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越的長鞭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掃過之後,落鞭的方位立刻發出一聲悶響,好像是有人抽身而退。
檀越能看見?
我一瞬間反應了過來。我和小九被困在超市時,不用手電看不出太遠,而檀越卻能在黑暗中來去自如,隻能說明檀越能黑夜視物。
他長鞭攻擊的方向應該就是對手的位置。我腳下再次發力,身形暴起三米,雙爪直奔鞭聲落下的方向怒擊而去。就在我爪鋒突進的一瞬間,我面前忽然掀起了一陣狂風,仿佛是有什麼龐然大物卷動着氣流向我撲擊而來。
我再想變招躲閃卻為時已晚,隻能猛提真氣狂暴搶進。就在我準備先發制人的一瞬之間,我雙手十指忽然穿透了一層像是木闆似的東西,木闆斷裂的聲音在我面前倏然響起。
桌子!有人用桌子擋我!
一個念頭剛從我腦袋裡閃過,我的雙臂已經收勢不及地從桌面上直穿了過去。不管是出于本能,還是臨戰考慮,我都不能讓一張桌子就這麼挂在我的手上,立刻雙手齊震,将桌子崩成了碎片,可我自己也一樣空門大開。
就在我雙臂外揚的刹那間,一股凜冽的殺氣直奔我的咽喉飛射而來。對方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避無可避之下,除了閉目待死,我再沒有其他選擇。
正當我萬念俱灰時,尖銳的刺痛感卻在我咽喉上停了下來。我能看見一把鋒利的匕首正點在我的脖子上,卻看不清咫尺之間握刀人的面孔。
下一刻,有人貼在我耳邊陰冷地說道:“我喜歡跟人賭博,也隻收賭注。不讓我賭,不讓我收注的人,都會死。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那人最後一字剛說完,就形同鬼魅似的悄然退去。我甚至沒聽見那人離去時帶起的風聲,他就沒了蹤影。
我身上的冷汗還沒散盡,賭場的燈光就再次亮了起來。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捂着胳膊滿地打滾的趙子健,他的左手已經沒了,右手還完好無損。看來,那個人還沒來得及剁掉趙子健的右手,就被我中途打斷,不得不反過頭來威脅我。至于他為什麼沒在出手之後繼續回去剁掉趙子健的右手,我一時半會兒還想不明白。
賭場裡的保安第一時間沖向了趙子健,檀越和韓笑笑也同時向我這邊靠了過來。
保安好不容易按住了趙子健:“你怎麼了?”
趙子健竟擡手向我指了過來:“是他!是他砍了我手……”
我僅僅一愣,幾個保安就面色不善地向我走了過來:“這位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我在生死邊緣走了一遭,心裡火氣正旺,被人無緣無故指着鼻子質問,火氣立刻湧了上來:“你瞎呀?要是我砍了他的手,身上能一點兒血迹都沒有嗎?”
能在賭場做保安的人,也不是什麼善類,被我當衆呵斥,立刻面色猙獰道:“你最好乖乖跟我走!”
“走你媽!”我擡手一掌拍了過去。對方在毫無防範的情況結結實實挨了我一掌,整個人倒飛兩米,摔倒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其餘幾個保安吓得面無人色,遠遠地躲到了一邊。我大步走向趙子健,抓着他的脖子把人拎了起來,趙子健臉上沒了人色,但是意識卻還算清醒:“你……”
我伸手點住了趙子健止血的穴道,又抽下褲帶在他手腕子上連纏了幾圈,暫時止住了趙子健傷口上的血流之後,拎起對方就往外走。
沒等我走到門口,就聽有人喊道:“朋友,在我場子裡随便抓人,未免太不給我面子了吧?”
我冷眼向對方看了過去:“你的面子多少錢一斤?不想死,就把嘴給我閉上。”
“好大的口氣!你再敢往前一步,我保證你橫着出去……”對方話沒說完,我揚手把趙子健扔給了檀越,自己一個轉身,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猛沖了過去,垂着的右手也同時化掌為爪,抓向了對方咽喉。
沒等我手掌貼近對方,斜下裡已經飛出一條人影,強行插入我們兩人中間,出手迎向了我的鷹爪。兩人一觸即分之下,我仍舊站在原地,對方的手臂上卻傳來咔嚓一聲脆響,一條胳膊頓時垂在身邊再也擡不起來了。
那人強忍劇痛,滿頭冷汗道:“閣下好手段,我們認栽了,請吧!”
“算你識相!”我對那人身後一個老闆模樣的家夥冷笑一聲,擡腿就往外走,直到走出幾步之後,才聽見那人說道:“那人是個高手,他想殺人,我們誰也攔不住他!”
“咕咚”……
我明顯聽見有人跌坐在了地上,周圍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也緊跟着收了回去。我這才提着趙子健,大步離開了賭場。
等我把人塞進了車裡之後,韓笑笑才面色陰沉地說道:“你剛才好大的威風。”
我淡淡地回應道:“我不想解釋什麼。如果你願意亮警官證,我也可以不耍威風。趕緊去醫院吧,這人已經昏迷了。”
韓笑笑被我噎得一句話沒有,隻能悶頭開車。
我把自己剛才的遭遇向檀越說了一遍:“你能不能看出剛才那人什麼來路?”
檀越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坐下之後,我始終都盯着你,看到的是你在跟趙子健低聲說話……能把障眼法用得這麼好的,隻有賭鬼柳幻。希望不是他吧!”
“他很厲害?”那人的手段我領教過了,但是他明顯沒出全力。
檀越沉聲道:“‘黃泉幽都鬼影亂,持劍縱歌傲雲天。王侯霸業談笑間,詩酒書香隐紅顔’。這首歌謠包括了當今術道所有高手。賭鬼就是幽都三鬼之一,實力神鬼莫測。這個人除了好賭之外,還是最為出色的老千。”
“他每次殺人之前,都會跟人賭上一手。你赢,他轉身就走,而且絕不賴賬;你輸了,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一樣會追回賭債。”
我聽完之後不由得一皺眉頭:“你覺得那人是賭鬼?”
“手法很像,但是我确定不了。”檀越道:“你不要以為賭鬼會自持身份,不來為難晚輩。幽都三鬼做事從來不講規矩,隻要他們想做的事情,就沒人能攔得住他們。”
我沉聲問道:“有人赢過賭鬼沒有?”
檀越擔憂道:“有!據說唯一赢了賭鬼的人就是楚青丘。‘持劍縱歌傲雲天’,說的就是術道四大狂人。他們的排名雖然在三鬼之後,但是實力卻未必比三鬼低,所以,楚青丘才能勝出。至于其他人,我沒聽說誰赢過。”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我故作輕松道:“我們打不過賭鬼,未必沒有賭赢他的機會。”
我看了看身邊的趙子健:“這個王八蛋!明明是賭鬼剁了他的手,非要往我身上賴……”
坐在前面的韓笑笑回聲道:“你不了解賭徒的心理,他們賭輸了,從來不會怨自己,總會找出各種理由給自己開脫。況且,你在賭台上的那番做法,也有故意引誘趙子健改口的意思。他想報複你,也在情理之中。”
檀越接過話頭兒:“你怎麼斷定那個荷官的内衣,一定沒有顔色?”
“賭而已!”我笑道:“既然要賭,當然要往最大可能性上賭了!難不成,我還要賭冷門啊?”
檀越不信道:“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我沒确定檀越是男是女之前,絕對不能告訴他,我還珍藏了一批寶典,剛才那些推理全都是從書上看過來的。
檀越看了我好半天,直到看得我心裡發毛,才說了一句:“我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