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不是他
今日大頭條V:小花升級,喜極而泣擁抱影帝!-更多…長春電影節最新消息:一緻好評的女性曆史題材作品《昨日花》毫無懸念摘獲大獎,而在在國内院線紅極一時的小花旦叢來也正式憑着電影中武則天一角的精彩演出,摘得人生中第一個影後桂冠!此前曾千金買一笑的影帝宮鄭,作為影片中唐太宗李世民的扮演者也一同出席了此次電影節。叢來獲獎後激動落淚,擁抱影帝,在發表獲獎感言時深切表示“感謝老師、前輩的提點,這讓我受益終生”,更是感謝觀衆、粉絲的認可和支持,表示一定會“加倍努力,好好工作”。
叢來隻有愛:長春電影節隻是一個起點啦,我家女神可是獲過金像獎最佳新人的好嘛\(≧▽≦)/來來加油啊!!!無限光明的未來在跟你招手呐
何其多:這小花勢頭很猛啊,這回武則天可是大花旦郝明如給她演的配角呢,照這個趨勢下去……不可估量呢【驚訝】
相如以沫:盆友們,給你們發幾張圖,我反正是沒看懂【doge】需要本人出來解釋@宮鄭@叢來#從來是女神##影帝宮鄭#
配圖正是電影節紅毯的時候二人一起拍照,叢來要放手,宮鄭出言阻止的那段……很快,這幾張圖片連帶紅毯上咬耳朵的視頻、會場上宮鄭抱着隐隐啜泣的叢來的視頻,一起瘋傳了起來,而郝明如在當時《昨日花》的首發之前的那條生日會微博底下,又成了主要陣地……一條名曰#咬耳朵#的話題迅速占領了前排……把一條名為“《莽荒人家》導演叢江山再離婚”的試圖上頭條的微博徹底刷了下去。
闫春芳和冰冰坐在公司的大樓裡一起關注着話題,輕輕歎口氣,“這要是按不下去……小來連帶着宮鄭,都得被拖下水。”
冰冰揉了揉眉心,“我們才剛剛接下來山哥的電影,現在這一波,我估計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闫春芳挑眉,望着冰冰,“他又要拍電影了?”叢江山繼十五年前那部獲了戛納最佳影片大獎的《莽荒人家》之後,再沒有出過作品。
“你别用那種眼神看着我,說句實話,這電影我接的是心裡沒底。宮鄭堅持要還山哥的情。”冰冰搖搖頭。
“什麼本子讓你頭疼成這個樣子?”闫春芳眯着眼。
“《芒種》,說起來,他拿到這個本子應該比《莽荒人家》還早吧?”
闫春芳聞言樂了,“我說呢……女主角沒定?”
“頭疼就頭疼在這兒了,《莽荒人家》從一百二十八分鐘删減成一百十一分鐘才在國内上映,那片子照他拍出來,得是限制級的吧?沒辦法,我勸不了宮鄭。”
闫春芳點點頭,“宮鄭性子就是那樣,早年《莽荒人家》的時候錢蕾就說他剛極易折,這些年他是藏了鋒芒,可是骨子裡的那種東西還是沒變。說真的,他要是不這麼堅持還叢江山的人情,你還會覺得他是你這麼些年認識的宮鄭嗎?”
冰冰無奈笑了笑,“現在這會兒,咱們還能圍魏救趙,那時候就不知道圍哪個才能救這個趙了。”
闫春芳攤了攤手,“我也是泥菩薩過江,這父女的這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天曉得是什麼結果。”
冰冰笑,“宮鄭給我打電話安慰我,也讓我轉達你一句話共勉,車到山前必有路。”
闫春芳嗤笑,“他說的倒是容易!”
叢來兩天假休完趕回《門楣》劇組繼續拍攝,宮鄭因為答應了出演徐舟導演的賀歲檔喜劇《冤家俏搭檔》,這會兒去了台灣出外景。反而熱鬧的是那頭比賽正熱火朝天的陳加一。
錦标賽準備地如火如荼,陳加一像個被蒙上了眼睛推磨的小毛驢,任勞任怨,彭木森作為助教在男子自由泳的項目裡忙得不可開交,二人過得異常充實。偶爾,陳加一會傳來自己的照片給叢來,要她安心。叢來看得出,她笑得安心。
陳加一:叢小來,聖誕節有時間嗎?
叢來:要死啊,我整個十二月,就平安夜放半天假。
陳加一:<( ̄︶ ̄)>我留兩張決賽票給你,來看嗎
叢來:好!
