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桢的耐心一掃而光,前腳剛跟趙構攤牌不收人,沒想到自己這還沒到家,人就已經來了,而且這些小子竟然還想着拿趙構的名頭來壓自己,徐子桢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是趙構離不開老子,不是老子離不開趙構,搞搞清楚!
老爺都發話了,門房自然不敢怠慢,一聲招呼叫來幾個小厮,連轟連趕的把這些少年驅逐出了門。
一場大勝帶來的好心情被趙構徹底弄沒了,徐子桢憋着一肚子火回進家裡,幾位嬌妻早已等着,桌上的酒菜也齊備着,居然還是熱的,一問才知道,這是溫娴說的,徐子桢去七爺處必不會久,很快就得回。
徐子桢心中一顫,還是自家老婆好,一切都在為自己考慮,連這樣的小細節都拿捏得這麼精确,可是很快他又奇怪了,溫娴怎麼會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回來,難道她猜到自己會和趙構鬧不快?
屋裡沒外人,徐子桢想到什麼就問了出來,溫娴微微一笑沒有回答,隻提壺給他倒了杯酒,轉移話題敬他今日破敵大勝。
酒局一開就收不住了,溫娴敬了第一杯,接着就是莫梨兒寇巧衣水琉璃等等,還有扈三娘溫承言以及錢同緻和高寵寶兒,整個徐家隻有幾人沒來,一個是蘇三,直到現在徐子桢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還有瓊英,她很久都沒在人前露面了,或許是因為兒子成了叛國逆賊讓她無顔面對旁人,李猛被徐子桢差了出去辦事,也是還沒回來,另外就是阿嬌,揚州回來後阿嬌就象變了個人,再沒和徐子桢說過話,以前的嬌憨純真小公主突然就不見了,今天也照例沒出現,隻說身子不适在房裡休息。
可就是這些人已經讓徐子桢招架不住了,以錢同緻為首輪流敬着徐子桢,一杯接着一杯,連莫梨兒等幾個大肚婆都沒閑着,因為卓雅說了,有她在,就算臨盆在即也能但喝無妨。
一個時辰沒到,徐子桢就喝大了,胳膊撐在桌上腦袋搖晃着,随時都會斷片的意思,一會兒摟着寇巧衣叫姑奶奶,一會兒拉着溫承言叫兄弟,最後衆人實在看不下去,讓人把他攙扶下去休息算了。
本來徐子桢是該回高璞君房裡的,但高璞君還在生氣,一晚上隻有她沒敬過徐子桢的酒,因為徐子桢今天沒聽她的話,又出城冒險迎敵了,并且還把高寵給捎帶上了,所以當下人來扶徐子桢時她還是坐着沒動,一臉本小姐還在生氣的表情。
溫娴笑盈盈地起了身,說:“便讓老公去我房裡吧,我那裡靠池塘,通風好,他酒也醒得快些。”
她話剛說完,墨綠就過來屏退兩個丫鬟,自己扶住了醉醺醺的徐子桢,高璞君本來隻是發個小脾氣,最終還是會讓徐子桢去她那裡的,現在倒沒法再開口了,隻能任由他去。
墨綠小小身軀連扶帶扛的把徐子桢帶回了後院,直累出了一身香汗,進了屋裡溫娴順手關上了門,和墨綠一同将徐子桢放到床上。
這床是墨綠的,溫娴畢竟拖着身子,不可能和徐子桢這個醉鬼同床,溫娴扶着腰回進了裡屋,由墨綠照顧爛醉的徐子桢。
墨綠站在床邊看着徐子桢,眼中滿是無奈,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片刻替徐子桢除去衣服鞋襪,又打水給他擦了臉,遲疑了一下後吹熄了蠟燭,黑暗中傳來悉悉梭梭的聲音,卻是她也脫了外衣鑽入了被窩,一條嫩藕似的胳膊伸出來放下了床幔,屋内變得靜可聞針。
徐子桢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多久,隻覺得口渴得厲害,醒了過來,眼睛剛睜開就發覺有些不對勁,身邊好像還躺着個人,是個女人,但又不象高璞君,畢竟多日夫妻,光聞味道就能聞得出來。
隻是這味道好像也不陌生,究竟是誰呢?
徐子桢猜不出,伸手過去想一摸究竟,可手剛一動就被摁住了。
“别……别亂動!”
我勒個去!徐子桢大驚,身邊竟然是墨綠?這丫頭怎麼鑽自己被窩裡了?難道動了春心要獻身麼?
墨綠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又羞又惱地壓低聲音道:“别多想,我隻是有話跟你說罷了。”徐子桢很想說都睡一個被窩了還說個毛,行動代表一切,可是墨綠接下來一句話讓他淩亂的心思瞬間清醒了過來。
“徐子桢,康王已對你心生忌憚,恐怕不日便要對你不利。”
徐子桢一驚:“你怎麼知道?”
墨綠大急,伸手捂住他的嘴,小手又香又軟,差點又讓徐子桢迷了魂,可墨綠又說了句足以讓他清醒的話:“噓!你小聲些,當心被人聽去。”
徐子桢不是笨蛋,瞬間就明白了墨綠的意思:“你是說家裡被趙構安插了眼線?”
墨綠道:“看不出誰是,但我肯定是有的,不然你剛回家康王怎麼就立馬能知道?”
徐子桢沉默了,确實,他失蹤後首次回家沒多久趙構就來了,當時他沒想那麼多,墨綠現在這麼一說提醒了他,從古到今的當權者大多都喜歡玩這套,趙構心眼這麼多更是不會例外。
想到家裡被人安了眼線,徐子桢就象吃了個蒼蠅似的惡心不爽,尤其是這人還是他一度非常信賴的七爺。
墨綠又說道:“所以你也該提防着些了,即便在家裡也不能什麼話都說,什麼人都信。”
徐子桢皺眉道:“你懷疑十七他們也被收買了?”
墨綠嗤笑一聲:“這有什麼奇怪的,你那天機營大半是盜賊出身,是見不得人的,官府家許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不比你這兒強?”
所謂光明正大就是給個正經公差,哪怕隻是個小吏,也一下子提高了社會地位,徐子桢明白這點,而且自己這天機營幹的都是暗中的活,同樣見不得人,确實難保有人背叛,畢竟他們和神機營不同,都是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還一起打過仗殺過人,和自己有過命的交情。
整個徐家都在天機營的暗中保護之下,要是連他們都背叛自己,那後果……
徐子桢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心已經冷得沒有一絲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