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玉淙的身形頓時停了下來,現在是逃走最好的時機,但是她的腳卻鬼使神差般地朝聲音的來源處挪了過去。
我要殺了他!
男人在歡好之時是最放松最容易被暗殺的,顔玉淙的力氣還沒徹底恢複,但是她已經被仇恨充斥了心兇,隻要能報仇,其他的什麼都顧不上了,更何況,今天若是離開還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他,更别提報仇兩字了。
她趁着夜色摸到那間屋子附近的牆上,身體伏低趴在牆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她要等待,等着殺徐子桢的最好時機。
離得近了,屋裡的聲音愈發清晰,一個是徐子桢的喘息,另一個則是女人的婉轉嬌吟,隻是顔玉淙卻忽然一怔。
怎麼是她?
她記得這聲音,那是個最近才來太原的姑娘,長得很好看,可卻沒人想得到她竟是個山賊,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顔玉淙分明記得,這個姑娘是徐子桢的結義二弟柳風随的相好,而且剛成親沒幾天。
呵,徐子桢,你果然禽獸不如!
顔玉淙暗中冷笑一聲,身體卻靜止了下來,這一刻她忽然改變了主意,她不想就這麼殺了徐子桢,而是要等着,等有人來這裡,将徐子桢這個禽獸的所作所為撞破,讓所有人都看看,他們心目中的英雄隻是一頭披着人皮的淫狼!
殺你?太便宜你了,我要看着你身敗名裂!
屋裡的聲音依然在傳出,顔玉淙一動不動伏在牆上等待着,她知道徐子桢做這事的時間通常都不短,所以她很有耐心。
時間不緊不慢地流着,不知過了多久,屋裡還在持續發出那樣的聲音,就在顔玉淙快要不耐煩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并伴有說笑打鬧之聲。
顔玉淙頓時精神一振,有人來了,看來好戲就要登場!
遠處過來的正是喝得醺然的蔔汾柳風随燕趙,另外還有高璞君雲尚岚等衆女,幾個男人邊走邊說笑着,無非都在說關于今天徐子桢當衆求婚的希罕事。
屋裡的動靜忽然停了下來,接着便是一陣慌亂的悉簌之聲,顯然徐子桢已經聽到有人回來了,在急着穿衣服想要離開。
雲尚岚柳風随等幾人都是高手,遠遠的就聽見屋裡似乎有不尋常的動靜,幾人的笑談頓時戛然而止,衆人互望一眼,除了高璞君和重傷未愈的蔔汾之外,其他所有人全都竄進了院裡,将那間屋子所有門窗出入口圍了個結實,就連阿嬌胡卿也都拔出了劍過來幫忙。
柳風随站在門外沉聲喝道:“什麼人?”
屋裡一片安靜,從外邊看去一絲亮光都沒有。
沒人輕舉妄動,他們不是擔心沖進屋裡會有什麼變故,而是擔心……這裡是柳風随的住處,屋裡隻有董芙蓉而已,若剛才他們聽見的聲音沒錯的話,可能屋裡的情況不适合他們貿貿然進入。
柳風随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咬着牙又喝了一遍:“出來!”
嘎吱一聲,房門終于緩緩打開,一個衆人熟得不能再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這一幕,臉上都滿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徐子桢?屋裡出來的竟然是徐子桢?
“咳咳……你們回來了?别誤會,我隻是睡不着,過來跟芙蓉妹子說會兒話而已。”
徐子桢的臉上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的強顔歡笑,神情間夾雜着幾分心虛,眼神躲閃不敢直視衆人,特别是柳風随,而他的衣衫在月光下格外醒目,因為他穿反了。
睡不着?過來說會話?這樣的借口恐怕連阿嬌和蘇三都不會相信。
柳風随也笑了,可是笑容中滿是苦澀與悲傷:“是麼?隻是與芙蓉說話?”說完眼神死死地盯着徐子桢。
徐子桢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片刻後長呼了一口氣:“好吧,既然被你撞個正着了我也不瞞你,剛才我酒後亂性,和芙蓉妹子上床了,事情已經發生,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更是怔住,他們本還抱着一絲希望,希望剛才聽到的都是錯覺,可現在連徐子桢自己都親口承認了。
柳風随的眼神越來越冰冷,眨也不眨地瞪着徐子桢,空氣也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住了,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仰天大笑:“哈哈哈!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覺得我該怎麼辦?你……你真對得起我!”
他雖然在笑,但無論是誰都能感覺到他笑聲中的憤怒與悲傷,一個他最信任的朋友,居然和他的新婚妻子暗中苟合,換作是誰都無法再冷靜下去。
徐子桢卻似乎不以為然,聳了聳肩輕松地說道:“俗話說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今天是個意外,兄弟你别往心裡去,反正這兒也沒外人,要不就都當這事沒發生算了。”
隻聽屋裡一聲嬌喝:“放屁,你把姑奶奶當成什麼人了?”随着話音落下,董芙蓉從屋裡走了出來,邊走還邊整理着衣襟,臉上的紅暈尚為完全退去,看上去顯得格外妩媚動人,她走到門口站在徐子桢身邊,瞪大眼睛看着柳風随道,“别忘了那日你是怎麼說的,是你自己說,若是徐子桢喜歡我,你就把我讓給他,怎麼,現在反悔了?”
柳風随緊緊握着雙拳,怒吼道:“你若喜歡他當時說出來便是,可你現如今已是我的妻子!”
董芙蓉絲毫不怵,梗着脖子道:“我便是要報複你,不服?來殺我就是。”
嗆!
柳風随從燕趙腰間搶來佩刀,雙眼充血死死瞪着徐子桢和董芙蓉,象是真的随時都會沖上前去。
燕趙和大野慌忙一左一右死死抱住他,胡亂地勸道:“柳兄弟(柳少爺)息怒,有什麼話好好說!”
徐子桢左手搭在董芙蓉肩上,笑嘻嘻地道:“兄弟,今天都怪我喝多了腦子犯渾,哥向你賠罪,要不就這麼着算了吧,回頭我另外給你說門親事,包你滿意,不過以後芙蓉妹子就跟着我了,怎麼樣?”
柳風随一言不發,口唇上漸漸沁出了血絲,那是他自己咬出來的,這時候任誰都能看出他已是滿腹悲憤無以言表。
片刻之後他終于開了口,淡淡地說道:“把手放開。”
燕趙大野互望一眼,試探着将手放開。
柳風随站直身子,緩緩說道:“徐子桢,當初我以為你是個漢子,有血性,講義氣,與你做兄弟一來痛快,二來或許你能助我一雪家仇,但我現在才發現看錯了你。”
說到這裡他拈起衣擺,随手一揮已被割下,接着手一甩,手中鋼刀紮着那截衣擺飛向徐子桢,笃的一聲深深紮在門框上。
“徐子桢,從今往後你我之義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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