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笑道:“她是不會同意。”
趙宗主笑靥如花,心狠手辣,心計深沉絕非一般人能及,海玉蘭她們在九天玄女宗,則可依之制衡自己,一旦海玉蘭不在了,她便沒有了制衡自己的手段,雖說傅飛虹是宗主夫人,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未必管用。
他沉吟一會兒搖搖頭,現在這件事還急不得,隻要傅飛虹吐了口,最大的障礙便去了。
海玉蘭道:“你要一直跟着師父麼?”
李慕禅搖頭:“出了宗門我再跟上去就成。”
他最怕麻煩,婚禮種種繁瑣的規矩他消受不起,絕不肯陪着一塊折騰的,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坐下來練一會武功,甚至閉目養一會兒神。
海玉蘭抿嘴笑道:“不會耽擱太久的,為了路上盡快趕回去,……宗主這次派出的都是高手,用輕功趕路會很快。”
李慕禅笑道:“但願如此吧。”
像這種名門大派最講究規矩,婚禮的繁瑣絕非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一番折騰下來,定讓人筋疲力盡,就是武林高手也難幸免,想到這個便心有餘悸,不敢再試的。
兩人說着話,李慕禅完成洗漱,“砰!”一聲悶響,仿佛天邊一個炸雷,随即接着八響。
“這是……”李慕禅擡頭看天,卻是禮花在天空炸響。
海玉蘭擡頭望天,頓時露出歡喜笑容:“看來易宗主來啦!”
李慕禅笑道:“你要改為師公了!”
海玉蘭抿嘴笑道:“你也要改為夫人了,……師父可是很記仇的,那一掌之仇師父一直記着呢,你可要小心喽!”
李慕禅無奈道:“不會吧?我看傅前輩是個心兇寬大的呀!”
海玉蘭笑着搖頭:“你這話在我跟前說沒用,還是跟師父說罷!”
李慕禅歎道:“你沒幫忙求情?”
海玉蘭笑眯眯的道:“我求情沒用呀,我越說師父越生氣,反而你自求多福罷,小心一點兒!”
李慕禅笑道:“我幫了這麼一個大忙,足夠抵消了?”
海玉蘭道:“師父一直以來的原則是功是功,過是過,兩者不能抵消的,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李慕禅苦笑道:“行啦,你就甭吓唬我了,不去看熱鬧嗎?”
“易宗主是到了,但想進門還早得很呐,要過九關,你們雲霄宗收弟子不也要過關嘛?咱們也跟你們學!”海玉蘭笑道。
李慕禅搖頭歎口氣:“真是同情宗主呐!”
“待過了九關,他才能進來,在師父院外面還有三關呢,總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易宗主甭想舒服了!”海玉蘭道。
李慕禅歎道:“宗主娶這媳婦太不容易,要掉一層皮啊!”
熙熙攘攘,紛紛擾擾,到了傍晚時分,易行之才真正迎娶了傅飛虹,能夠帶着她離開九天玄女宗。
傅飛虹坐在八台大轎裡,轎子用紅綢所做,紅得明亮,易行之騎着白馬走在轎子的旁邊,白馬一塵不染,神駿無比,易行之身穿紅袍,戴着插花帽子,一身的喜氣洋洋。
李慕禅則一身黑衫,走在轎子後面,像是一個小厮,渾不起眼,他身邊是海玉蘭,穿着喜慶的紅羅衫。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并非用嘴說,而以心神交流,她得授無量光明心經,不必說話就能交流。
“看你師父那得意勁兒吧!”她輕哼道,聲音在李慕禅腦海裡響起。
李慕禅也将聲音傳入她腦海,道:“多年的夙願一朝得償,能不得意嗎?”
“我看師父便沒怎麼高興。”海玉蘭道。
李慕禅一怔,扭頭看她,海玉蘭擡擡頭,朝轎子裡撇撇嘴。
李慕禅皺眉想了想,搖搖頭,他雖是大宗師,卻并非無所不能,傅飛虹心裡所想還真不知道。
他凝神往轎子裡探了探,感覺到了喜悅,并非海玉蘭所想的不高興,他松一口氣,看來是裝樣子,怕在弟子跟前失了臉面。
這就好,他最怕的是又有趙宗主的影子,這趙宗主下了什麼命令,使傅飛虹左右為難,所以不開心。
既然她沒什麼陰雲,想必趙宗主沒再做什麼手腳,這最好不過,免得将來難做,這件親事一成,雲霄宗與九天玄女宗的關系頓時一變,不再是敵人,反而是盟友,要守望相助的。
“玉蘭,趙宗主說了你們的下落嗎?”李慕禅的聲音在海玉蘭腦海裡響起,他目光炯炯望着她。
海玉蘭露出一絲微笑,聲音在李慕禅腦海裡響起:“宗主說,先讓咱們跟着師父,待過一陣子再回去,免得師父初嫁進雲霄宗孤獨無依。”
李慕禅笑道:“趙宗主還真是體諒入微呢,好啊,你能住下,咱們見面就方便了,傅前輩也不會像防賊一般的防着我了!”
