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
好人、壞人,小孩、少年、中年、老者、窮人、富人、貴族、書生、農民,不管什麼人,隻要是人,都會做噩夢。
可在大白天做噩夢,并且在噩夢中清醒過來,依舊陷入噩夢中的人,并沒有幾位。
但我們這位楚風先生偏偏是這位運氣奇差無比的人。
神兵山莊。
神兵山莊不屬于武林七大門派任何一門一派,也不屬于天下八幫十三派中的任何一門一派,更不屬于五大殺手組織,百器閣、儒釋道等門派。
神兵山莊就是神兵山莊。
天上地下隻有一個神兵山莊,一個屹立在大晉帝國的神兵山莊。
一個僅僅隻倚靠名字就可以令天下英雄崇敬之至同時也恐懼不已的地方。
武林之中無論刀客、劍客、槍者、弓者、勾者等,不管是使用何種武器的人,都不能不知道神兵山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神兵山莊甚至比七大門派還要有名氣一些。
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神兵山莊比世上所有的地方都要可怕,都要值得敬畏。
神兵山莊創立三百四十一年,自第一代神兵山莊莊主謝天創立神兵山莊以後,神兵山莊就成了武林人士崇敬之至的武林聖地,迄今為止已經過去了三百四十一年,雖然神兵山莊繁華起落,但神兵山莊的地位卻從未在江湖人心中墜落過一次。
即便是近五十年來神兵山莊的當代莊主獨孤王孫鮮少理會江湖中事,可神兵山莊在七國之内,在整個蒼莽大陸,其威名,在諸多武林世家之中也僅有無争山莊、孔雀山莊可以一争長短。
江湖上每個人都知道神兵山莊,每個人也都敬畏神兵山莊,但在十三年以前,江湖上下卻沒有幾個人畏懼神劍山莊,但十三年前一切都變了。
因為一個人的出現,一個驚豔蒼莽大陸的蓋世天才出現了,因此江湖上下不但對神兵山莊崇敬之至,也畏懼至極。
楚風知道神兵山莊,也和其他武林人士一樣崇敬神兵山莊,也敬畏神兵山莊。
他敬畏神兵山莊是因為一個人,一個迄今為止無論任何人都沒有法子不承認絕世天才,一位前無古人或許也将後無來者的劍道奇才。
這人自然也是神兵山莊獨孤王孫的子嗣。
這人叫獨孤敗。
楚風深吸了口氣,他想到了獨孤敗這個名字,因此他喝了一口酒。
他的心更冷,他的眼睛更亮了。
他瞧着春十三娘的眼睛也更亮了。
楚風盯着春十三娘。
春十三娘妖娆美麗,楚風年輕力壯,他盯着妖娆美麗的春十三娘瞧了半晌。他的視線非常鋒銳,如刀鋒一般鋒銳,在春十三娘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上掃過,春十三娘甚至可以感覺那種刀鋒在身上劃過的寒意與刺激,春十三娘笑容更燦爛了,她的笑容也更加妩媚了。
楚風将春十三娘毫不客氣打量了一遍,他的眼神中是絕對沒有一絲一毫欲望的,他簡直就如同瞧着一個死人一樣打量着春十三娘,他将春十三娘全身上下打量完了以後,才再一次移動在春十三娘的臉上。
任何人都應當瞧得出楚風的神情已經發生了變化,春十三娘行走江湖多年,這一點他自然是不可能瞧不出的,正是因為春十三娘瞧得出,因此春十三娘感覺更刺激更有趣了,此時如果有人能扒開她的紅裙,就可以看見她的身體此時此刻竟然呈現一種粉紅色。
春十三娘的身體很少會有這種反應,隻有遇上極有趣極刺激的事情,春十三娘才會有這種反應,顯而易見此時此刻楚風的表情對于春十三娘來說是一件極有趣極刺激的事情。
