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丸小鎮,百宗圍困,半聖封禁,聖寶鎖空,一切已成定局!
所有人目光灼熱的看着趙書航,與吳明有仇者,無不露出快意之色。
這個心頭夢魇,終于要死了!
即便不死,也将永無出頭之日,再也不會出現在面前!
“你殺不了我!”
吳明咧嘴一笑,鮮血溢出,顯得異常猙獰。
“哎!”
趙書航喟然一歎,手中毛筆點向吳明眉心,那裡已然有銀白色光華閃爍。
轟!
下一刻,恐怖無蓬的空間漣漪震蕩,強如趙書航,也被瞬間迫退,周遭虛空漣漪向周遭蔓延,隐約間吳明頭懸利劍如山,身陷書海!
那正是稷下學宮兩大至寶――書山劍,學海扇!
書山劍上象形文字仿若活了過來般,化作重巒疊嶂,接天連地,與書海相連,波濤起伏,縱橫交錯間,将方圓天地盡數封鎖。
可在吳明眉心處的光球離體而出時,竟是被震的倒卷後退,無數書浪瞬間崩滅!
“這是……”
趙書航瞳孔一縮,奮力探出的毛筆,在這股漣漪震蕩之下,竟有摧折之象,不由趕忙收回,怒喝點指而出,“鎮!”
嗡!
書山劍、學海扇向内收攏,将所有的漣漪盡數阻擋在裡面,若不如此做,整個小鎮都将覆滅。
在場之人,除了少數擁有道器或異寶護身的半聖,恐怕也将無一幸免!
“噗!”
吳明面色一白,張口吐出一蓬血霧,身形巨顫,險些撲倒在地,目中隐現瘋狂。
縱然是兩大聖寶,也擋不住山海界珠自爆之威!
唯一可惜的是,裡面所有的生靈,也将随之灰飛煙滅。
若非絕境,吳明絕不願如此做!
但現在身陷天羅地網,自身重傷,劇毒纏身,就連蓮燈都失去了反應,也唯有如此,才能争得一線生機!
冷月刀不行,九劫劍不行,哪怕是虛空徐破浪船,也無法做到!
“大膽!”
趙書航如何看不出吳明準備怎麼做,驚怒之下,毛筆如劍點出,直指吳明眉心。
可在不斷膨脹,那顯露山川湖泊雲影的界珠,震蕩出的空間漣漪之下,即便他全力出手,也無法跨越這短短的數丈距離!
“山海界珠!”
就在衆人飛退中,不知誰認出了此寶根腳,驚呼聲中,引得所有人目露驚駭,旋即心生貪婪。
自成一界,世家根基!
在場之人無一不是出自大勢力,家學淵源,自是知道此物乃稀世珍寶,即便是衆聖都會争奪!
卻不想,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大宗師身上!
尤其來自頂級豪門的天驕強者,更是心頭火熱,幾欲發狂,準備不惜一切代價搶奪。
若非此寶散發出驚人的空間波動,恐怕早已付諸行動了!
可現在,所有人都驚恐的發現,即便是趙書航全力催動兩大聖寶,也無法阻止山海界珠自爆的趨勢!
在那煌煌天威之下,恐怖的力量,直接投射入心神,出現一副天崩地裂般的末日景象!
“你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
被震退的趙書航,蓦然收筆,星眸中僅剩的一絲悲傷,化作憐憫與冷意。
似乎,欲要将所有人埋葬的吳明,令其太過失望!
“嗯?”
吳明似有所覺,瞳孔驟然一縮,正待有所動作,蓦地捂着心口要害,口吐鮮血。
噗嗤!
一截劍尖頭題而出,紫色的劍尖那般熟悉,與龍淼槍一上一下,夾住了心髒要害,令其傷上加傷,更是截斷了大半經脈。
心志堅毅如吳明,此時也出現了心神恍惚,與界珠的聯系,是那般微弱,幾乎斷絕!
此劍,正是得自南海紫竹島的九劫劍!
卻不想,會在此時,給予其緻命一擊,令吳明陷入死地!
一時間,出于靈性的自救,山海界珠不僅停止了自爆,更有收縮迹象。
“哎!”
趙書航輕聲一歎,執筆在半空書寫,神色肅穆,朗聲道,“朽木不可雕也!”
聖道化字,妙筆生花,虛空中好似有一尊悲天憫人,體恤萬民,包容萬物的老儒,輕歎搖頭,對身旁學子失了信心,舉起手中書卷,對着吳明頭頂輕敲。
一下!
吳明心神巨震,隻覺體内九竅命火暗淡無光!
兩下!
八脈融天之象退化,彷如脆弱的薄冰,随時會崩碎!
三下!
元神收縮,無極法相消融,難以成行!
吳明想反抗,卻提不起多少念頭,仿若行将就木,垂垂老矣,隻想在床上等死的老者!
精氣神,三種切身力量,好似被剝奪,又似被鎮壓,令其無法再感受的真切,有如被無形迷霧遮了感官!
