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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壞了規矩

邪門兒 苗棋淼丶 2961 2024-01-31 01:00

  等我再次躍上屋頂時,村西頭方向的盛家禮樂也跟着響了起來。這一次,樂聲不再像剛才那樣有條不紊,而是帶着陣陣慌亂。我回頭看向河道時,一截烏黑的原木已經從水神廟背後探出了頭來。原木所指的方向正好就是村西頭。

  沉陰木露頭,河上的鼓點、盛家的禮樂同時戛然而止。整個安平村除了呼呼作響的風聲,再聽不見半點兒聲響。

  我和檀越一齊用望遠鏡看向水神廟時,通向村西頭的河道上忽然升起了一排木欄。破水而出的欄杆恰巧擋在了沉陰木前頭,把直徑将近一米的原木死死地擋在水神廟背後。

  “媽的!盛家玩陰的!”

  從木欄表色上就能看出,那排欄杆被沉進水裡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星期。安平村的人不會這麼幹,肯定是盛家人在搞鬼。

  隻要他們把沉陰木攔住,原木肯定會在水流的沖擊下調轉方向,漂向東頭。盛家的目的就是要讓我直面鬼神,他們好在背後搗亂。

  “檀越,你看好牧東,我上去看看!”

  我剛想躍過屋頂,河道上方就傳來一陣暴雨似的鼓聲。陣陣巨響猶如戰鼓催陣,原本還算平靜的河水忽然在鼓聲當中暴卷長空。

  我眼看着水流凝聚成的白龍從水神廟背後躍空而起時,長達三米的沉陰木陡然直立在河道中心,稍停片刻之後,就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向了橫在水中的木欄。

  轟然一聲巨響之後,數米長的木欄當即四分五裂,斷木、水花同時飛濺四野。沉陰木卻在密集的鼓點當中以乘風破浪之勢,直奔村西猛沖而去。

  “擋住……”

  盛家人的聲音沒落,沉陰木已經在水流的推動下搶到了村西碼頭。

  幾個身手不弱的盛家術士縱身飛躍之間,各自抖出一杆長槍,以“力挑滑車”的姿勢橫向插進了滾動的原木下方,看樣子是準備把沉陰木給挑回河裡。

  從他們幾個隆起的雙臂肌肉上不難看出,他們已經拼盡了全力。沒成想,沉陰木卻順着槍杆向他們身前碾壓而去。按照常理,幾個人松手後撤,應該還有逃生的可能。

  可是那幾人卻不約而同地愣在了原地,直到沉陰木滾上槍杆,撞到他們幾個兇口時,他們才回過神來,本能似的伸手一抱,合力将原木給抱在了手裡。

  “快松手――”

  他們明明聽見有人在喊,也好像是打算放手扔掉木頭,可他們的手臂緊緊做了半個張開的動作,就又抱回了原處,摟着一截原木踉跄幾步之後,同時仰身摔倒在了地上。

  厚重的原木頃刻之間在幾個人身上碾壓而過,帶着隆隆巨響滾向了高家院門,直到撞上圍牆才停了下來。

  那幾個抱過沉陰木的術士再沒起來。我雖然看不見他們的具體情況,但是也能估計到他們大概是兇多吉少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跳下房頂時,杜渺已經把火滅了,葉森也笑嘻嘻地跑了回來:“兄弟,哥哥剛才那一手玩得漂亮吧?”

  我愣了一下:“你剛才幹什麼了?”

  “給盛家加了點兒料!”葉森笑道:“我把雷管扔在那家的糞坑裡了。你是沒看着,當時那場面真叫個壯觀……”

  “停!别說了!”我可不想聽葉森描述黃河倒卷的場面。怪不得盛家那邊會有人尖叫,換成誰看見那壯觀的景象,大概都得被吓得失聲尖叫,然後就是跳腳罵娘。

  我沒心思理會這些,直接走進屋裡向牧東問道:“你以前聽過排頭打鼓沒有?跟沉陰木附近傳來的鼓聲一樣嗎?”