她盯着楚風,人看上去更妖娆也更加颠倒衆生了。
此時此刻倘若有男人瞧見這一幕,或許不少男人都會因為春十三娘的一笑,而去死。
春十三娘本就是一個這樣極其有魅力的女人。
隻不過春十三娘并不喜歡别人去死,倘若她希望有人去死,那這個人不是别人,也不是她的好朋友大盜蕭十三,而是楚風。
但此時此刻無論任何人瞧見楚風的表情,都應當看得出楚風死絕對不願意為楚風去死的。
這一點春十三娘也是明白的。
現在春十三娘在等楚風開口。
楚風開口了,說:“自謝天創建神兵山莊以來,年年鑄造神兵利器,迄今為止武林之中至少有十九柄寶劍、二十一把刀、六把弓、五把長槍等威名赫赫的兵刃都是他們鑄就的。”
春十三娘點頭,道:“不錯,倘若論及鑄劍之術,天底下唯一可以和神兵山莊媲美得,也就隻有藏兵谷了。”
楚風繼續道:“任何人都不能不承認,迄今為止神兵山莊還藏有不少神兵利器,因此迄今為止江湖上諸多江湖豪傑不惜犯死前往神兵山莊盜取神兵利器。”
“是的,但迄今為止還沒有一人成功過,即便是十九年前名震天下的大盜雲滿天也折戟在神兵山莊,屍體最終抛出神兵山莊莊門外,因此自此之後,江湖上下便再沒有任何人打神兵山莊的主意了。”
楚風盯着春十三娘道:“你對神兵山莊的事情非常了解,我都有些不如你,可你為什麼還要請我和你一同去神兵山莊呢?”
春十三娘盯着楚風,看了很久很久,忽然春十三娘笑了。
大笑。
她的笑聲悅耳清脆,簡直比黃鹂唱歌還要好聽。
楚風也感覺春十三娘的聲音好聽,一直以來春十三娘的聲音在他的耳中都是享受,此時也不例外。
可此時楚風已經沒有心思欣賞春十三娘的聲音了,他盯着春十三娘這個人,這個美麗而妖豔的女人。
春十三娘或許并非是天下第一美人,可若論風情,春十三娘在天底下或許也排不上第一,但絕對可以排得上前五。
此刻春十三娘又已經露出了那種隻要是男人都拒絕不了的風情,可很快一股冷意忽然之間在流雲飄雨閣中卷起,楚風的心也在這一瞬間冷了下來。
冷意席卷,春十三娘的聲音也響起。
春十三娘的聲音一向是妩媚悅耳的,但此時春十三娘的聲音是冷冰冰的。
冷得令人幾乎都要掉進冰窟裡去了。
春十三娘的聲音響起,楚風的人就已經掉進冰窟裡去了。
春十三娘道:“你認為我請和我一同前往神兵山莊是為了盜劍?”
春十三娘沒有給楚風回答的機會,冷然笑道:“放屁,我請你到神兵山莊不是為了盜劍,而是見一個人,這個人叫獨孤敗。”
前一刻楚風感覺自己在做噩夢,而這一刻噩夢仿佛在一瞬間從夢中沖出來了,這不是噩夢,而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噩夢。
同日同時,司馬飛雲在飲酒,欣賞歌舞。
可一柄劍從兩百步外的院子射進了大堂,劍化作烏光,非常精準的插在烏木桌上。
烏木桌非常堅硬,可這柄漆黑的劍插進桌子,仿佛擊穿一張紙一樣輕而易舉碎裂了。
司馬飛雲面色變了,頓時鐵青。
七尺九寸三分的身軀一瞬間如山一般站立起身,身上頓時流露出如山一般的威嚴,一雙眸子中充斥了極其可怕的氣勢。
視線中。
一把傘,一個人。
一個年輕儒生持着一把傘,優雅自在的從院子中向他走來。
一瞬間司馬飛雲瞳孔猛縮,簡直如同見到鬼一樣,身上那可怕的氣勢頓時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