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和尚怒火中燒,雙目圓睜:“你這信口雌黃的孽障,必下拔舌地獄!”
石和尚一開口,黑夫人就知道事情要糟,急忙阻止道:“大師,您少說兩句!”
“是呀!言多必有失啊!”我不緊不慢地冷笑道:“别弄得情急之下,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全都出來了。”
“孽障,你說什麼?”石和尚當場暴怒。
我冷聲道:“你們從巫王皇宮出來,沒共處一室?你們之間要是一清二白,你憑什麼拼死護着她?就憑急公好義,還是仗義行俠?”
“畜生――”石和尚狂怒之下,擡手一掌直奔我身上拍了過來。
“呱――”
讓我沒想到是,南翼會在千鈞一發之間揮手把黑夫人打了出去。黑夫人猝不及防之下被南翼打飛兩米多遠,剛好橫在了我與石和尚中間。
“啊?”石和尚大驚之下急收内力,卻為時已晚。足以劈磚碎石的一掌拍在黑夫人身上之後,斷骨之聲清晰入耳。黑夫人口中噴着鮮血,摔倒在了地上。
“女施主……”石和尚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去扶黑夫人,後者卻像被火燒了一樣掙紮喊道:“别碰我!别……”
石和尚微微一愣,轉頭看向了南翼。
南翼的兩隻蛤蟆眼翻向天空,對倒在地上的黑夫人看都不看一眼,仿佛倒地吐血的女人不僅跟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甚至多看一眼都會讓他覺得厭惡。
“哈哈哈哈……”黑夫人披頭散發,聲如厲鬼般仰天一陣狂笑:“南翼,你想讓我怎麼樣?你想讓我證明什麼?”
南翼睜開眼睛掃了黑夫人一眼,眼神中卻滿是厭惡。
“哈哈哈……”黑夫人口中鮮血不斷湧出,卻仍舊笑聲不止:“我證明給你看!證明給你看――”
“啪”!
黑夫人忽然間回手一掌拍上了自己天靈,一行鮮血順着她的額頭流落之即,人也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
“畜生!”石和尚面目猙獰地吼道:“好一張狠嘴,好一條毒舌!你信口雌黃,生生逼死了一條人命!賠女施主命來――”
石和尚殺氣騰騰地揮掌向我殺了過來。蹲在遠處的南翼忽然暴起身形,奇快無比地插入我們兩人中間,挺着肚子迎向了石和尚勁氣如雷的一掌。
“砰”!
“砰”――
兩聲巨響之後,南翼氣得滾圓的肚皮在石和尚的重擊之下轟然爆開,爆碎的内髒四面開花。石和尚被南翼腹中的污血噴濺滿身,雙手捂着面孔慘叫倒地。
被他一掌震飛的蛤蟆皮卻像是破布一樣往我身上蓋了過來。我隻覺得眼前一黑,臉上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蟾毒!
蛤蟆皮上殘留的蟾毒像是流水一樣從我頭頂流落下來。我隻覺得像是有人用火從我頭頂一直燒到了下巴,刮骨一樣的劇痛直往肉裡亂鑽。要是沒人阻止,用不上多久,我就得被蟾毒活活燒成一副骷髅。
南翼在報複!
他在報複我,報複石和尚!他臨死了都要抹殺所有不夠完美的污點。
他成功了。我算計了黑夫人,卻仍舊沒能逃過滅頂之災。
“李孽――”
就在我萬念俱灰時,終于聽見檀越的聲音,很快眼前就是一亮――檀越掀開蛤蟆皮,把我放了下來:“這是怎麼回事兒?”
“别說這些,他中毒了……”陵雲把我接過去,取出藥膏抹在我臉上之後,我頓時感到臉上一陣清涼,兇中的郁氣總算是排解了一些。
陵雲輕聲道:“我雖然解了蟾毒,但是你的臉隻怕還得黑上一段時間,等到被燒壞的皮膚蛻下去也就好了。”
“能留住命就不錯了,老爺們要那麼好看沒用……”我雖然還在談笑風生,但是心裡已經涼了半截。我看見自己的頭發從腦袋上脫落下來時,就知道自己的臉八成是完了。頭皮連着頭發一塊兒被燒了下來,我的臉還能好到哪兒去?
