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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最真實的幻影(下)

終末之龍 聶九 2275 2024-01-31 00:59

  那雙綠色的眼睛沉默地注視着她。沉得發黑的綠,仿佛密林中無底的深潭,沒有一絲溫度,不起一點漣漪。

  剛才那一瞬間的溫暖與明亮,恍惚隻是陽光帶來的錯覺。而這深不見底的冰冷,才是他隐藏已久的真實。

  莉迪亞微微擡頭,毫不退縮地回望着他,也不曾收斂眉目間的笑意。她很清楚,對方大概能夠輕易而舉地碾碎她……但那絕對不是他這樣出現在她眼前的目的。

  “……你拿走了某些屬于我的東西。”他說,全然無視她笑容裡暗藏的挑釁,天生柔和的聲線在冷漠之中變成了令人不安的陰郁與空洞。

  “那要看我們如何定義‘屬于’。”莉迪亞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幾乎曳地的長袖。

  對方再次沉默下來,那漠然的神情讓莉迪亞意識到,他根本不屑于與她争辯這個。

  “或許,你也可以把這視為某種補償?”女法師聳聳肩,明智地換了一種方式,“畢竟,在你的手下把各種罪名栽到我頭上,讓我被那些聖騎士或者聖者什麼的追得無處可逃的時候……我可也沒說什麼。”

  “那與我無關。”他淡然否認。

  這樣的回答倒是讓莉迪亞稍稍有些驚訝。她眯起眼,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并不是推卸責任。

  這麼長的時間,一次又一次有意或無意地被“利用”之後,她當然不可能對隐藏在亞倫?曼西尼和阿格尼絲身後的影子一無所知。而她所了解到的一切都在告訴她,那位在她的推測之中強大,多疑,野心勃勃且難免有些自大的“尊者”……跟眼前這個實在不像是一個人。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曼西尼,回想這半個月裡他種種出人意料的舉動。素來狡猾的弗迪南德伯爵大人抛棄了他的謹慎,變得大膽而強橫,所有的行動似乎都完全不計後果,也沒有給自己留下一點後路……作為一個純粹的利己主義者,到底是什麼樣的目标才能讓他願意付出這樣的犧牲?

  她原本以為最後的進攻已經開始,事态的發展卻頗有些暧昧不明。該有的混亂一波又一波湧起,卻也一波又一波被壓下去,疲軟無力得連她這個打算渾水摸魚的旁觀者都興味索然。

  但如果……

  笑意從唇邊漾開,莉迪亞對這場意料之中的會面生出了新的興趣。

  “阿格尼絲……她知道嗎?”她好奇地問曼西尼,“知道你已經跟随了另一位主人?”

  “在她需要知道的時候,她會知道的。”在短暫的靜默之後,被揭穿的曼西尼微笑着,從容地回答,“她不會失去更多,卻能得到更多……我們親愛的莫裡斯伯爵夫人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總是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莉迪亞笑而不語。

  明智的選擇――這多半是說給她聽的吧。

  她早已做好了打算。她很清楚自己的籌碼,也知道自己能夠換來什麼……但現在,她卻不那麼确定了。

  她看不透面前的“尊者”。他以真實的面貌向她索要“屬于他的東西”,卻又似乎并不那麼在意。他不急不怒,不在乎她的嘲弄與試探,在她故意繞開話題去跟曼西尼說話的時候也沒有顯出一絲不悅,隻是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中卻絲毫沒有她的影子。

  “……如果您能告訴我您到底想要拿回什麼,我願意奉還。”她緩緩開口,“如果您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也樂意效勞。”

  “那麼,你想要什麼?”

  作為回報嗎?無論如何,這倒是個十分幹脆的家夥……但在确定自己能夠得到什麼之前,莉迪亞并不急于回答這個問題。

  “也許……”她微微笑了起來,“您可以先告訴我,我該如何稱呼您?”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的……而我可以就這樣稱呼您嗎?”莉迪亞不自覺地遲疑了一下,她的聲音無法控制地微微發抖,在興奮與惶恐之中低下去,低得幾乎像是一聲卑微而虔誠的祈禱:

  “安克蘭……”

  .

  埃德在将醒未醒時陷入了恍惚的夢境。

  畫面模糊又晃動不停,像是投在水面上的影子,風一起便碎成無數漣漪。幽暗的通道在他面前消失又出現,過了好一陣兒他才意識到,這似乎是龍翼之峰下的地下河道,濕滑的岩石泛出細碎的微光……他們發現了一頂頭盔,還有一些雜亂的腳印,濕潤的空氣裡沁出淡淡的血腥。泰絲清脆的聲音斷斷續續,怎麼也聽不分明,他心不在焉地滑了一跤,娜裡亞一把抓住了他,手指冰冷而有力。

  他擡起頭,看見的卻是伊斯帶着嘲弄的面孔,他對他說了什麼,但被呼嘯的北風吹得零零碎碎。大片的雪花拍打在他的臉上,腳下的積雪沒過了小腿,每一步都異常艱難。他埋頭向前,無邊無際的雪地白得刺眼。

  隻是一眨眼,北地的冰原變成了斯頓布奇街頭那家小小的珠寶店,他站在樓梯下,看着小莫一跳一跳地竄上樓,暗淡的光線從樓上透下來,泰絲似乎在他身後埋怨着什麼,他知道他該走上去,卻又無法動彈,隻是呆呆地擡頭向上看着,等待着……

  隐隐的不安像濕冷的霧氣般彌漫在腦海之中。埃德有些茫然,無論是在夢裡還夢外……他隐約知道這不過是一個夢,夢見的也不過是一些似是而非的,記憶的片段,可這記憶裡似乎缺了什麼東西……

  心髒猛地一沉,埃德驚醒過來,頭痛欲裂。

  還沒完全清醒他便察覺到,房間裡并不止他一個人。

  鼻端有一種腥甜的氣息,分不清是不是來自夢裡,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噴嚏,根本沒辦法繼續裝睡,隻能伸出一隻手懶洋洋地去揉眼睛,另一隻手則不動聲色地摸向枕頭下的短劍,同時努力掙脫腦海中的迷霧,想要準備一個法術……

  眼角晃過一片黑影,冰冷的劍刃無聲無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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