但他到底意志超凡,九竅齊開,亘古少有,本身武道真意更是達到了化簡為繁之境,發了瘋似的沖擊着那道無形屏障!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就在此時,程景玉突然現身,手持一卷青竹,高聲朗誦。
微風習習吹拂,似有涼意纏身,秋風漸冷,落葉翩翩,仔細看去,卻是自竹卷之上飄飛出無數文字,化作片片綠葉,直入吳明雙目。
吳明隻覺目中一陣清涼,無痛無癢,心神中一陣舒泰席卷全身。
可在外人看來,他好似得了白内障,又似青光眼,雙目蒙上了一層青白光影,瞳孔中赫然飄着一片樹葉!
隻有吳明自己,才能切身體會到,失去了光感的恐怖!
不僅僅是一瞬間變為盲人的恐懼,而是心神無法動念,于迷瘴之中找不到出路的茫然無措!
其一身所學,前世今生,一切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間模糊起來!
可旋即,吳明便奮力掙紮起來,朝着一個方向前沖,骨子裡的執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瘋狂,令其撼動這聖道枷鎖!
“坐井觀天,目光如豆!”
蓦地,又一名仿若書生般的青年緩步而出,朗聲誦讀聖卷,赫然是來自中唐的魏靜堂!
這位儒家天驕,目中隐現惋惜與無奈。
并非是為吳明感到惋惜,而是自身聖道,恐怕要另尋他路。
甚至于,還有一絲絲解脫與慶幸!
似乎經曆了兩次失敗,即便高傲如他,也似乎不再那麼确定,是否能夠成功!
瘋跑中的吳明,隻覺重重撞在一堵牆上,無論如何撞擊,都無法突破,好似就是傳說中的南牆。
可令其近乎絕望的是,四面都是牆,竟是被困在隻有一座之地的方圓之内!
“還有希望!”
吳明意志仰首望天,可見三寸光明,可牆壁濕滑,無處落腳,任他如何堅韌不拔,也無法跳出井口。
最恐怖的莫過于,無處不在的聖道偉力,不斷席卷他的心神,縱然是個鐵人,也要倒下了!
人力有窮時,天意命難為!
吳明終究隻是一個人,肉眼凡胎,終有耗盡力氣之時!
可他不想放棄,他一生的夢想還未成功,還有未竟的事業,血海深仇未報,如何能就此放棄?
“人定勝天!”
吳明瘋了。
可在這股瘋狂意境下,其意志好似發生了質變,竟是讓其離井口所在越來越近,隐有華龍騰飛之象!
趙書航、程景玉、魏靜堂神色微變,似乎沒想到這等情形下,吳明還有反抗之力。
“西子捧心!”
就在此時,一名唇紅齒白,面如皎月,頭頂結疤的比丘尼緩步而出。
縱然裹着寬**衣僧袍,卻難掩體态婀娜,絕世姿容,赫然是曾經的玲珑天女――蘭心慧!
如今的佛門弟子――惠月!
可令人驚訝的是,其施展的絕學,并非佛門神通,赫然是幻之聖道!
但見那絕世女子手捧心口,我見猶憐,縱然強如趙書航,僅僅是看了眼,心神就出現了一絲恍惚。
書山劍、學海扇嗡然一震,才讓其從迷離中回神,目中不由露出三分忌憚。
其餘人,如程景玉、魏靜堂等,也是在手中至寶自動護主,散發聖道光芒,才讓他們蘇醒。
即便如此,依舊是在數息之後!
驚駭後退的同時,對此女充滿了忌憚,但在看到渾身掙紮不休的吳明,漸漸趨于平複,那數次膨脹的山海珠,也穩定收縮之後,不由長長松了口氣。
實在是太驚人了!
若非親眼所見,根本難以想象,有人能以大宗師之上,連抗三大儒家聖術,即便是蘭心慧施展的‘西子捧心’,也與儒家脫不開幹系。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顔如玉!
幻之聖道,達到極緻時,亦可迷惑大千世界!
正如現在的吳明,明明在瘋狂中沖向了井口,卻覺那井口越來越遠,明明覺得隻差一步便可達到,卻好似隔着千丈萬丈。
若有人能直透其心神,必然能看到,此時的吳明,有如沒頭的蒼蠅,四處亂轉。
在其自我認知中,沖向那井口所在時,不過是四處碰壁!
太累了,休息會吧!
心底深處,一個柔和若慈母般的聲音湧上心頭,讓本就疲憊不堪的吳明,心生暖意的同時,不由自主的順從,蜷縮在僅夠存身的井底。
仿若受傷的幼獸,回到母親的懷抱,嗚咽舔舐着傷口,尋求保護和安慰!
四色光華如鎖鍊般遊走不定,包圍着吳明的意志,漸漸形成一個光繭,将之牢牢鎖困在内。
象征性的抵抗了下,吳明便隻想在這溫暖中沉沉睡去,哪怕隻是一會,下一刻我就會醒來繼續尋找出路!
井口的光明越來越淡,仿佛月缺,一點點合攏,直至紫青光焰閃現,有如大日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