叢來在十二月中旬終于殺青,這部電影雖然場景變換不多,但卻前前後後拍三個月,趙原生就跟在精雕細琢一件藝術品一樣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饒是如此,張百雲依然私下裡跟叢來講,他已經很久沒見過趙原生對一個第一次合作的演員這麼客氣的了。殺青之後的叢來沒有回京城,而是跑去了海南給孟揚拍他新單曲《煙火》的MV。
歌曲的内容倒是不很複雜,就像歌詞裡那樣“十裡繁華,兩人一馬。多年等候,終成一家。”很簡潔清新不傷神的愛情故事,青春的時候少年逐浪,女孩子嫁做人婦之後洗手作羹湯,相依相偎。每一個場景都是人間煙火氣,在寒冬顯得異常溫情。
隻是,這并不是舒爽的盛夏,而是十二月中旬的冬天。十度出頭的陰雨天,應劇組要求,叢來要穿着輕薄的吊帶白裙子跟孟揚在海裡打打鬧鬧……叢來本着演員的職業素養,認真而勤勉,即便是生理期第一天也依然如常地蹚水下海。于是再後來拍孟揚給叢來喂藥的那段的部分,假戲真做了,三包感冒沖劑的特濃藥湯,叢來要眼含秋波地被孟揚親手喂服。叢來打小體弱,大大小小的感冒發燒就沒斷過,小時候陳秋明總是帶她去自己的值班室挂點滴,後來的錢蕾時期,她被慣出了毛病。錢蕾不願意讓叢來睡在醫院,而是帶她回家,做好吃的東西哄她喝藥,整夜整夜地守在她床前給她讀書……所以直到現在,叢來一生病就不願意說話,每每想起錢蕾總是委屈地想要落淚。孟揚看着拍攝現場泫然欲泣、像個鴕鳥一樣裹着被子隻露個小腦袋的叢來很是内疚,蹲在床前跟她四目相對,“小來,很難受嗎?”
叢來慢悠悠地點點頭,眼淚啪嗒啪嗒打在淺藍色的枕頭上。
“你别哭嘛,”孟揚擡手去幫她擦,“想不想吃東西,我買給你吃?”
叢來小聲嘟囔:“我想錢姨了……”然後就把整個腦袋縮進了被子裡。
這一段被孟揚的經紀人拍了下來發了朋友圈,并配文:有顔值的都有個自帶屬性:随時随地撒狗糧。
宮鄭在廣州出席一個私人活動,看到朋友圈的這段視頻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最終還是沒忍住給叢來打了電話,隻是那頭沒人接。宮鄭急了,撥了孟揚的電話。
“宮鄭?”孟揚突然接到這麼個電話有些莫名其妙。
“小來怎麼不接電話?”
“她有點發燒,這會兒不舒服,在鬧脾氣吧……”
“今天還要拍嗎?”
“拍完了。”
“我趕晚上航班過去。”
孟揚:……
孟揚挂了電話回頭,隻見裹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叢來露出一雙眼睛望着他,“誰啊?”
“宮老師,他說今晚趕航班過來……喂,你幹嘛!”
叢來從被子裡鑽出來,幾乎是一躍而起,套了件加厚的衛衣、外套、長及腳踝的羽絨服,帶着毛線帽子大口罩,跟火燒尾巴似的往門外沖,孟揚叫都叫不住。
與此同時,宮鄭的手機提示消息。
叢來:我去接你,航班号給我
宮鄭把電話打過去。
“小來,你病了就去好好休息,我到了就過去。”
“不!我去接你!”
“你聽話……”
“宮鄭,我說我去接你!”
宮鄭頓了頓,“好,我等會兒把時間和航班号發給你,你……穿厚點。”
“嗯。”叢來鼻子堵得厲害,聽的宮鄭一陣心酸。
十二點半,影帝宮鄭一行四人都帶着大黑口罩甚為低調地出現在三亞鳳凰機場,叢來穿得太厚,實在是不敢下車招搖過市,隻能在門外車上等,像所有久别重逢的小情侶一樣,心急火燎。見門口有動靜,叢來不由得攥緊了手,開車的是冰姐安排的人,這會兒看叢來扒着窗戶,不由笑,“小來姐,你當心别被拍到了,坐進來一些。”
也許是宮鄭走得太快了,并沒有什麼路人認出來,隻是不确定是不是後面有人跟。宮鄭一上車,叢來撲進他懷裡開始哭,“老師,我想回香港。”
“小來……”宮鄭語帶猶豫,“我在廣州……碰上了明姐。”
叢來一怔,越過宮鄭的肩膀看往商務車的後排……短發的陳秋明戴着一副黑框眼鏡,就那麼盯着趴在宮鄭懷裡的叢來。
陳秋明輕輕道:“宮鄭,解釋吧。”
宮鄭望着叢來,并沒有開口,叢來悶悶地坐回自己座位上蜷成一團,臉始終沖着窗外。
“宮老師,”開車的小助理開口,“前面就到酒店了。”為了避免被拍,車子會直接開進車庫。宮鄭道:“再準備一間套房吧。”
叢來突然轉過頭,“你不陪着我麼?”