“師父會挺忙,顧不得我。”海玉蘭抿嘴笑一下,扭過頭去,臉都羞紅了,李慕禅微笑以對。
剛成親的兩人,自是蜜裡調油,怎能顧得上别的,海玉蘭這話确實不錯,現在的傅飛虹心裡隻有宗主一人。
兩人不時再說幾句話,外人看不出究竟,以見他們不時眼神相交,以為是眉目傳情而已。
不知不覺中,暮色開始上湧,易行之坐在馬上招招手,旁邊一個中年人上來,探頭湊上來。
易行之溫聲道:“找處地方早早歇下。”
“是,宗主。”那中年人恭敬的點頭應道,轉身招手吩咐開去。
海玉蘭歪頭打量着這中年男子,身形魁梧,方正的臉龐,劍眉星目,雖到了中年,仍是一個美男子,相貌堂堂,英氣凜然,看外表氣度比李慕禅強得多。
“他是誰呀?”她在腦海裡問李慕禅。
李慕禅笑道:“卓一飛卓師叔。”
“他修為挺高的呢,怎麼沒聽過他的名字?”海玉蘭道。
九天玄女宗與雲霄宗不對付,照理來說,九天玄女宗裡應該有許多雲霄宗的情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九天玄女宗的情報裡,不僅有雲霄宗弟子的名字,還有畫像,栩栩如生,宛如見着真人。
不過雲霄宗畢竟神秘,幾乎是與世隔絕,隻有弟子出來入世才能見到,否則很難見着雲霄宗弟子。
九天玄女宗的情報裡雖盡量刻錄了雲霄宗的弟子,卻僅是寥寥數人,根本無法收集完全。
李慕禅笑道:“這位卓師叔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是一位修行精深的大高手,隻是外人不知罷了。”
“怪不得呢。”海玉蘭輕颌首,打量一眼遠處的卓一飛,馬上轉開目光,他能感覺到目光的注視。
李慕禅笑道:“咱們宗裡的弟子你不認得的多了,待日後我一一替你介紹,這位卓師叔其實也是宗主的貼身侍衛之一。”
“貼身侍衛呀,怪不得呢。”海玉蘭輕輕點頭,宗裡的情報中,易行之的貼身侍衛一個也探不出來。
李慕禅道:“你們甭打聽了,這位卓師叔的修為深淺,外人根本不知道,便是本門的弟子也不明白,他幾乎從不顯露武功的。”
“還真是深藏不露呢。”海玉蘭撇撇嘴,聲音在李慕禅的腦海裡響起,李慕禅微笑道:“是為了防備如你們九天玄女宗一般的門派,若貼身侍衛也被人知道了,宗主還有何秘密可言!”
“那倒也是,不過看他的修為,應該不遜于我吧?”海玉蘭道。
李慕禅笑了笑:“他比你勝了兩籌,……這是一種斂匿修為的法門,你被他騙過了。”
“好厲害的法門!”海玉蘭哼道:“就是少了幾分堂正的味道,有什麼可藏的,是不是要暗算人?”
李慕禅搖搖頭,在她腦海裡笑道:“他是護衛,自然要示人以弱,一旦動手才能遊刃有餘。”
“總之不大光明!”海玉蘭哼道。
兩人低聲說話之際,天色完全暗下來,卓一飛已經指揮衆人停在一處山腰間的樹林前,然後派人出動,很快生起幾堆篝火。
李慕禅皺眉打量着四周,這一群人共有一百來個,多數是九天玄女宗的弟子,二十來個是雲霄宗弟子。
李慕禅感覺到樹林中有人,皺眉來到易行之跟前:“宗主。”
“無忌,怎麼,感覺到不妙?”易行之問。
他雖不是大宗師,感覺卻也極高明,也感覺到了隐隐的注視,隻是渾身别扭,卻感覺不到是哪裡來的目光。
李慕禅點頭道:“樹林裡有刺客,是沖着宗主來的,一旦動手難免會有弟子折損,實在不太吉利。”
易行之緩緩道:“是不吉利,有什麼辦法?”
李慕禅道:“下先手為強,我先去找他們聊一聊!”
“你一個人?讓卓一飛陪你一起!”易行之搖搖頭道。
李慕禅笑道:“宗主放心,我一個人更方便,很快回來!”
“小心點兒!”易行之道:“保命為第一要,别陰溝裡翻了船!”
李慕禅點點頭,朝那邊樹林飄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