陵雲正歎息時,檀越忽然怒氣沖沖地吼道:“李孽,是不是你逼死了黑夜瞳?”
“你質問我?”我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怒氣,拍案而起:“你憑什麼質問我?你們離着帳篷不遠對不對?你們明明知道我要被人開刀放血了,卻視而不見?你憑什麼質問我?”
我不等檀越說話就厲聲喝問道:“我們是朋友嗎?是兄弟嗎?是朋友,是兄弟,你們為什麼要出賣我?”
檀越愣了一下:“黑夜瞳隻是要你的一點兒血,你推三阻四也就要算了,還栽贓陷害,活活把他們夫妻逼死!你太惡毒了!”
“我惡毒?哈哈哈哈……”我大笑之間,伸手從自己頭上抓下了一塊還沒完全脫落的頭皮:“黑夜瞳想要殺我,她是要我的命!我難道不能反擊,把自己的命賠給一個心思毒辣的女人,才叫大仁大義?老子不是聖人!”
檀越冷聲道:“黑夜瞳不會要你的命。你就是舍不得自己的那點兒内力而已!早知道如此,我送你十年内力!”
“你……”我生平第一次被人氣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好!算我李孽瞎了眼睛……”
我說完之後轉身出了帳篷,回掌推開過來攔我的杜渺,騎上駱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沙漠。
我走出來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
回人間堂?回去難免要跟檀越見面,我現在不想見她。
不去人間堂,我還能去什麼地方?
我思來想去,幹脆不聲不響地回了李家村。那裡有我和老核桃住過的小木屋,也許,隻有在那裡,我才能找回消失已久的溫情。
我躲在木屋裡昏天黑地地躺了幾天,也不分白天還是晚上,餓了找東西吃,不餓就睡覺或者看着天花闆發呆,直到有一天我發現頭頂的位置漏雨,才算爬了起來。
等我掀開房頂時,卻一下愣住了――房頂上居然藏着一隻紅漆木匣,那裡面留着老核桃的十八把噬仙飛刀。
老核桃把飛刀送回來了?難道說,他已經知道自己大限将至?
不可能!老核桃雖然已經年過耄耋,但是他的功力極為深厚,活過百歲也不成問題!怎麼會……
我趕緊把匣子給翻了過來,那裡面落下一張紙條,上面隻寫了兩個字――“天門”。
天門是什麼地方?是地名,還是門派?
我正胡思亂想時,忽然聽見門外有人喊道:“有人在嗎?”
“杜渺?”我沒想到杜渺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進來坐吧。”
杜渺打量着我的木屋道:“你這幾天,過得挺惬意嘛?”
我随口敷衍道:“對付着活呗!你有事兒?”
杜渺坐下了來:“我來告訴你,檀越要嫁人了。”
我心裡頓時一沉,嘴上卻強硬道:“關我什麼事兒?”
杜渺搖了搖頭道:“你心裡有檀越,又何必硬撐呢?别急着否認,等我把話說完好嗎?耽誤不了你幾分鐘。”
我搖頭道:“我沒興趣聽!”
杜渺像是沒聽見:“其實,那天讓黑夫人給你換血,是我們幾個人共同的決定。”
我眼睛猛然一縮:“什麼意思?”
“這件事還要從檀越她們身上說起。”杜渺沉聲道:“陵雲、檀越,她們拼死也要去找生生造化丹,不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改變很多人命運。”
“隻有拿到生生造化丹,她們才能重獲自由,才能愛其所愛,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以為,檀越不知道你看穿了她的身份?别忘了,神魔血瞳是青丘一脈的秘技,她會毫不知情嗎?她不說破,是為了保護你,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我反身坐了下來:“她們出身青丘一脈,本人功臻化境,誰能威脅到她們?”
杜渺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說道:“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