宮鄭望着她,過了會神色才有些松動,“我以為你預備再不理我了呢。”他淡淡一笑,擡起手放在她額頭上,“還在發燒……晚上吃東西了嗎?藥呢,喝了嗎?”
叢來抓住他的大手,“你不陪我嗎?”
宮鄭歎口氣,反手握住她的手,“你啊……”他頓了一會才回頭,“明姐,那就一起坐一會吧。”
叢來低着頭不說話。
三人進的是叢來的房間,屋裡亂得一塌糊塗,宮鄭見狀隻輕輕歎了口氣,陳秋明卻是皺着眉頭都找不到下腳的地方。宮鄭牽着叢來進卧室——床上攤着衣箱裡翻出來的衣服、化妝品、雜志,亂七八糟。宮鄭搖了搖頭,一面揚起被子把上面的東西抖到地毯上,一面歎氣:“小來,我要是不來,你預備再這麼莫名其妙地生多久悶氣?”
“我惹你心煩了嗎?”叢來裹着厚重的大羽絨服,低着頭委委屈屈地絞着手指。
宮鄭回頭看她一眼,替她把羽絨服脫下來,“不是心煩,是心疼,小來。不舒服、不高興,你要學會自己說出來,至少,你要告訴我啊。”
叢來站着,臉上的神色很是低沉。宮鄭把她抱到床上,裹好被子,自己開始彎腰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陳秋明踩着高跟鞋進來,宮鄭正跟個老媽子一樣把叢來亂七八糟的衣服分類挂進衣櫃裡。
“錢蕾就把你慣成了這個樣子?”
“明姐!”宮鄭出聲,“你要的解釋我一會兒給你,她需要休息,現在不是說那個的時候。”
“宮鄭,你到底搞沒搞清楚,這是我的女兒。”
“陳秋明,你是我媽,所以你怎麼說我都行,但是你沒有資格說錢姨!”叢來冷聲道。
“哦?我沒有資格說她?因為她是我婚姻的插足者?”陳秋明冷笑。
“到今天,安莉跟叢江山離婚了你還不明白嗎?毀了你的家庭的不是别人,是你們自己,媽媽。”
“呵,叢來,你繼承了你爸那張黑白颠倒的嘴,也學會了錢蕾那一套裝模作樣的本事,我說不過你,也演不過你,旁的我都不在乎,但是現在,”陳秋明居高臨下的目光從叢來身上移到宮鄭身上,“你們要給我一個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們在談戀愛。”叢來不冷不熱道。
“明姐……”
“談戀愛?哈!”陳秋明冷笑,“你聽到他剛叫我什麼了嗎?叢愛,你小時候是叫他叔叔的!”
“我記性很好,不用你提醒我小時候的事情。”叢來盯着她的眼睛道。
“小愛,你到底是想報複你爸爸還是我?那你就算看着錢蕾的面子——他是錢蕾的同門師弟!小愛,别胡鬧了。”陳秋明有些精疲力竭。
“我沒有胡鬧,媽。”叢來淡淡笑,“你要是看不慣,就像從前那樣,走吧,回你的英國去,眼不見為淨。你大可不用突然良心發現,口口聲聲你是我媽要對我負責,大老遠殺回來這個那個的看不慣。你放心,我不恨你,不生你氣,因為我犯不着。大家各自生活,這麼些年,你看咱們不都過得挺好的嗎?我求你,别惹事生非了,走吧。”
門鈴響,是宮鄭叫的晚餐,宮鄭去開門。他讓服務生把餐車停在床前,然後把地毯上的最後一瓶粉底液放到梳妝台上,“明姐,坐下來說,小來也要吃東西。”
陳秋明紅着眼眶瞪着宮鄭,“宮鄭,小愛要是過上我這樣的日子,她不如死了幹淨!”說着轉身就走,重重摔上了房門。
房間裡一片死寂,像是帶着輕輕的蜂鳴,有些刺耳。宮鄭坐到叢來床邊,給她拿了碗粥,“剛剛說想回香港,是想錢蕾了?”他吹了吹那一勺蝦仁粥,眉目溫潤而好看地笑着。
叢來不言語,隻是喝了他遞上來的那一勺粥。
“元旦吧,元旦我們去香港看她。”宮鄭又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小來,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我希望我能做你的幸運神,以後這樣的時候,你可以想我嗎?不論天南海北,不用你去找我,我來你身邊。”
叢來撲進宮鄭懷裡,“宮老師,”她不自覺地開始哭,“我媽媽要怎麼辦啊……”
宮鄭拍了拍她的背,“明姐隻是擔心你。我不是山哥,她該知道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