌摔到了旁邊。病房裡一陣鑽進被窩嗖嗖聲。旁邊的林有德也急忙頭放回枕頭裝睡。
一聲黑西裝的伊菲麗爾推門而出,确認沒什麼危險後,走到旁邊把門完全打開讓克亞奇走了出來。
“士兵,你在做什麼呢?”q17剛走出房門就看到躺在牆角,捂着紅腫的臉蛋的呻吟的威巴,忍不住
開口問道。
“伯……伯爵大人!”威巴急忙爬起,站的筆直,敬禮道。雖然姿勢是很标準,但是腫脹的半張臉和鼻血讓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q17向前一步走到他面前,擡起手。威巴一個冷顫,頓時緊張起來……不過q17隻是幫他扣好了病号服最上面的紐扣,順便翻好了他的衣領:“注意軍容,士兵,即便在醫院裡也是如此。”
“是,大人!”
“嗯,這樣就行了……對了,你們中哪個叫塞拉的。”q17放下手和藹的問道。
“是……是那邊床位的那位。”威巴急忙指着塞拉的床位回答。
“謝謝”q17轉身走向了塞拉的床位,低頭看了看床上的木乃伊,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個銀亮的東西放在床頭櫃,然後主動握了握狗頭人的手,“這是您的不死鳥勳章,很遺憾您不能參加下午的授勳儀式。我為您是我麾下的士兵感到自豪,而且,我跟小白說了您的故事。”
一滴熱淚溢出了困得密不透風的繃帶間露出的眼睛。
q17點點頭,帶着伊菲麗爾走出了病房。
“啊”威巴軟癱在了床上。
“啊,真是嫉妒你啊,塞拉,吾輩也想被小白大人知道啊。”一向威嚴的政委林有德也難得露出了眼饞的表情對着床上的塞拉喊道。
“威巴,好福氣啊,伯爵大人親自給你整理衣服啊。”旁邊有人起哄道。
“表說咧,吓死我了。”威巴哈哈幹笑兩聲。
“怎麼啦,伯爵大人又不會吃了你。”
“不是了啦,我是怕被他發現我偷藏的……”威巴掏了掏褲子,從屁股那裡掏出一包巧克力棒。包裝已經撕開吃了一半了。“啊,那個難道是……”“沒錯,一級公民才吃的零食,小白大人也很喜歡的巧克力棒,我好不容易從多拉貢莫那裡買到的。”威巴掏出其中一根晃蕩着,“醫院不準吃病号餐以外的東西的,我真怕……”
“你小子!”林有德大吼。
“啊,糟了,忘了……政委大人,求求您就饒了小的這一次吧”
“混蛋,如果不是小白大人,我現在就斃了你!作為懲罰,把那包巧克力棒拿過來。”
“哎!很貴的說。”
就在這時,楚推開奧露娅病房的門走了出來,腦袋上幾根毛無力的耷拉着:“遭了,在隊長旁邊太舒服就睡着了,人呢?”
“哎?門……怎麼自動開了”病房裡一堆人驚愕的看着那扇門打開,然後關上,周圍空無一“人”。
“恩”楚從威巴的床位前走過,順便拿走了他手裡那根巧克力棒,一邊走一邊吃了起來。
“啊,手裡的巧克力棒,不見啦!”威巴一隻手捧着臉尖叫,“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