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夜幽幽,身邊有佳人陪伴,可徐子桢卻一點歪心都生不起來,他自認算是心懷天下了,隻想一心輔佐趙構登基,然後盡可能的用自己超前八百年的知識來改變這片天下,但是他卻從沒想過要當官。
徐子桢常說他是個懶人,這點毋庸質疑,就連他組建個商隊都讓别人在弄着,而他卻當個舒适惬意的甩手掌櫃,當官?又費心又費力,還得整天看人臉色,多累啊,哪有帶着嬌妻美眷避世享福來得爽?
從決定找到趙構輔佐他的那天起,徐子桢就暗中打定了主意,等将來大宋天下安定下來,金人退去,那就是他隐遁之日,世界那麼大,他又是兩國驸馬,想找個沒人打擾的安身之地還能找不到?
可惜,他是這麼決定,趙構卻不這麼想,自古以來乃至未來,功高蓋主被皇帝弄死的忠臣不知幾何,徐子桢雖然文不如諸葛武不如嶽飛,但他卻是個能預知天下的妖孽,趙構又豈能容他?
徐子桢越想越寒心,就這麼仰面朝天躺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房梁,自言自語道:“老子真是很傻很天真,早該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去他娘的大宋王朝,去他娘的天下蒼生,老子明天就拖家帶口找個沒人地方逍遙去,誰都别再來煩我。”
墨綠搖了搖頭:“你想得倒好,能走得了才怪。”
徐子桢冷笑:“老子真想走憑他趙構還留不下我。”他說這話有他自己的底氣,因為他最大的殺手锏神機營不在應天府,趙構真要弄他的話自有人會給蔔汾傳信,别看應天府有七萬守軍,憑神機營的本事要宰他區區一個親王還是綽綽有餘的,當然,這也是趙構忌憚着徐子桢的衆多原因之一。
想到這裡徐子桢忽然問道:“你們知道趙構要對我不利,就沒合計合計想個脫身之策?”
墨綠道:“我去找誰合計呀,這事連小姐也是我今天才偷偷告訴她的,家裡幾位姐姐都還不知呢。”
徐子桢大感驚訝,他原以為趙構的心思是被高璞君或是溫娴發現的,甚至還有可能是水琉璃,可他怎麼都沒想到會是墨綠,而且這丫頭心思這麼細,并沒有驚動任何人,因為她不能保證别人在知道這事後會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如果被暗中的趙構眼線察覺,那事情或許就會起變化了。
墨綠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不相信,撇嘴道:“瞧不起我麼?别忘了我是個丫鬟。”
她還有半句沒說出口,那就是丫鬟總是善于察言觀色的,可說是這麼說,徐子桢也沒見過哪家的丫鬟比墨綠更聰慧了,就說上回她喬裝打扮混進郓王府一事,那次的成功離不開墨綠的機靈,要知道那裡可有個從古到今唯一一個中過狀元的親王,還有個老狐狸莫景下。
徐子桢順手一個馬屁拍了過去:“你可比别人家的大小姐都聰明懂事,話說聰明的小茉莉姑娘,你沒跟你們小姐商量下我該怎麼對付趙構?”
墨綠扯起被子蓋住兩人的腦袋,在被窩裡低聲道:“你傻呀,康王現在如此對你并非真要對你如何,他隻是在試探你的底線,真要動你,哼哼,他還沒那膽子,難道他應天府不要了?性命不要了?”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徐子桢頓時醒悟,對啊,趙構是人老子是半仙,隻有他怕我,我怕他個毛?那幾十個少年被自己趕走,到自己喝挂了趙構都沒來找麻煩,這已經說明墨綠分析得一點都沒錯。
徐子桢眼前豁然開朗,高興之下一探頭在墨綠花蕊般的小嘴上親了一下,說道:“謝謝你小茉莉,我明白了。”
墨綠猝不及防下被他親了個正着,吓得一聲驚呼,小心肝撲騰直跳,想要狠狠掐幾把出出氣,卻發現自己怎麼都下不了手,小臉滾燙滾燙的,不用照鏡子都知道一定紅成了猴屁股。
徐子桢心結打開,又呼呼大睡了起來,可墨綠卻怎麼也睡不着了,徐子桢睡了她的床,她卻沒意識到要換個地方睡,竟然就這麼傻乎乎地躺在徐子桢身邊發了一夜的呆,小手摸着自己的嘴唇,腦子裡翻來覆去一個聲音:“他親我!徐子桢竟然親我……”
第二天徐子桢起了個大早,在他起床時墨綠先一步從床上跳了起來,逃也似的跑出屋去,過了會端來洗臉水,沒等徐子桢手伸過來她又跑了,弄得徐子桢莫名其妙。
今天的天氣很好,擡頭看不見一絲雲彩,一個紅彤彤的太陽慢慢升起,天空藍得跟洗過一樣,溫娴還在屋裡睡着,孕婦貪睡,徐子桢也不去吵她,洗漱完後出了屋來,在院子裡輕喝一聲:“十七。”
徐十七應聲而現:“主子。”
“走,陪我去城頭看看。”
“是。”
徐子桢對于墨綠說的天機營可能有人被趙構收買還是很介意的,尤其在羅吉被他派去日本後,徐十七就成了他身邊暗中最可信的人,如果連他都背叛了自己,那後果不堪設想,但是眼下又沒什麼好辦法能試探出,所以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昨天下午金兵大軍後撤就沒再來過,鬧得應天府的城頭瞎緊張了一夜,徐子桢卻覺得這很正常,兀術那麼多事要做,這當口不會把精力都放在這裡,畢竟他一個徐子桢還抵不上兀術的大業。
城頭守軍見到徐子桢來到,無不興奮激動,職責所在,他們無法擅離,隻能遠遠的以崇敬的眼神向徐子桢緻禮。
城外果然還是一片寂靜,空曠的平原上一片焦黑,昨天被炸過的痕迹沒有一點退去,徐子桢對自己的傑作也很滿意,單手摸着下巴笑着,他在想,等下次兀術再來時該拿點什麼新鮮玩意招呼他才好。
忽然有人叫道:“看,有人來了。”
衆人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遠處一騎快馬向城門趕來,不用臨近就能看出那是個金兵,城頭守軍一通緊張,趕緊拿起軍械就要準備,徐子桢喝道:“慌個毛,都淡定點,等他過來聽他放什麼屁。”
守軍們一陣赭顔,紛紛放松下來,說的也是,徐大先生都在這裡,有什麼好怕的。
那個金兵來到近前翻身下馬,先打了個躬,從懷裡摸出一封貼子來雙手高高舉起。
“徐先生可在?我大金國四王子兀術殿下請先生小酌一杯。”
滿城嘩然,徐子桢也愣了一下,又他媽小酌?還是兀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