  排教裡的道統雖然五花八門,但是有一樣是互通的,那就是排頭打鼓。放排的時候,排頭會在木排上安放一面大鼓,一路上打鼓前行,祛除邪祟。這是排教祖師爺陳四龍傳下來法門。

  在術道中人看來,排頭的行為與其說是打鼓驅邪,還不如說是在跟攔路的各方鬼神打招呼,讓他們知道放排的人到了,大家行個方便。但是,排教的鼓點怎麼個敲法,我卻一無所知。

  牧東道:“我聽我爺爺打過幾次鼓。一開始聽到的鼓聲就是開路鼓;後來,一下一下敲的那個叫震山鼓。最後那一段是什麼,我不知道,我爺爺也沒敲過。”

  牧東的回答,跟我猜的差不多。

  開路鼓,就是在打招呼;震山鼓,是在盤點子;最後一陣鼓響,大概是沖鋒陷陣的意思。

  我想了想之後,盡可能委婉地道:“你們村裡有沒有什麼對頭?或者消失過跟村裡人有仇的排頭?”

  牧東還是聽出了我的意思:“你是說,殺人的鬼神是我們村裡排頭是吧?我跟你說,絕對不可能!村裡人不會那麼幹!”

  我看問不出什麼,幹脆也就不問了。既然,沉陰木沒到東頭,我也就有時間去找别的線索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高群就帶着人把沉陰木給擡到院子外面,理直氣壯地叫道:“牧東,這根木頭本來應該是往你這兒來的,你們的仙師玩了手段,才漂到了我家。我不能收,你得留下!”

  葉森眯着眼睛道:“姓高的,我看你是想死了吧?”

  “又想玩橫的?告訴你,老子不怕你!”高群一點兒沒有害怕的意思,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我站出一步,冷笑道:“你憑什麼說沉陰木肯定能漂到我們這邊?”

  高群硬氣道:“盛仙師擺了那麼大的陣仗給我祈福驅邪,沉陰木不可能漂到我這兒來!要不是你們往糞坑裡扔炸藥,我怎麼能讓鬼神盯上?這事兒你得負責!”

  我厲聲道:“我負責?河道上攔着的那段栅欄,也是我放上去的?你早就算計好了要把沉陰木給擋過來吧?”

  “我……我我……”高群“我”了好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幹脆耍起了無賴:“就是你們把沉陰木弄過來的,你們賴不了賬!兄弟幾個,把木頭給他們扔下,咱們走!”

  “誰敢?”老郭頭帶着一群人從遠處走了過來:“高群啊高群,你讓我怎麼說你啊?貪生怕死不丢人,誰不怕死?但是村裡的規矩不能壞!”

  “你當誰都不敢起來往外看,你就能昧着良心胡作非為了?我告訴你,昨天晚上的事兒,我一點不差的全都看着了。你壞了規矩呀!”

  老郭頭狠狠一跺腳,厲聲喊道:“來人,按村裡的規矩來,把他給捆了,扔到水神廟去,請水神爺處置!”

  高群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郭爺,你不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

  老郭頭搖頭道:“你不能死,牧東就能死?你覺得他是孤兒,無牽無挂,死就死了是吧?”

  “他都能替丫頭……”

  “我呸――”老郭頭狠狠吐了高群一臉:“他再怎麼無牽無挂,他也還是個孩子。就你一個人不能死?救你一個人的命精貴,貪生怕死!你壞了村裡的規矩!都愣着幹什麼呢》還不快點把他綁了!”

  “叔!你饒了我吧!叔――”

  高群哭嚎着被人給拽走之後,我才開口問道:“郭爺,我想問問,你說的讓水神爺處置高群,是怎麼回事兒?”

  老郭頭道:“就是不吃不喝的吊在水神廟房梁上五天。隻要他能活,就說明是水神爺贖了他的罪,以後他在村裡還跟以前一樣,沒有人會瞧不起他。要是……哎……”

  吊起來五天不放,人不可能還活着。就算真的不死,雙手也會因為長時間不過血脈而壞死。對吃水上飯的人來說,沒了雙手,跟殺他沒有什麼區别。

  我看着低頭不語的老郭頭道:“我看你還是把他放出來吧。他要是在陰沉木棺材沒成型之前就死了,我可不敢保證後面會出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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