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袍斷義?
在場衆人無不大驚,柳風随與徐子桢的關系如何他們都很清楚,可是今天卻竟然會鬧到這般地步。
董寒書率先按捺不住,沖過來對董芙蓉喝道:“小妹,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還不快去勸止妹夫?”
董芙蓉冷笑一聲:“我勸他?我與他自小青梅竹馬,可苦苦等待了他十數年,到頭來換得他一句隻要徐子桢想要便讓與他,他既未曾将我當個人看,我又何必管他死活?”
“你!……唉!”董寒書一摔手,恨恨地扭過頭去。
剛趕進院子的蔔汾掙紮着過來拉住柳風随,勸道:“兄弟,子桢這事是做得不地道,但你看梁山與方家的如此血仇咱們都能放到一邊,這些事你又何必看不開?”
柳風随搖了搖頭:“蔔大哥不必多說,我将徐子桢看作最可信任的兄弟,可他卻将我一片拳拳之心踩于腳底,人知羞恥,如今他不知恥,便隻有我走!”他說完來到瓊英面前,撩袍跪倒重重磕了三個頭,等擡起頭時已是雙眼通紅淚落滿襟,“娘,請恕孩兒不孝,待孩兒闖出一番天地時定會回來接娘,若不能……便隻當未曾生過孩兒!”
這番話重重地落在衆人心裡,每個人都不知該說些什麼,瓊英更是愣在了當地,直直地看着柳風随,直到他起身飄然離去消失了蹤影,她才猛的回過神來,大呼道:“節兒!你……”話沒說完她已眼前一黑往前栽倒,還好扈三娘在她身旁,手疾将她扶住。
柳風随就這麼走了,沒有絲毫預兆,那麼突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徐子桢身上,而作為當事人的徐子桢卻一臉輕松忽然沒有半點忏悔之意,隻是随意地聳了聳肩:“我都說了是酒後亂性,一個意外而已,他既然想不開就讓他走吧,或許過些日子他就會想開的。”
說完他笑嘻嘻地看向董芙蓉:“芙蓉妹子,你也别不高興了,回頭我選個好日子給你重下份聘禮,保證風風光光地把你娶過門怎麼樣?”
誰知董芙蓉卻一把将他手拍開,冷冷地道:“我說了,我如此做隻為報複他而已,你莫以為我當真便是喜歡你,明日我便回鬼頭峰去,繼續當我的山寇,告辭。”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好好的一場婚禮卻弄成這樣的結局,這是誰都沒想到的,水琉璃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怔怔地看着徐子桢,徐子桢笑嘻嘻地迎上前去,渾沒有半點做錯事的自覺。
“你怎麼也來了?這兒已經鬧完了,走,咱們回房休息吧。”說完扭頭對衆人說道,“行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我還得去洞房呢,就這樣。”
伏在暗中的顔玉淙饒有興緻地看完這一切,眼珠一轉輕手輕腳地往後退去,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柳風随走了,董芙蓉也走了,現在連徐子桢都走了,隻留下衆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可是沒人留意到徐子桢在臨走時偷偷對角落裡的蕭弄玉使了個眼色,而接着蕭弄玉也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了這裡。
燕趙狠狠一拍巴掌,說道:“這混帳小徐,怎麼就幹出這種事來了!”
李猛已經哭紅了眼,哽咽道:“師父怎麼說走就走了?叔不是那樣的人,肯定有誤會,再多問問也好啊。”
雲尚岚胡卿蘇三等人都各自沉默不語,她們打心底裡不信徐子桢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高璞君微微皺着眉想着整件事,如果從表面上來看根本沒什麼奇怪的,就是徐子桢喝多了,然後色心大發做了錯事,可是高璞君忽然間想起那日徐子桢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來。
“如果我又無恥卑鄙下三濫了,你千萬别當真,因為那一定是假的。”
高璞君心中一動:莫非這也是徐子桢的一步棋?
……
月白如洗,柳風随踉跄着在街上走着,微涼的夜風一吹将他的酒意徹底激了出來,看他現在走路的樣子,恐怕隻要是個孩童輕輕推他一下都可能把他放倒在地,可是他沒有找地方歇下來,而是依舊固執地往前走着。
他的牙關緊咬着,雙拳緊握着,眼中滿是憤怒,砰的一聲他不小心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但很快又掙紮着爬起身來,繼續前行。
顔玉淙将身形隐在暗處,一直不緊不慢地跟着,半個多時辰後柳風随來到了城門邊,隻是現在為時尚早,城門還沒到開啟的時候。
柳風随沒有立刻過去,而是找了個角落,也不顧地上肮髒潮濕就這麼坐了下來,雙眼通紅擡頭看着月亮。
四下一片寂靜,守城的将士離這裡還有不少距離,顔玉淙再次确認了一下四周無人,這才緩步上前,來到柳風随面前站定。
“柳公子,你要出城麼?”
“誰?”柳風随霍的站起身來,滿臉戒備,月光下一張蒼白俏麗的臉龐顯露眼前,他皺了皺眉,“怎麼是你?你……是趁亂逃出來的?”
顔玉淙道:“不錯,柳公子可是要叫人來将我送回去?”
柳風随眉頭一挑:“你逃不逃與我何幹?”說完閉起雙眼養起了神。
顔玉淙低頭看着他,說道:“今日之事我已全看在眼裡。”
柳風随神情似是一動,但依舊不睜眼,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不知柳公子欲往何處去?”
“與你何幹?”
“柳公子可是想尋一個安身立命之所,日後再徐圖複仇之事?”
柳風随猛的睜開眼,冷冷地道:“仇自然要報,但我所為的并非徐子桢,而是我張家的血海深仇,這一點我并未搞混。”
“張家之仇?”顔玉淙不解。
柳風随冷笑道:“呵,看來你還不知,我本姓張,與我有仇的并非徐子桢,而是當今大宋朝廷,原本我以為跟着徐子桢能有一番作為,到時能改變某些事,但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若要報仇,靠不得旁人,還是須得憑自己,我這麼說,你可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