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張口結舌,無法反駁。
“而且,不管她闖了什麼禍,很顯然,你比我更适合去解決……我可不會跟人道歉。”伊斯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以及,那個精靈古怪的小家夥,很清楚誰是最寵它,寵到可以毫無底線的――哪怕他對它最兇,它也總是一副最怕他的樣子,但隻要他在,它便有恃無恐。這也是為什麼他離開時沒有帶上它……他拿它完全沒辦法。
但這種事他可不能承認,好在他所說的理由也十分充足。埃德撓頭撓了好一會兒,也覺得這似乎是更好的選擇,隻能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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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天的時間交代好各種後續,埃德直接使用安都赫神殿的傳送陣回到了斯頓布奇的水神神殿。留守神殿的菲利過來跟他打了個招呼,眼中閃着點微妙的尴尬,反而稍稍減輕了他的不安。
這神情雖然有點奇怪,但看起來,事情應該也不會很嚴重。
“娜娜……”他試探着問,“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嗎?”
菲利向他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個好父親嘛!”
埃德苦笑。這其實是他跟伊斯的猜測。那小家夥有着敏銳的直覺,而且有那麼多人看着,并不會亂咬人,隻有在“吃”這一點上,它什麼都能吃,也什麼都敢吃,下嘴時可不會去思考“該不該吃”這種複雜的問題。如果一不小心讓它吃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就算沒有被它那一口無堅不摧的小尖牙咬碎,也是不可能等到它再拉出來的。
這也是一件讓埃德感到不可思議的事――娜娜隻進不出,從不排洩。他們還擔心過好一陣兒,後來發現它一直活蹦亂跳,才意識到,它應該是什麼都能消化,然後完全吸收掉,再轉化成自己的力量。
埃德差點就想問伊斯是不是也是這樣,畢竟他似乎也沒有見過冰龍排洩……幸好及時想到,如果伊斯自己也是隻進不出,就不會為娜娜擔心了。
那句話要是真的問出了口,他大概又會變成泥地上的一張餅。
顯然什麼都知道的菲利支支吾吾,不肯向他透露更多,甚至借口“很忙”,連送都不肯多送他幾步就跟他揮手道别,讓他的心又吊了起來。
踏進家門時埃德還是不自覺地放松下來。最先跑出來迎接他的是北方,那條終于能從短刀裡解放出來的憨憨的白狼,它熱情地蹭在他腿邊,左跑右跑,蹭得半邊身體都從他小腿穿了過去,讓他心裡暖暖的,頭皮卻又有點發麻。
“埃――德!”
泰絲拖長了聲音叫着他的名字沖出來,眉飛色舞:“你回來啦!你收到娜裡亞的信啦?告訴你,這回可不是我的錯哦!”
她高興成這樣,仿佛這是什麼值得慶祝的輝煌成就,然後她做出個隆重介紹的姿勢,讓埃德順着她的手,看到了縮在門後陰影裡的泰瑞。
小法師蔫巴巴地紅着眼睛,哭唧唧地開口:“對不起……”
是他把娜娜帶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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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也隻有個小名兒的娜娜大魔王,看似橫行霸道肆無忌憚,其實是個窩裡橫。或許是天生的警惕……也有可能隻是懶,它從不會離開安全範圍,包括這個明裡暗裡被許多人窺伺也明裡暗裡被重重保護,防禦得或許比洛克堡還要嚴密的家,以及得到它信任的人。
沒人帶着,它并不會自己跑出去,而在埃德和伊斯都不在的時候,娜裡亞也很小心地沒再讓它出過門。她甚至鄭重地警告過泰絲,而吃人嘴短的泰絲在她面前也早已沒有年長者的威嚴,隻能乖乖聽話。
她實在沒有想到,出問題的會是泰瑞……畢竟小法師看起來那麼乖。
乖乖的小法師也是娜娜最喜歡的仆人,畢竟其他人都不會一點沒脾氣地容忍它一直蹲在自己頭上。據小法師自己說,是他習慣了娜娜的重量,出門的時候完全沒有意識到它還在他頭上,但所有人都對此表示懷疑,畢竟娜娜……小雖小,還真的挺重。但如果它撒起嬌來,以小法師的定力,是完全沒辦法拒絕它的。
不管怎樣,的确是泰瑞把娜娜帶進了水神神殿。雖然是個法師,泰瑞跟同樣賴在這裡不走的斯凱爾・蒙德沒多大交情,反而很喜歡跑去找菲利。大多數時候,聖騎士還是個很可靠的長輩,但那一天,他得到了一瓶好酒,順便就拿來招待了小法師。
而泰瑞并不怎麼會喝酒。
在他開始大聲唱歌的時候,哈哈大笑的菲利也沒留意到,娜娜已經在他們不知不覺的時候跑掉了。
跑得不遠,就在隔壁――一面石砌的牆對它而言并不是什麼阻礙。因為大家都住在一起,菲利的房間隔壁,就是肖恩的房間,泡在浴桶裡的聖騎士團長聽見那點細微的聲音,猛然回頭時,正看見娜娜啊嗚一口吞掉了他才剛從密室裡拿出的東西。
那是能打開黑岩大門的鑰匙,寶石制成,亮晶晶的,正是娜娜最喜歡的食物。
“……真巧啊。”聽到這個,埃德呆了好一陣兒才幹巴巴地憋出這一句。
“誰說不是呢。”
在他們講到一半兒的時候回來的娜裡亞無奈地說。
小法師的頭幾乎要垂到桌面,但其實并沒有人怪他。當時連肖恩都隻淡淡地說了句:“沒了就沒了吧。”
想打開黑岩大門的是埃德,并不是他。肖恩・弗雷切對精靈和矮人沒什麼惡感,但他始終奉行的是,不要随意插手其他種族内部的事。
讓娜裡亞急着叫埃德他們回來的原因,事實上也不是娜娜,而是小法師。
“我覺得,關于黑岩,他可能知道些什麼,因為他實在愧疚得過了頭。”
她找個借口把埃德拖去廚房,小聲跟他嘀咕:“但我又不太敢問……這種事,是不太好問的吧?”
埃德默默點頭。
娜裡亞歎了口氣:“我擔心你再不回來,他搞不好會自己跑去黑岩……别說會不會有危險,人家好好一個小孩兒,跑來沒多久就蔫成棵曬了三天的苦苣菜,可怎麼跟伯特倫船長他們交代呢?”
小法師從前雖然時常魂遊天外的樣子,但也一直挺精神的,有種因為自信而顯現出來的淡定。
埃德再次默默點頭。伯特倫還好說,要是讓吉賽爾,那個護短的半精靈女孩兒知道,說不定會拿小刀在他臉上剔出朵花兒來。